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並不存在──打從少女出生以前,由龍血引發的戰火未曾止息。
不論是信奉龍神的宗教、視龍為禁忌的王國或是外來者,無一不為之瘋狂。
據說,龍神曾經顯現於世,以龍血作種孕育大地,而人類還沒被稱作人類的當時,已出現信奉龍神的信仰。
因科技與科學變得強大的王國為了抹消無從考證的信仰之心,於一百多年前發起後世稱為的龍血戰爭的戰火,然而,無論王國耗盡多少人力以及資源,卻多次被如龍神教軍殘響般的攻勢逐漸削弱。
一波尚未完結,下一波已經在王國大陸各地響起號角,一次沒辦法攻陷、就第二次、第三次,龍神教軍在當時就如幽魂般發動零星卻異常猛烈攻勢,消磨王國的意志。
在戰火蔓延距今十多年前,突然出現一位自稱是尋找龍血的旅人,原本不想支持任何一方的他偶然走到龍神教教徒也鮮少人知的祭壇,遇上一位仿如童話故事中妖精般的女性。
二人最初沒有太多交集,相比起旅人把祭壇當成寧靜的暫居處,他不解為何每天都會看到女性總是坐在祭壇中央的位置,每天沐浴在此處唯一滲透出光源的地方。旅人曾經以為女性是一座極其真實的雕像,結果手指快戳到女性臉頰時卻被女性狠狠巴了一掌。
一復一日,年復一年,每次從外歸來,旅人都會把自己的經歷以及趣聞告訴女性,起初女性不以為意,也許起初是出於煩厭而回應旅人,但漸漸地,每次旅人出外女性都會不期然擔心會否再次剩下自己。
某次旅人回來後,發現女性離開屬於她的位置,坐在旅人的位置旁邊,雖然看不出女性的表情變化,但當初正是不想打抑這處的主人,旅人才特地在稍遠處放下自己的行李。
在旅人一邊打量女性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行動時,女性淡淡地告訴旅人,自己是龍神的活祭品。
這裡只是其中一個龍神教的祭壇,更說龍神教只是王國對龍神信仰的統稱,不同地方信奉的龍神不盡相同,而她當初信奉的正是相信獻上活祭品才能得到龍神眷顧的氏族——血龍教派。
女性也只猜測是最古老的龍神派系,說到底女性壓根不了解龍神與龍血是怎樣的存在,她只知道自己來到這裡後,即使不食不喝、不眠不休亦不會倒下,被旅人問到會不會衰老時,女性才補充自己是十歲被送來此處。
由於這裡沒有時計,加上祭壇不見天日,外面經過再多年月女性也無法得知。
不過,對她而言時間觀念已經早已不再重要……在旅人來到祭壇之前。
早已不是少女的女性並不無知,因得到龍神的恩惠,她知道很多她不想知道的知識。
即使從旅人相遇至今亦未從他口中聽說戰爭一事,女性依然保持著單方面吸引外面資訊的狀態,這也是為何她一直坐在同一個位置。
女性認為是自己的無能換來全知,全知換來的是無奈與失落,到最後對一切感到麻木……
是旅人讓她再次對世界抱有期待,讓她決定離開失去色彩的永生。
一直壓抑的任性正是真正的她……名為愛黛兒,過去生於無名村落的一位女孩,龍神的活祭品、過去的巫女。
以為旅人會感到訝異的愛黛兒期待地望著對方,可是旅人不但沒感到驚訝,聽完愛黛兒連珠炮的道出過往還因此鬆一口氣。
旅人孤身前來這片大陸要尋得龍血,首先得找到全知巫女的下落,這是旅人一開始來到祭壇的目的。
旅人會踏上旅途的原因很單純,尋得龍血、獲得力量回家鄉復仇。
遭王國滅國一事想必定沒能傳到王國國民耳中,旅中打從心底憎恨的對象只有王國而非他們的國民。
加上得知龍神教派與王國決裂後,本來打算以龍神教派的名義報滅國之仇。
在遇上愛黛兒之前,仇憎一直是驅使旅人生存的動力。
直至與愛黛兒相處的日子讓他找回不屬於自身的平和,只有回到這裡他才能放鬆,長年的緊繃早已把他逼向絕境。
他喜歡這樣的愛黛兒,跟她相處的時光才能讓他暫時放下背上重擔,逐漸,旅人開始把自己的經歷整合成一個又一個小故事,打開只屬於二人的話匣子。
叫做漢尼爾的亡國騎士,平淡地、緩緩地把自己的經歷當成故事,溫柔的向愛黛兒娓娓道來。
龍血帶來的影響比任何人想像都要大,不論是想要利用龍血的人、守護龍血還是消滅龍神存在的人,漢尼爾已經逐漸對此產生厭倦。
要說已經不對王國感到憤怒,漢尼爾覺得是失去讓他感到痛苦,家人、國家都沒了,他以為已經再沒有值得留戀之事,才把身心寄予憎恨。
現在,哪怕被人嘲笑只是苟存於世,漢尼爾已經不想再失去珍視之物。
他滿腹狐疑地問愛黛兒,自己有沒有守護她的資格……即使是如此窩囊、頹靡的他,有沒有資格成為她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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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血騎士與血巫女的過去,亦是終結龍血戰爭的景象,血雨的開端。
觸動龍怒引發的血雨,血騎士是龍神派來終結這場戰爭的使者,神的使徒──殘存在這片大陸的人們如是說。
他們無從得知終結戰火的真正原因,但血騎士奮戰的身姿仍留存於眾多人的腦海當中。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儘管血雨會令人發狂成為怪物,它終究是終結那場近百年戰火的和平象徵,聽說能夠沐浴血雨中不發狂的只有當時剩下的龍神教派……孩子妳也要小心知道嗎?」
老人用舊布把乾糧包裹起來交到少女手中,與少女道別後,老人小心翼翼走回身後的石屋中。
包覆少女的斗蓬早已被血雨侵蝕得殘破不堪,每日少女都會不自覺想,眼下的和平為自己帶來什麼。
在血雨之中連生存都成為首要問題的當下,還得面對數之不盡的亡靈與異變的魔物。
「還在下雨啊……」
過去被包裝成各種象徵的龍血,如今已成這片大陸的詛咒之雨。
人們從不知道他們追求的龍血只是充滿污穢與詛咒的不祥之物,龍神教派也好,王國也好,少女不解為何花了那麼多年人們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回頭望向身後頹垣敗瓦般的廢城,少女慶幸魔物不會主動進入沒有血雨的範圍,魔物對血雨的依賴反而成了保護一般人的防線。
「謝謝……」
少女朝廢城微微鞠躬,回頭想要繼續前進時,遠處的屍塊突然蠢蠢欲動。
在少女準備拔腳逃跑之際,被染成血紅的長劍由下貫穿屍塊,繼而出現的是一副在血雨中依然閃爍著光白的盔甲。
少女從沒見過這身盔甲,別於過去王國與龍神教派所用的盔甲,血雨竟然無法在亮麗的白銀色下留下一絲痕跡,即使沐浴在血雨當中亦絲毫沒影響騎士的行動,對方逐步朝少女前進,被眼前光景震驚的少女直到騎士來到面前一刻,都無法逃跑。
與其說恐懼得無法前進,少女意外的是無法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敵意,跟過往與魔物相遇的經驗比較,沒有真實感才是令少女卻步的原因。
她想要了解眼前的騎士,在這個污穢不堪的世界上,為何還有如此脫俗的存在。
少女伸手觸摸盔甲底下的鎖子甲,騎士似乎不介意少女的無禮,只是靜靜在原地佇立。
抬頭仰望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騎士,就算看不見對方的容貌,少女都能知道對方是個比誰都要溫柔、堅強的人。
騎士為忘我的少女戴回滑下的兜帽,把劍插在地上,單膝向少女跪下。
「……能拜託你嗎?」少女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激動不已的少女已經不知如何是好,在這片大地中一直受人幫助,卻只能眼睜睜拋棄曾經幫助自己的人。
明明自己有結束這場血雨的能力,卻無法以一己之力前往目的地。
她知道此時自己只是向騎士撒嬌,但無力的少女只有這個選擇。
她想要保護過去失去的家人,為此她只能無恥地奢求別人幫忙來達成目的。
沉默的騎士握著少女的手站起來,把劍收回劍鞘後走到少女左前方,他指著二人的前方,位於山脈之間的古城堡。
「……我們該去那邊嗎?」
騎士點了點頭,望向身後的少女等待著。
少女游移的眼神落在騎士的手甲上,臉上泛起如虛似幻的淺笑,牽著騎士的手:「那……我們出發吧。」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Az4UqRR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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