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之歌 - 二、呼喚彼方的命運（5）

　　觸手發動總攻擊。

　　其中十幾根撞上鋼琴鍵盤的屏障，令飲冰剛才砸出的裂紋哐啷一聲破開。裹藏在內的鍵盤彷彿狼群中的羔羊，被身邊觸手的劇烈動作撕成碎片。

　　鍵盤散架，斷開多截，黑白琴鍵散落一地。音樂終於停下。

　　德索大喊一聲「防護罩」後，開始在心裏倒數：「十。」

　　莉絲在身後的前廳。她需要五秒預備建構魔法陣，加上射箭和在魔法陣注入魔力所需的時間，總約十秒。

　　德索要為她爭取十秒。

　　德索身前的後殿，連接地牢的螺旋梯，火球火光照出半個藍色頭盔。德索不會分身，只能祈禱對方不會被太快觸手發現。

　　「九。」

　　觸手為數上百，其中一半朝德索的方向衝去。有的彷如蛇行從左右兩邊裂地而來，有的筆直劃空伸來，有的則像老鷹狩獵般俯衝下來。德索糅合水魔法和風魔法，注入劍身，飲冰登時冒出白煙。

　　「八。」

　　他雙手持劍，舉劍過頭，一躍跳起至黑球等高，朝它的左側下劈。劍尖彷彿畫筆，沾上冰川之色，在空中劃出一道劍氣。

　　「七。」

　　德索著地一刻，呼嘯聲響起，纏上冰魔法的垂直劍氣破空飛出。彷彿一道冷風颳過，斬斷沿途所有觸手，並掠過黑球表面，從源頭刮下觸手根莖。劍氣同時冰結切面，使觸手在短時間內不能重新長出。

　　德索臉朝黑球右側，按照剛才那樣再來一擊。他看見黑球兩邊曲面披上一層薄冰，底下的觸手有長有短，忽地憶起莉絲上次下廚的情況。

　　「要先刮走魚身兩邊的鱗片⋯⋯」莉絲提著菜刀，一邊像削木皮一樣處理手上鮮魚的魚鱗，一邊對身旁的德索說。

　　「很難一次刮乾淨呢。」德索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回應。

　　莉絲喜歡煮食。

　　每當輪到他留守在都保衛皇帝時，她會向皇家廚師請教烹飪技巧，親自下廚煮給德索吃，再吩咐他幫忙清洗廚具。

　　每次煮好後，她會把盛著熱騰騰的食物的燉鍋放上餐桌，自己用勺子先吃一口。「不好吃，你不要吃了。」她試食後幾乎每次也說出這句。

　　「又不好吃了？」德索每次也會搶過勺子，淺嘗一口，「不是啊！我覺得很棒。」莉絲聽了會羞澀地笑，臉上泛起紅暈，看著德索把食物一勺一勺地舀到自己的盤子。

　　德索覺得她的笑容是世上最美麗的風景。

　　「五、四。」

　　正面襲來的觸手越過德索頭頂。

　　德索把劍尖指向左下，紮穩馬步，背向後仰，猛力劃出一個半圓。揮出的劍氣形同彎月，朝天發射，把斗膽試圖傷害莉絲的觸手通通砍斷。砰砰砰砰，身後傳來多下重物墜落的聲音，揚起大片沙塵。

　　莉絲深信德索會保護好自己。在喬治和馬可的驚嘆聲中，她手上羽箭的箭頭像水造似的染上藍色。她原地躍起，搭上四箭，在半空中瞄準前方地板。颼的一聲，四箭齊發，落在地上不遠，構成一個正方形箭陣。

　　「三。」

　　德索在一片雜亂中，聽到艾爾豪的呼喊聲。他望向聲音來源，視野卻被黑球的龐大身軀遮擋，看不見背後的情況。

　　「保護莉絲！」德索喊著朝黑球右側奔去，想從側面確認艾爾豪的情況。這時，黑球左側表面上的冰開始融化，觸手破冰而出，再次襲向莉絲等人。

　　馬可和喬治收到德索的指示，飛快地交換眼神，扔掉鐵劍，雙手合十，全心全意詠唱魔法。

　　莉絲射出的羽箭插入地板，四個箭頭彷彿湧出藍色的墨水，在大理石地板上繪畫線條，形成一個直徑約七米的魔法陣。

　　莉絲大叫：「跑進去！」她雙足落地，拔腿就跑。喬治和馬可往前急奔。

　　「二。」

　　德索望見艾爾豪被一根觸手捲上半空。

　　觸手在艾爾豪的腰上繞了兩圈。儘管艾爾豪奮力掙扎，卻只被纏得更緊。觸手尖尖的末端鋒利似針，正往下刺向艾爾豪的胸口。

　　德索毫不猶豫，果斷出手。他眼望目標，反手握劍，把飲冰像長矛一樣擲出。大劍化成一道銀色閃光，半秒不夠便貫穿路徑上所有敵人，包括捕獲艾爾豪的觸手。接著他提速前衝，身影一晃，接起從半空掉落的艾爾豪，並在空中遠望前廳。

　　莉絲拋開長弓，跑進魔法陣，蹲下打算雙手朝地一拍。她的手仍在半空，僅被德索斬去前端的大批觸手已經從正面撲近眼前，離自己不過一米。

　　「一、零。」

　　莉絲毫無懼色，啪的一聲雙手著地。魔法陣隨即綻放藍光，生成一層堅實的半圓形防護罩，把伸向她的觸手清脆切下，斷掉的觸手軟如海綿，撞上她的額頭，擦過她的臉頰。

　　莉絲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地上。她感覺頭上有冷風吹過，轉頭一看，喬治和馬可都伸出雙手，正要使用冰元素魔法保護自己。

　　她朝他們豎起拇指，喬治豎起拇指作為回應，馬可瞧見觸手被切落的部分化成灰燼，安心地長呼一口氣。

　　艾爾豪在德索懷裏開口：「辛格先生，湯馬士⋯⋯」

　　「我知道了。」德索展開域焰，覆蓋艾爾豪，跑向螺旋梯。

　　他朝被火球照亮的梯間大喊：「湯馬士，回來！下去必死無疑！」他看見部分觸手從破洞伸進了地牢，湯馬士只是在逃往另一片地獄。

　　「德索！是德索！」湯馬士聞聲大叫，「德索來了！我們沒事了，德索來了！」他連聲呼喚著彷彿帶有驅走觸手效果的名字，轉身往上狂奔。他一臂捧著珍妮，一臂捧著蘇菲亞，像忙得焦頭爛額的保姆，現身德索眼前。他看見艾爾豪安然無恙，頓時鬆一口氣。

　　德索道：「艾爾豪，你能自己走嗎？」

　　「當然可以。」艾爾豪猛地醒覺自己像公主一樣被人抱著，連忙掙脫落地。他一臉不好意思，尷尬地嘻嘻傻笑。蘇菲亞催促湯馬士放下自己，腳一著地便抓起長袍下擺，奔向艾爾豪。

　　「你沒事太好了，剛才撲過來的灰色尾巴很可怕啊⋯⋯」她噙著淚水回想起驚險萬分的一幕時，被艾爾豪一把抱起。

　　「不用怕，這隻怪物很快會被打敗。」艾爾豪在她耳邊說道，頭向德索一撇，「辛格先生可是禦界五皇衛之一哦！」

　　「他是皇衛？」蘇菲亞睜大眼睛盯著類犬獸人。

　　德索吸了一口大氣，呼氣一刻身上域焰全開，展開至極限的直徑兩米：「跟緊我，不要離開域焰的範圍。」

　　一行人在德索保護下，朝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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