命輪 - 第十四章 - 最終章

自那晚後, 我便沒有再見過徐芯。我打她的手機不是不接便是關機狀態, 我沒有勉強要找到她, 不竟被蒙在鼓裡那麼多年的秘密, 一下子在其他人面前揭破, 實在需要時間去消化。但我會等, 我相信有一天她一定會出現。

　　西貢別墅徹底掉空了, 之後我去過數次, 屋內已空空如也, 大門沒有上鎖, 後門亦沒有了, 變會一幅真正的牆壁。卓言、林逸安、伍海凝、丁和智等的相關人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留痕跡。只有除芯的爸爸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家中, 沒有離開。

　　我擔心阿飛因此事而導致失職, 但他說 "已經不緊要了, 案件早已結案, 只是我在私下調查。每年失蹤人士多的是, 阿智既不是大人物, 又經常獨來獨往, 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而且卓言說得沒錯, 我們不旦沒有證據, 即使有, 法律也拿他沒辦法; 就算真的能夠起訴, 基於疑點利益歸於被告, 判刑不會太重, 隨時罰款就能了事。還有...... 你或許不會認同, 經歷過傷痛過去的我, 能夠體會到林逸安及另外兩個"死者"的心情, 他們懦弱、害怕、絕望.......... 他們選擇了用不同的方式繼續"生存", 或者已自殺作結案也合乎情理。"

　　我和阿飛商量了良久, 決定不把真相告訴小巧、永言及明智, 本想找個合理的藉口告知他們, 但我們日思夜想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蒙混過去的理由, 與其要東推西阻, 倒不如什麼也閉嘴不說, 和和阿飛心照不宣便好了。

　　日常的生活令我們回歸平靜...........

　　"先生, 一個人嗎?"

　　"嗄?!......... 芯?!..........."

　　"好久不見了。"

　　我瞠目結舌, 目瞪口呆的凝視她 "是........ 真的.......... 好久不見了。"

　　"怎麼啦? 被我赫傻了嗎?"

　　"啊, 已經大半年了, 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再出現, 只是比我想像中快。"

　　"最近如何?"

　　"哈哈, 還是老樣子! 你呢, 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那晚後, 我獨自租了個地方給自己冷靜, 我花了不少時間去理解。最後我回家了.......... 後來的事你想知道嗎?"

　　"洗耳恭聽。"

　　"我回到家, 很意外爸還在, 因為我在回家前去了別墅一趟, 那裡已人去樓空。

　　"我回來了!"

　　"芯?! 你........ 真的回來了?!"

　　"啊....... 嗯, 我回來了! 爸........ 不.......... 除教授。"

　　"呃!? 你阿姨去買菜了, 今晚會在這裡吃飯嗎?"

　　"嗯........ 好.........."

　　他欣喜若狂, 笑著說 "我致電給她, 叫好買多點回來!"

　　"不用了! 我有話想問你........"

　　"是什麼呢?"

　　"我的雙親現在安葬在哪裡呢?"

　　"抱歉! 因為土地問題, 我擅自把他們安葬在澳洲, 我曾在澳洲留過學, 那裡有不少朋友。我帶你去見你親父母吧! 如果你以後不想見到我, 甚至想離開香港, 我都可以安排你到澳洲生活啊!"

　　"在來這裡前, 我去了別墅一趟, 他們都消聲匿跡了吧, 我還以為你會跟他們一起離開。"

　　"芯, 我不能掉下你阿姨, 她已失去了阿安, 如果連我都失去, 我怕她會支持不住..........."

　　"你沒跟她說真相呢!? 為什麼?"

　　"呃....... 堅強如你聽到真相後如何? 有沒有後悔了?"

　　"嘿....... 我的確為了自己的執著多多少少感到後悔啦! 但給我再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也寧願知道這些殘酷的事實! 你沒選擇離開, 你........ 是不是也會繼續研究的工作? 卓言他們人在哪裡你也是知道的吧?"

　　"對! 我是不會放棄研究的! 我知道卓言等人的行蹤, 但我不會告訴你! 如果你只是想我消失的話, 給我點時間, 我和你阿姨都可以不再出現在你眼前! 你大可以搬回來住!"

　　"你以為我是來討債的嗎? 我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沒必要去追究任何人! 我只想知道卓言是個怎麼樣的人。"

　　"卓言啊, 我和他認識也有一段頗長的時間了, 要說他的話, 在我眼中他做任何時都別出心裁、力爭上游, 在孤兒院他無論成績還是運動, 都是第一名; 卓華收養他後, 大小事情也慢慢交給他打理, 他都井井有條; 那怕是個中國人到美國讀醫, 他都以第一名為目標! 無論何時何地何境況, 都沒人能阻止他節節上升, 與眾不同的他, 在其他人眼中是個完美的化身。"

　　"這個世上有那麼完美的人嗎?"

　　"嗯, 所以卓華在臨終前也很放心將所有事交給他。"

　　"我不明白! 卓華是怎麼找到卓言的?! 即使要挖掘人才, 大概不會想到要去孤兒院尋找吧?"

　　"卓華除了是研究所的負責人之外, 他還有擔任文章比賽的評審。當時還是叫孫昊的他, 憑一篇文章另他脫穎而出, 那時他才年僅14歲。"

　　"難怪! 雖然他年輕, 但給人的感覺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你們研究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會以複製人作為研究目標?"

　　"卓華初時是異想天開, 他的目標是能成功研發複製人, 便可令人長生不死!"

　　"什麼?! 何止是異想天開! 間正是天方夜譚! 這是違反自然定律的。"

　　"我相信絕大部份人都會這樣想, 但卓華有特別的見解, 他說如果成功研發完全體的複製人, 所謂的完全體, 是包括思想感情也能複製, 人類便可以得到永生; 如果只是半成品, 也能對醫學有極大貢獻, 比方說一個人突然患了絕症, 需要做手術, 但還沒有發展成足夠的技術進行, 這時如果有半成品, 就可以代替真身不斷接受手術, 直至可以成功為止。"

　　"啊!? 所以哥才會心甘情願的........ 但雖說複製人是替身, 但不覺得太可憐, 太不人道了嗎?"

　　"作為科學家我們每天也做著殘忍的事, 每天也找不同的動物來做實驗, 在我們眼中複製人和白老鼠根本沒有分別! 所以我才不想把你牽扯到我們的世界中, 在你的角度可能覺得被擺了一度, 但我真心想你過得幸福。"

　　"........... 除教授........ 其實我....... 還可以叫你做爸嗎?"

　　他由充滿委屈的表情漸漸變成破涕為笑 "可以! 當然可以! 我以為你要把我當成陌路人了!"

　　"我想了許久, 我不知道你們的作為是對是錯, 亦沒有智慧去理解! 不過........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我只好去尊重! 那晚接近崩潰的我, 獨自細心回想, 其實我已生活在幸福中, 受你照顧, 被你保護! 我今次回來, 想探望雙親之餘, 還想搬回來住! 我希望爸你也可以放下, 不要再眷戀過去了! 人不是應該要向前看的嗎?"

　　"但一時三刻, 我........"

　　"你誤會了, 我只是叫你不要再眷戀過去, 並不是叫你忘記過去! 媽永遠生存在你心中, 那就不需要用代替品指雁為羹了。"

　　"嗯嗯........ 我會努力嘗試的, 但你要給我時間啊。"

　　"那我們一起努力吧!"

　　"芯........ 你長大了!"

　　"喀嚓! 喀嚓! 咔!" 開門的聲音把我們的淚水凝住。

　　"欸?! 你們怎麼了? 眼睛紅紅的?!"

　　"你買完菜回來了, 沒事沒事! 芯她說會搬回來住。"

　　"啊! 嗯, 那今晚會在這吃飯吧! 那我去廚房弄........"

　　"媽, 我來幫你吧!"

　　"欸?! 呃........ 你........ 你剛才...... 在叫我嗎?

　　"對啊! 你討厭我這樣稱呼你嗎?"

　　"也不是討厭啦! 只是不習慣....... 你一直以來都........"

　　"請原諒我一直以來的固執, 從今天起由我來照顧你們好嗎?"

　　現在的除芯再不像剛認識時那麼冷若冰霜, 相對她第一次敍述家事時多了一份溫文儒雅。

　　"你和家人冰釋前嫌真是太好了! 但是不見妳大半年呢!? 你去了哪?"

　　"爸告訴了媽, 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之後, 我覺得她對我的態度改變了, 可能出於嫉妒, 之前才會不太喜歡我! 我們全家去了澳洲拜祭我的生父生母, 並在澳洲住了一段時間, 才回來一周。"

　　"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放心了。看來你內心的冰牆已經瓦解, 從前的冷淡變成現在的溫柔, 這才是你的真性情吧?!"

　　"噗哧, 誰知道呢!? 對了, 你有跟他們說出事實嗎? 小巧怎麼樣?"

　　"我和阿飛始終沒有跟他們說, 小巧現在也不知阿智的想法。"

　　"但你之前那麼積極在調查, 卻突然終止, 他們沒有疑問嗎?"

　　"當然有啊! 但我和阿飛說那些人已杳无踪影, 想查再也查不到。只是小巧......... 感覺上她還未放下阿智的失蹤, 但比起最初已沒有太大的激動!"

　　"我總覺得阿智最後的那句話中有話。"

　　"你是指永言是個好男人, 跟他一起才是正確的, 那一句?!"

　　"嗯, 你也覺得嗎?"

　　"我對於他這句話非常在意, 他說出來帶著傷感, 我有細心思考過, 當時要不是永言帶我們去小巧家, 我們根本不知有阿智這個人; 可能更不會展開調查。調查開始後, 我的專注力一直在案件上, 忽略了身邊的人, 仔細一想永言對小巧特別好, 好到....... 超越朋友關係。"

　　"你意思是阿智一早發現永言對小巧傳著愛意, 為了成全他們才會暴走?"

　　"我也不知道, 其實怎樣想也不可能, 小巧和阿智已在交往, 永言又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即使察覺自己的朋友喜歡上自己的女朋友, 也不至於要借失蹤來成全他們吧! 但當時阿智給我的感覺就是那麼極端, 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也對! 現在也無法證實。爸說卓言等人已經離開了香港, 他只能對我說這些, 不能再透露了。"

　　"沒關係! 若非你爸不是其中的一員, 我們也無法知道真相! 誰對也好; 誰錯也罷, 已經不重要了!"

　　"嗤嗤, 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吧!"

　　"那麼....... 事件結束了, 你還記得你答應我什麼嗎?"

　　"我有答應過你什麼事情了嗎?"

　　"別要裝聾扮啞了! 你又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唔....... 行動代替說話吧!"

　　"什麼....... 呃........"

　　"啵。" 那一吻徹底俘虜了我。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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