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之歌 - 一、帝都的盜賊團（2）

　　亞基紐離開酒館，打算原路走回旅店休息。當下唯一的線索斷掉，他感到心煩氣躁。

　　既然再無勇者的行蹤情報，還被發現了無牌行商，亞基紐覺得沒有必要承受被捕的風險留在帝都。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到附近一帶的村莊打探消息。

　　他決定翌日一早離開帝都。

　　寬闊的石板大街上，行人疏疏落落，一反日間的熙來攘往。他們腳程很快，謹慎地留意四周，彷彿在提防有人對自己不利。

　　「他們是在擔心盜賊吧。」亞基紐暗忖，回想早上的遭遇，想起旅店老闆曾經提醒自己晚上出門要加倍小心。「運氣差起上來，其實日間也會碰到。」

　　這時，兩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右上方傳來，噠噠噠噠，打破了夜街的幽靜。亞基紐停步抬頭，瞧向聲音來源。在街燈的照明下，他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奔下窄長的樓梯。

　　跑在前方的是一個類人。他神色慌張，身穿輕裝，不顧危險地亡命下奔，朝亞基紐站著的位置衝落。

　　追在其後的是一個衛兵。他身穿全套板甲，盔甲唰唰地響，顯得十分笨拙。頭盔面罩拉起了，露出一張稚氣的臉孔。儘管他已全力追趕，紅色披風在身後如波浪起伏，卻只能眼白白看著逃犯拉開距離。「先生！」那衛兵朝亞基紐大喊，「幫我，幫我攔下他！」

　　亞基紐認出那衛兵身上的打扮，想到可以借此機會向皇家衛隊的成員打探勇者的情報，便趁被追趕的男人落地一刻伸出右腳，把他絆倒在地。

　　男人哇的一聲驚呼，重重仆倒在堅硬的石板地上。他破口大罵，正想撐地起身，亞基紐一腳踩上他背，阻止他爬起再逃。男人一邊咒罵，雙手往後猛抓，抓著了亞基紐的小腿。

　　那衛兵趕到亞基紐身邊，對準男人伸直的手肘，用穿著鐵靴的腳大力踢了過去。咔嘞一聲，男人放聲慘叫，鬆開抓著亞基紐的手，右臂已經向外彎成奇怪的角度。

　　「這種人渣不值可憐。」那衛兵伸出指尖在半空一劃，打開一道銀色的空間裂縫。他伸手進入裂縫，拿出一圈繩子，綁起男人雙腿，令他不能再逃。

　　然後，那衛兵站起，已經回過氣來，脫下頭盔露出一頭黑色短髮，對亞基紐說：「感謝你的幫忙，我是皇家衛隊的艾爾豪．萊赫曼。」

　　亞基紐想起自己在帝都是一個罪犯。雖然俾斯文商會答應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而「皇家衛隊」，又稱「皇家近衛兵團」，負責保衛皇帝居住的灰堡，理應不會知悉普通罪犯的情報，但他還是試探地問：「你有聽過亞基紐．史密夫這個名字嗎？」

　　艾爾豪回答：「沒有，他怎麼了？」

　　亞基紐心下鬆一口氣，說：「他就是我。」

　　艾爾豪笑道：「你真是幽默，史密夫先生。」

　　「叫我亞基紐就行。」亞基紐不想對話太快完結，主動地問：「怎麼皇家衛隊會在中城追捕罪犯？」他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只見那人停下哀號，好像昏了過去。

　　艾爾豪也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呃，我正回兵營，剛好路過看見他裝成背著熟睡兒子回家的父親，打算拐走一個昏迷的男孩。」他尷尬地笑了笑，「我當場揭發了他，卻差點被他逃掉。」

　　「帝都的人口販賣有這麼猖獗？」

　　「他不像人口販子，應該是頭骨賊團的盜賊。」

　　「頭骨賊團？」

　　艾爾豪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你不認識『頭骨賊團』？」見亞基紐搖頭，他驚呼：「青鳥保佑！難怪你敢一個人逛夜街！」

　　亞基紐苦笑：「我剛來帝都不久，還不太熟悉這裏的事。」

　　「原來如此。」艾爾豪說著蹲下拉起地上男人的上衣，指向其後腰刻著的一個骷髏頭圖案，「果然沒有猜錯。你看，這就是頭骨賊團的標誌。」

　　亞基紐啊的一聲驚呼。

　　艾爾豪問：「怎麼了？」

　　「這個標誌上的符號，也太古怪了吧⋯⋯」亞基紐說，盯著頭骨賊團的標誌怔怔出神。

　　「我是覺得挺帥的。」艾爾豪笑道。

　　骷髏頭骨的中心刻上了一個令亞基紐非常懷念的字符：是轉生異世界前認識的「卐」字。

　　「從何說起好呢？」艾爾豪站起來道：「過去一星期，帝都發生了很多離奇失蹤的案件，截至今日早上，失蹤人口高達三十七人，連同沒有報告的，總數只怕更多。這一系列案件和一般人口販賣不同，除了兒童和婦女，他們連男人，甚至老人也不放過。由於事態嚴重，護衛兵團加強警備，動員展開調查，最終查出幕後主腦是『頭骨賊團』一個名叫『領頭大哥』的男人，也掌握了他的目標和賊團大本營的位置，然後⋯⋯」

　　「然後怎樣？」亞基紐急聲問。

　　「不好意思，之後的事是機密了。」艾爾豪搔搔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討伐這個頭骨賊團？」

　　「不，不是我們，負責的是護衛兵團。亞基紐，再次感謝你出手相助，我要趕回兵營了。」艾爾豪踏上樓梯，轉身指向倒在地上的盜賊：「我會找站崗的衛兵處理他，你今晚早點回旅店休息吧。」

　　「今晚嗎？你們今晚展開行動？」

　　「噓！你太大聲了。」艾爾豪四處張望，好像擔心洩漏了行動機密。夜晚涼風陣陣，樓梯附近靜悄悄，沒有其他路人。

　　艾爾豪的反應印證了亞基紐的猜測。亞基紐問：「你們可以帶上我嗎？」

　　艾爾豪驚道：「什麼？你想跟我們一起去？」

　　「對，我想助你們一臂之力。」亞基紐絕不放過任何和疑似異世界人見面的機會。

　　「不行。」艾爾豪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代兵團謝過你的好意，但維持治安是我們的職責。你只要留在室內，保障自己的安全，就已經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亞基紐雙手合十哀求：「求求你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拖你們後腿。」

　　艾爾豪搖頭：「不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改變主意。」他說完戴上頭盔，拉下面罩，爬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