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之歌 - 二、呼喚彼方的命運（1）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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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索．辛格看到黑球後，驚呼：「人界之神啊！」他蹌踉後退幾步，想起九年前的一次任務中，敵人在走投無路之際，召喚出和眼前一模一樣的漆黑小球。

　　血淋淋的噩夢彷彿重現眼前，德索耳邊甚至響起了落荒而逃時，同伴死前發出的淒慘叫聲。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轉念一想，比對上次目睹黑球時的情況，頓覺奇怪。

　　「索索，這是什麼情況？」莉絲跑向德索。骷髏、光柱、黑球，怪事接踵而來，她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生他的氣。

　　德索抬頭四顧，四周除了打鬥聲和沙穆虛弱的笑聲外，沒有別的聲響。他鬆一口氣，對莉絲說：「放心，不會有⋯⋯」

　　「登登登凳！」隨著黑球升到離地六米高，圍著它轉的圓環上，黑白琴鍵開始奏起一首激昂且澎湃的樂曲。

　　「糟糕！」德索大吃一驚，精神登時繃緊起來。他朝戰鬥中的衛兵大叫：「撤退！全部人立即撤退！」

　　四肢尚存的骷髏只剩三具，七個衞兵勝利在望，臉上流露對德索指示的不解。但聽他的聲線慌張，回頭又見詭異黑球浮在內殿半空，也都跑過一地的骨頭和紅心，往中殿撤退。

　　三具骷髏沒有從後追上，和殘廢的夥伴茫然地在螺旋梯前徘徊，等候新的敵人。

　　「登登登凳……」音樂傳遍教堂，旋律變得柔和。

　　「索索，快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

　　「帶他們走。」

　　「你呢？你不走嗎？」莉絲急聲問，「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別問了！照我說話做！」德索叱喝。

　　莉絲嚇了一跳，驚訝很快變成慍怒：「你很大膽，竟然⋯⋯」

　　「帶她走！」德索朝跑來的衛兵喊道。然後抽出佩劍，一躍而起，劈向鋼琴圓環。

　　他要阻止音樂繼續演奏下去。

　　噹的一聲悶響，劍刃無法觸及圓環，砍落一層厚實的透明屏障之上。

　　地牢中，手持巨型法杖的男人抬頭盯著半空中的德索，洋洋得意地道：「這道屏障是我用上所有魔力，特別針對你而構築的。『慢活的』德索，你不可能在一時三刻突破它！」

　　德索哈的一聲在空中咆哮，彷彿為身上的域焰添上柴火，白焰猛烈燃燒，漸漸染上一抹淺藍。激撞處突然爆出閃光，啪啦幾聲，德索手上的劍斷成幾截，整個人被彈開，自空中摔落。

　　地牢傳出一陣大笑。

　　莉絲看著德索一個空翻著地，臉上表情凝重，拋開對他態度的不滿，關切地問：「索索，你還好嗎？」

　　在悅耳的音樂下，德索見莉絲仍未離去，正要發怒，但見她臉上寫滿擔心，滿腔怒氣煙消雲散。他張臂擁抱莉絲，令她大感詫異。

　　德索說：「乖，聽我說，離開這裏。有多遠走多遠。」

　　「我不要！」莉絲從德索懷抱中退開，「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行，沒有時間了。」德索的語氣不容反駁，二人四目相對，「回去等我，我之後再跟你解釋。」

　　「我不要！」莉絲重申立場。

　　「別讓我難做。」德索說，垂下目光，「萬一召喚出來的『他』或者『他們之一』，我沒有信心可以一邊戰鬥一邊保護你。」他緊握劍柄的手臂因為過分用力而顫抖，淺灰色的瞳孔流露出罕見的憂懼。

　　莉絲瞥了黑球一眼，憶起德索曾經訴說過的一段往事，「這就是你當年在雪山見過的黑球？」

　　德索點頭，展露自信的笑容：「放心，現在的我很強，一定會贏。你們快走吧！」

　　莉絲的目光從德索臉上移開，轉身向待命的七個衛兵說：「你們都聽見了吧，準備好逃跑了嗎？」

　　喬治說：「既然德索都這樣說了，我們⋯⋯」

　　「還不可以！」艾爾豪．萊赫曼大喊，蓋過喬治的聲音，「下面還有兩個女孩等著我們拯救。在盡好衛兵的責任前，我絕不逃跑。」其他衛兵紛紛望向他。馬可和喬治相視一笑，艾爾豪果然是艾爾豪。

　　「說得好！除了留下戰鬥，我們還有很多的事可以做。」莉絲肯定他的勇氣。「艾爾豪，你下地牢救人質。其他人跟我疏散附近居民。」

　　六個衛兵跑向前廳。莉絲喊住艾爾豪，說：「幫我盯緊亞基紐。麻煩已經夠多，我不想他再惹事生非。」

　　「我明白了。」艾爾豪跑向地牢入口。

　　「莉絲⋯⋯」德索從來沒有在爭拗中贏過她。

　　「我心意已決。」莉絲上弦拉弓，朝黑球射出一箭，羽箭碰到漆黑表面，彷彿陷入泥沼，轉瞬沉沒不見。她微微一驚：「索索，它就交給你了。」踮起腳尖輕吻德索臉頰，追趕跑遠的衛兵。

　　「交給我吧。」德索目送莉絲，淺淺一笑。他就是喜歡她這份強勢，即使有時令人苦惱。

　　「人神，我信靠你。別讓我蒙羞，別讓我的敵人戰勝我。」德索閉眼默唸，靜下心後，握著斷劍劍柄的末端，手腕一甩，放手讓它在半空旋轉。當感覺到它被重力下扯，德索在它掉落軌跡上劃出空間裂縫。轉速快如漩渦的劍柄滑進消失。

　　他張開眼睛，舉起雙指，比向黑球的圓環。

　　接著，他躍下十幾米深的破洞，扶著洞壁下滑，抓著洞口邊緣，身體輕輕一盪，降落在魔法陣旁。領頭大哥轉身逃走，卻被德索扳過肩膀，扼著喉嚨提上半空。

　　「停下音樂。」德索命令。紫色燭光打在臉上，為他嚴峻的神色添上一份恐怖。

　　「停不了！」領頭大哥掙扎，嘗試掰開緊箍自己的手指，卻感覺比掰彎鋼筋更難，「不可能停下。」雖然感覺難受，他卻嘻嘻嘻的奸笑起來。

　　這時，嘭的一聲，教堂天花被某物撞破，瓦礫碎片呯嘭落地。領頭大哥抬起頭，以為是月亮墜落，凝神一看，驚見是一把閃耀白光的大劍正從天而降。它極速迴轉，伏伏作響，急墜地面，劈向鋼琴鍵盤。

　　「沒用的⋯⋯」領頭大哥喃喃的道，信心卻已動搖。

　　劍刃砍落屏障，錚的一聲巨響，爆出烈風和火光，吹飛地上的皮膚斷片和木塊，也映照出透明屏障的輪廊。

　　湯馬士抬頭盯著停下旋轉的大劍，只見劍身純白勝雪，劍刃邊緣冒出的白氣，彷彿是在凜冬呼氣時噴出的白煙。他看著感覺寒意透體，不禁打了個哆嗦。劍上護手的形狀宛如一隻展開兩翼的青鳥，鳥身中央更是嵌有一顆奪目絢麗的蔚藍寶石。

　　這下斬擊夾帶墜落的重量，力度之勁，舉世無雙。屏障上開始出現裂紋，卻死死撐著沒有破開。音樂繼續演奏。

　　這時，艾爾豪穿過石道，來到地牢大廳。他斜眼瞟了呆坐在地的亞基紐一眼，聽到他嘴裏吐出一些斷斷續續的怪詞：「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地球人」⋯⋯

　　「湯馬士！」艾爾豪喊道，「我們先去營救人質吧！」

　　湯馬士回過神來，點一點頭。兩個人經過對峙中的德索和領頭大哥，穿過壇後的石道，消失在轉角處。

　　德索鬆手，一個下勾拳揮向領頭大哥下腹。領頭大哥飛出幾米，砰的一聲撞上石牆。他蜷縮在地，按著肚皮，一邊呻吟，一邊吐出鮮血。德索走向領頭大哥，厲聲道：「立即停下音樂。」

　　領頭大哥抬頭，汗流滿臉，氣若游絲地道：「我說過，停不了。就算你殺了我——啊！」他大聲嚎叫，右腳腳踝被德索的戰靴無情踩碎。

　　德索說：「停下音樂，解除屏障。」

　　「都說不行⋯⋯」

　　「那我就殺了你。」德索點起域焰。

　　「不可以！」亞基紐喝住德索，站起向他們跑去，「不可以殺死他！我找他有事！」領頭大哥喘著大氣，狐疑地望向亞基紐。

　　「抱歉了，亞基紐，情勢危⋯⋯」德索說話時，天色忽然轉暗，地牢裏剩下詭異的紫光。黑球突然膨漲起來，遮下大部分從洞口灑入的光線。

　　圍著黑球轉動的圓環隨之增長，彈開了德索的劍。鋼琴鍵盤上的黑白琴鍵數量增多，彷彿多台拼接一起的鋼琴，由多個一流的鋼琴家同時演奏，琴聲重疊，彼此共鳴。動聽之餘，氣勢磅礡。

　　「遲了。」德索嘆氣，看向亞基紐。「幫我看管他，別讓他有機會逃走。在我回來前，把那件事處理掉。」他轉過身，盯著地上的魔法陣看了一會，突然回過身問：「你到底召喚了什麼？」

　　領頭大哥忍著痛道：「魔獸⋯⋯足以打敗你的魔獸⋯⋯」

　　「魔獸⋯⋯嗎⋯⋯」德索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地走了。

　　他經螺旋梯返回地面，看見插在地上的大劍。手一揮，劍一抖，升起飛回主人身邊。

　　德索提起「飲冰」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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