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正，四周殷草鋪地、百蟲曉籟，明媚晨暉映得草木欣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cIlAwGwB2R 維尼

　　右側西方廣闊草原是為北平平原一角，後方連岡山脈為岐山分峰之一。與華陰派西嶽群山不同，岐山綿亙參差隱於霧靄翠嵐間，山巒重重堆疊，如點滴淡墨在春池裡漾開片片水波。可道崢嶸岪鬱，又道羣龍盤紆，不失為美景一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gMUnsRMfE9 維尼

　　往上空一瞧，千里淡藍中有兩三白息點綴。日暖風和，遮不住的晨日灑落金輝，道旁青青芒草隨習習暖風迎風擺盪，似要將前晚鬱悶、怒意一同攜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3pUMyVBhDc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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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道昨日陽月等人回至獨立伙營地後，聽兵士傳李密指令道：「殿下有令。為避免陽月一行與葉安夏等人再起衝突，因此遣後者往城東處理雜事，陽月一眾則留於城內，預備執行明日任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xGyfi5ex6B 維尼

　　至此，如今陽月、花瓊瑤、楚服與陸白葵四人便在旅帥陪同下領著些兵士往雁門行去。葉羽熙則隨她師兄葉安夏去他處執行他事，只是瞧她離去神色可說是眼角啣淚珠，心有萬分不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a6MZAMSv2j 維尼

　　而楚服這也才抽出空閒時分，委託一兵士前往武陽看看有無南瓜蹤跡。陽月經這麼一提才想起自己的鷹也還留在武陽，便一併託那兵士幫忙查找，還順帶託人捎了封信給黎玉，詢問他是否一切安好、有無遭到刁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mpB1ojR05x 維尼

　　這時幾人正坐於牛車上，百無聊賴地瞧著周遭風景，風景雖然優美，可一片草地看了許久也是膩了。花瓊瑤嚼著不久前從兵士處要來的白麵餅，加以一些乾菜作佐料，可總吃乾澀食物實在滿足不了自己胃口，只得再要點水、來顆鹹鴨蛋才足以飽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ppQP1jRkvW 維尼

　　楚服與陸白葵則安靜地盤腿正坐，前者不善交談、後者同是因喉傷之故少與人談話。兩人自然是既不主動搭話，也鮮有回應他人問題，與車上另側相較，宛如兩個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JiSZ9w8LRk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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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涿郡出城已過兩個時辰，雖剛開始初次出行任務除卻有些緊張外，還帶了些期待。可看著一成不變之風景，先前緊繃神情也隨之鬆緩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vUhg2HRPeF 維尼

　　雖說早早就寢，可陽月幾日前前後後忙來，精神實在說不上好。她時不時仰望藍天打著呵欠，直至真閒得發慌，這才與一旁騎馬兵士搭話以解路上沉悶：「最近有無發生什麼有趣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UWCFmCGcSX 維尼

　　「可不正是妳們昨日幹得好事？」這人恰好是此隊隊正，想必也是知曉昨日與葉安夏衝突者，他拍著自己大腿笑道：「那葉安夏幾日以來總地舞舞喳喳，得擾人思咧！讓我說，教訓得妙啊！」說完，還在馬上揮舞雙拳呼呼哈哈地喊：「聽聞妳們可把葉安夏打得鼻青臉腫，真叫大快人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Xd9MNxITuk 維尼

　　「得擾……人思？」陽月對這詞頗有不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3ETYw9ljDH 維尼

　　「這是咱老家方言。」看陽月疑惑表情，他解釋道：「思近『死』音，這擾人思便是『擾人死』。若要說什麼動作，前頭習慣加個『得』。」隊正一邊比劃一邊眉飛色舞道：「因此『得擾人思』便是『煩死人』的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sGwWBOo3jH 維尼

　　陽月心想原來北方還有這等說法，好奇問道：「你舊居何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fgyF6Tdvz7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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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Zt856Pg56C 維尼

　　這一問才知，此人曾祖父具突厥古琮血統，其祖父輩原先居於「何烏」，該地位於漠嶺、岐山等地更西北處。傳聞何烏原為大國人所建之一小城，本作受降城供當地軍隊看守鄰近突厥、鐵勒、柔然、契骨、契丹等他族之用，後則因其城防老舊，撤軍將此城讓予鄰近居民入住。再往後恰逢更北處突厥「琮」崛起，其軍隊襲來不分血統，只要穿著大國服飾者皆驅逐、殺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FQZf2Su1Ah 維尼

　　這人祖輩即是受戰亂波及，輾轉流亡至河東郡、魏郡等地。到他這代因成為佃農可謂代代貧窮、永無翻身餘地，又因無受過學堂教育，且當時殤年噩事沒過幾年，多數大國境內不願雇用非大國人。他尋不著正當工作，又不願淪落草寇，正好那時大國北方徵兵，便離家前來服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upfnOObCBc 維尼

　　這一來，便是八年時光過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DV2G0OHqY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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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往後將與突厥子民廝殺……」想起現今所對敵之國不正是突厥？陽月擔心地看向那兵士，不知自己是否戳中他心中傷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MjhYwSKs4c 維尼

　　「那也無妨。」隊正卻是一副無所謂樣子，說道：「說來都是久遠往事啦。如今我自個獨身，無家可歸，哪還管得上那麼多先祖過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aZ4iNVOFLX 維尼

　　只見一旁兵士大笑幾聲，搭起他肩膀熱絡道：「是啊是啊，那些舊骨頭、老黃沙哪有咱們來得迷人，是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82PqQxb9Uw 維尼

　　那人則嫌棄地往旁啐一口唾沫，道：「呸！有多遠滾多遠！」說罷，兩人便在馬背上打鬧起來，要跌不跌的樣子瞧來倒也是一道有趣風景，看得陽月不住笑了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Gd8bRNz9Zc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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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花瓊瑤食畢趴於矮欄旁，指著遠方一城問道：「那城是哪兒？是哪個縣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wOQAIyDtJk 維尼

　　陽月與兩兵士齊往花瓊瑤所指方向看去，卻見一古城聳立於數個山坡間。該城所占土地不比涿郡小，可城墻卻多諸有破損，特別城門處大空，連門扇早已不知去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iFkCq3hKPx 維尼

　　「其為舊都，舊都長安遺址，因戰後欲復原緣故，稍稍派遣了些人探勘，卻發現城內受外敵破壞甚多，特別是城牆部分。」後方一人御馬過來說道。年歲約是四十有餘，他同隊正般雙手連連比劃解釋：「據說經研判若要重新修整，還不如直接蓋個新城更為方便實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zkWaVbC89u 維尼

　　「至此攝政王殿下上書向陛下請願，欲於長安遺址東側選定新址另建新城，這便是涿郡來由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3OD1IrZ28w 維尼

　　「這涿郡啊，由殿下聚集諸多能幹工匠建造，不為商業便利、農務方便，僅為在此地定下一楔，將此地做為防禦外敵之始、漠北眾關之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xO16wQLnsc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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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處說得熱鬧，又另來一人煞有其事地道：「哎！我與你們道啊，傳聞當年皇宮西側曾有個書庫，發現其中有個密道，密道內有一古墓，但此墓至今無人能尋其入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2lyCggBw3R 維尼

　　「嘿……前些年倒還有些盜墓賊欲試著一闖，可咱們在那抓了不少賊後，就沒落下來，再無人提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8kSwQD75cG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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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興起各說各地倒也開心，大夥圍繞在陽月身邊嘻嘻哈哈、談天說地，甚至還唱起歌來，或許這就是陽月魅力所在，不自覺間這隊人馬竟是熟稔了不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GCUV5dEewP 維尼

　　還沒等旅帥苦笑地喊聲制止大家莫要鬆懈，卻聽一旁有牧戶羊群四散，正叫喚附近來人協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LouHNFllqH 維尼

　　陽月看那人著急得緊，便對旅帥道：「我們也去幫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I3KvlWMURN 維尼

　　「可是……」旅帥心裡猶豫，雖說交接這點兵器算不上大事，雖攝政王不似其他將軍嚴厲，可嚴格說來耽誤軍情可是要問斬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VsFW3cZiiW 維尼

　　「他人求助於自己，甚至都擺在眼前了，這樣還不幫忙？」陽月心裡無過多心思，只是想著眼前有人需助，自己定是義不容辭。她道：「民心為家，民本為國，家國二字不過如此。若連眼前所及都不助，那還要我們何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aE29taSXq9 維尼

　　雖以陽月等人身分僅是軍中一伙，其地位遠不能向自己提出要求，可聽陽月所道說不上合理，但於情倒說得通。旅帥也是聽聞昨日陽月事蹟之人，心道這女子不善爭鬥卻能言善道，一心向民而不畏強權，不禁暗暗贊同她所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k6g757aMqJ 維尼

　　又聽花瓊瑤在旁鼓動一旁兵士，起鬨道：「是呀是呀，要咱說，大夥可都要幫忙的是吧？」此些兵士覺得有趣，不免跟著鼓譟起來：「對啊對啊！」「說得是呢！」甚至本該肅正隊內風氣的隊正也在其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mpC9ao0ARi 維尼

　　旅帥不禁挑眉暗瞪，且看這夥兵士眼瞧有機會讓自己難堪，倒是藉故哄鬧起來。思忖躲在女子身後算什麼東西，等會回去得好好教訓他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Y2Hbiz2kYS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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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口氣，旅帥甩甩手道：「都聽到陽姑娘發話了，速戰速決，大夥趕緊把羊趕回去！」心道就算給獨立伙一個面子，若殿下怪罪下來，也能說是陽月執意而為，怪不到他頭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vxQBoSPBAS 維尼

　　於旅帥令下隊伍只留含楚服等五人在內看顧牛車，其餘四十多人一哄而散地御馬趕羊，連同陽月也跟著有樣學樣。說來隊裡大多同為畜牧人家出身，對此事甚是得心應手，他們執起馬絆、調轉馬頭在莽莽青原上策馬奔馳，甚至愉快地唱起歌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jUXNxSUs06 維尼

　　「惠風替黃土披上綠絨，霞光讓雁鴨歌唱歡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QL6MNI7KH8 維尼

　　且聽你一聲呼喚，喚醒了尚在沉眠的牧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1V2AXHPqGt 維尼

　　「馬蹄走漠北，冀征人回歸，回到那美妙的故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SNNa80Rx5M 維尼

　　「薊地上的兄弟姊妹們呀，快醒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ZfiV2fCFyJ 維尼

　　大地為你們擊鼓吹笙，在酒水交杯間縱情歌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8yWrIslFHY 維尼

　　慶賀浪子的歸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MPclmz6Guv 維尼

　　「你若未聽聞，便聽我來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Cis7QQ9Dy9 維尼

　　江河生來入海，幼鳥自當翱翔蒼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2jZrZ12GlN 維尼

　　花滿月圓之際，明玉閃亮之時，獨枝終成碧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Km7uxOLV9N 維尼

　　「自繁星來的悠揚琴聲隨他去吧、去吧！去往更遠的所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qB16H1ne8o 維尼

　　在青日落下後──是伸手可及的新月幻夢冉冉升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r2J4lp3VwW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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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地羊群便重歸於牧戶掌控中，在牧戶連聲道謝下，隊伍才復又啟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6GGOEw7Pdi 維尼

　　經此插曲，眾人前後花了三個時辰半才至涿郡與雁門交會處，這裡有一大石作為標的，上頭刻著「燕雁段中」四字，指的正是涿郡──也就是燕郡──和雁門郡兩地邊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1wdtBC7OLe 維尼

　　待陽月一行抵達時，雁門方隊伍早已攜著兵器、盔甲於此地久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6kLCxr0n2k 維尼

　　「失禮了，途中有些事情耽擱。」陽月待對方詢問前率先開口。雖方才對旅帥說得義正嚴詞，但自知是她執意要眾人去助牧戶，因此若對方要怪自己一行稍遲耽誤軍情，那也得從她怪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VEjvDbC2cQ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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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敝姓張，胡棗團屯隊副，敢問您是……」對面領頭兵士見陽月一照面便道歉也是茫然，不禁開口向對面旅帥、隊正詢問。而他口裡「隊副」為職位，「團屯」為地方武裝，「胡棗」乃雁門郡外一鄉。團屯乃是大國軍制其一，春夏歸農、秋冬召集，此次則為防守突厥一事受召而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jr7Z76We1A 維尼

　　待旅帥說明事情緣由後，張隊副也不免訝然陽月舉動。他開懷笑道：「哈哈哈！姑娘倒也是可愛，那這回我便不與妳計較罷。」但說罷他搔搔頭又道：「雖說如此，可我仍須將此事如實上報，若往後上頭有怨言下來，還望小姑娘妳諒解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U5UGgIjFOo 維尼

　　陽月明白他苦衷，聽張隊副醜話說在前頭也不生氣，道：「那是自然，您不過是盡忠職守，妾著實佩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GISeTYLRfh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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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後的交接過程也不需陽月等人費神，其中旅帥向對方點齊裝備，並讓人盡數搬至車上後，便對陽月拱手道：「陽姑娘，已全數點清，一共六千零九十七套，我等這就返回涿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qWCANws8Zw 維尼

　　陽月正要點頭之際，卻見陸白葵下了牛車，將懷中數張紙片摺齊後交予張隊副：「請、請將，此，交予、予，城北、北，陳大、大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UkpSqtSbF1 維尼

　　「此是？」張隊副問道，心裡好奇這位瞧來不似兵士的男子遞給自己這個想做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3tIFQPklAB 維尼

　　「藥、藥方。待陳、陳大夫、夫，看過後、後，便會、會明瞭，其用、用途。」陸白葵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ZPEF83tWer 維尼

　　對方雖有遲疑，在陸白葵同意下翻開查閱，確認內容無虞後點頭鄭重道：「定會將其送至陳大夫之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39ＰＥＮＡＮＡYTCAsOYGcY 維尼

　　待此小插曲結束後，一切也已交接完畢，雙方便同時回首邁向歸途。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Uj7pbx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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