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那棵榕樹依舊綠著2 - 第八章奇怪的幸福感，我難以理解…… #2

嗯？這裡是……野餐那天……的亭子下？

當我看到這幅已經過去的場景時，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是在夢裡。

那個正坐在台階上的人按理來講應該是孟思涵吧。雖然換了一件短袖連衣裙，但還是可以認得出是她。

我如此想著，並向前邁進。

我與她的距離逐漸縮小，正走到觸手可及的距離時，她猛然轉過頭。

這裡的她居然沒有戴眼鏡？而且好像在她身上沒找到一點傷痕。雖然只是在做夢，但她這模樣感覺和之前見到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少了一些古板氣息，換來的反而是一股清純氣質。如果她去做網紅的話，一定可以捕獲千萬男粉絲的。

可是她……是在哭泣嗎？

我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爲這個場景的雨比之前現實中的還要大，所以即使在簷下邊緣，也會被淋濕。

她被淋得濕透，一副難過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看，臉上的水讓我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在此刻強行露出了牽強的笑容，對著我稍稍擺了擺手，表示打招呼。

「什麼意思？」

砰！

正當我還在疑惑孟思涵那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把我驚醒。

「起床了啦！秦振坤！」

「……怎麼又是妳啊？」

「哈？你什麼意思？你忘了今天說好的一起去看日出了嗎？」

「啊，我記得。」

不對，我明明沒有答應的！

「趕緊起床啊，就差你和鄧裕琪了。」

「那妳怎麼不去叫她？」

「除了你，誰還敢去叫她啊？」

「都相處了這麼久了……而且鄧裕琪也有不少變化，現在應該也不至於不敢叫她吧……況且明明昨天妳還有接觸來著。」

「總之，我們都一致認爲還是你去叫她會比較靠譜。」

「行吧行吧，怕了你們了……」

這次已經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來到這扇門前了。

現在這個還算是凌晨的時間叫一個人起床，多多少少都會感到一點緊張。

咚咚咚。

我輕輕敲了敲門，但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我便決定自行開門。

我轉動把手，以盡量不會發出聲響的輕盈動作推開房門。

然後！在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之後，立刻又輕輕關上了門。

「不用關上了，我知道你又看到我換衣服了。」

「……」

在我意識到自己完蛋了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生怕她還沒穿好衣服。

「對不起……」

我主動道歉，卻沒有得到她的回答。

「……既然妳醒了，那我也就去洗漱了。」

我找了個藉口想趕緊離開這裡，可就正當我要轉身時，我又被她叫住了。

「等一下。」

「怎麼了？」

我剛回頭看向鄧裕琪，就感受到了腹部一陣劇痛。

「咳啊！」

我肚子痛得令我一下子難以站直，一手用手臂撐地一手捂著腹部，狼狽地跪在這個萬惡的房門前。我在此時意識到，她又變回原本的鄧裕琪了，可是爲什麼我反而還覺得有點舒服了？是因爲她回到我印象中熟悉的那個人反而還感到安心了麼？

「早……早上好。你怎麼跪在這裡呀？秦振坤。」

「……」

黃倩琳在這個時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

她居然難得地穿了一條黑色運動短褲和一件淺藍色的運動短袖上衣。

在看到黃倩琳這幅打扮後，我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居然瞬間化爲浮雲。有「億」點好看。

等等……這不是……

「啊……你這樣盯著我看……現在穿這套比賽球衣果然很奇怪麼……不過沒辦法啊，我換洗的衣服都因爲潮濕的天氣而都還沒乾……」

是因爲這兩天下雨的關係吧……

不過好在我帶多了幾套衣服，就算不洗也夠我替換的。

可是她居然還沒等我說什麼就開始爲自己解釋原因了。

「沒有的事。有一說一，妳穿這套衣服挺好看的。」

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那是因爲她那完美的腿型竟毫無遮掩地展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謝……謝謝……」

她面對稱讚時有點害羞地低了低頭，真是可愛的舉動。

「我記得之前是有穿那黑色的......護膝？的吧？」

「啊，是的。今天也不是正式訓練，所以無所謂了。那對護膝還挺悶氣的，感覺這個天氣穿起來會有點熱。」

也是……而且之前的襪子也不是現在的船襪，而是那種比較長的款式。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對著她的那雙腿「癡迷不悟」，然後站起身來。

「也是呢……畢竟是夏天。那我也趕緊先去準備一下了，待會見吧。」

「好的~」

啊！那句輕輕的「的」字說得，實在是太溫柔了。我居然會對一個人的講話語氣怦然心動，人類的情感真是個奇怪且又不可思議的東西。

我在迅速地洗漱完後，便與他們集合。

「既然人到齊了，那就出發吧！」

歐陽慧宜用十分精神的語氣說道。

剛走出門，就感受到一股涼爽的空氣迎面而來。或許是因爲清晨的原因吧，現在的天氣沒有前幾天那麼熱了，甚至還有點讓人感到寒顫。

我看了看我們一行人的服裝，好像除了黃倩琳以外，都是至少穿著長褲的。只有黃倩琳一人無論是上衣還是褲子都是短的。

『她不冷嗎？』

這四個大字浮現在我的腦海中。不過她怎麼樣也是排球隊的，平時就有在做體能訓練，抗寒能力應該也挺強的吧。

我這樣想著，就沒太在意了。

凌晨五點多的天還是有點黑，路兩旁的路燈也都還敬業地工作著。

可是當我們走到第一天的那個山頂時，天就已經開始有點亮光了。

「大家！看過來！」

歐陽慧宜站在我們剛才走上來的路口處，舉著不知道何時拿出來並已經將手機固定在末端的自拍桿。

「三、二、一，耶！」

她倒數得很快，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去做好準備動作，她就按下了拍照鍵。

「果然這種突襲式拍照才能夠拍出自然的感覺呢！」

她得意洋洋地在一旁欣賞著自己剛才的傑作，就連黃倩琳和鐘家晴也湊上去查看有自己在裡面的照片，並且聊得十分歡快。

明明前幾天還是所謂的「敵人」來著，這麼快就要好上了。

她們的心態應該是和我跟張浩明一樣的吧。遊戲歸遊戲，現實歸現實。遊戲中是敵人，現實中還是可以成爲好朋友的。

我突然意識到鄧裕琪突然間不見了，明明剛才歐陽慧宜拍照的時候還在的。

我到處尋找她的蹤影，最後在出人意料但又很合理的地方看到了她。

她正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跪著，可能是因爲我一個人在圍欄前太過於突兀的關係，包括范老師在內，所有人也都湊了過來。應該是在好奇我在看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入迷。

湊過來的人沒有一個出聲，都只是靜靜地看著鄧裕琪正在與自己敬愛的父母心靈溝通的畫面。

就在氣氛凝重之時，從我旁邊突然發出了兩下急促的吸氣聲。

「哈、哈，哈嚏嗯……」

聽得出來，她有在努力地憋住這個噴嚏……

黃倩琳在這個天氣穿成這樣果然還是會冷的麼……

可能是因爲目前爲止都是些比較靜態的活動吧。

我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下並替她披上。

「嗯？」

「穿上吧，別著涼了……妳在清晨穿得這麼短果然還是會感到冷的吧。」

她有點愣住，應該是有點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

「嗯……謝……謝謝……」

......完了……雖然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但我還是感受到有一群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兩個。出很大問題，因爲感覺之後會被男生們追問到底…….

不過，這個動作，總感覺和開學那天有點像。

現在我都這麼做了，如果那天早上我就已經認識她的話，我應該也會這麼做的吧。

爲什麼呢？爲什麼我會這樣做呢……我感覺我只是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無論是那天早上，還是剛才。

如果是其他人，我還會對他做相同的事情嗎？

好奇妙的感覺……明明是我自己這麼做的，卻完全不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可能這就是我有點討厭人類情感的原因吧。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鄧裕琪，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站在黃倩琳右手邊的歐陽慧宜突然大喊道：

「哇！快看！太陽要出來了！」

今天的第一縷陽光從對面一覽無遺的海平面上升起，照耀著每一個代表故人們曾經存活過在這個世界上的標誌，他們應該也感受到這股溫暖了吧。但願他們在那邊也能夠生活得很好。

當然，活在當下的我們也可以感受到同樣的溫暖，原本還感到有點清涼，現在卻瞬間不這麼覺得了。

如果再過一會兒的話，估計就要跟前兩天一樣出汗了。

我看向了正在雙手撐在欄杆上的黃倩琳，想著她要不要趁出汗前把風衣脫下，可是我卻被她身上的其他東西給吸引住了：她側臉的輪廓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清晰，柔順的頭髮也被染成了黑色中微微摻金的顏色，並被微風輕輕地撫摸著，可愛的櫻桃小嘴也顯得格外潤紅……

好美……

我現在才意識到，她原來在蠻瘦的同時，居然還有點嬰兒肥......

如果可以把這個眼前的景象用相機記錄下來，讓我能夠在家時不時拿出來欣賞的話，我感覺會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可是……感覺這也無法和正在掏心跟已故的父母的鄧裕琪比較。那才是真正的美。

咔嚓。

正當我如此想著，突然一聲拍照聲把我帶回了現實。

「誒嘿，琳寶妳果然很美呢，看看旁邊的秦振坤都已經被妳給迷惑住了。」

「嗯？我沒有，妳別亂講。」

「凡事都要講求證據是吧，你看看你這個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墜入愛河了呀。」

歐陽慧宜把照片展示給我，居然把我也照進去了……

「歐！陽！慧！宜！」

黃倩琳在此時用生氣的語氣講出了「歐陽慧宜」四個大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黃倩琳這樣的語氣……

「妳又偷拍我！」

「啊，抱歉抱歉。看這個畫面太美了，所以一下子沒忍住。啊對了！趁太陽還沒升高前，大家一起拍張合照呀！鄧同學妳也過來呀！」

歐陽慧宜再次把手機固定到自拍桿上，然後將其拉長舉起。

只見鄧裕琪在聽到歐陽慧宜的呼叫後，她對著父母的墓碑說了兩句話，然後就緩緩站起身來，朝我們走過來。

當鄧裕琪也就位後，歐陽慧宜再次喊出了那個口號。

「三、二、一，耶！！！」

不同的是，她這次喊得比較慢。

按下照相鍵後，照片拍攝完成。

看著所有人都面帶微笑的樣子，就連我也不經意地發自內心露出一絲微笑。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青春回憶吧，真難得。

我以前居然一直都沒有感受到這種來自「同學」這個圈子的幸福感。

但願我能在這片溫暖下一直被守候著。

雖然我自認爲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了。可現實卻是再強大的人，也會需要一個心靈寄託。

我從開學第一天開始就逐漸在改變。

正如蔡老師所說的那樣，我多少也有點變化了。

倒不如說，這個變化是必然會有的。就在我踏入這個校門……不，是在我選擇入讀這所「那棵榕樹旁的學校」之時，就已經注定了這般變化。

可能這般變化本是早該到來的東西，是我有點晚了。

感謝你允許我順利搭上這趟末班車……我的命運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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