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點》徵稿 II：離開 - 匆匆

　　屋外的公雞早早就啼叫著，喚醒還不願起床的我，我應該醒來了但是身體卻和我說“不要，我還不想醒”。於是我試圖再賴一會兒床，但是屋外公雞那聲嘶力竭的啼叫聲，還是成功的讓我不情不願地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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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洗漱後托著腳步向客廳走去，這是回到檳城的不知道哪一天了，畢竟小時候的記憶早已經逐漸模糊，只剩下記憶中最深刻的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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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嫲早安。”我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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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正打掃著，聽到我叫她，她才緩緩轉過身回應我“哎，早。肚子餓了沒？等一下阿公買完早餐就回來了。”她操著彆扭的華語和我溝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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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阿公阿嫲平時用的都是福建話，但是對我們這些從柔佛回來，只會說華語的的孫子們，他們都願意用他們說起來拗口的華語，只為了和我們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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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著頭回應道“好。”，然後坐在椅子上和我的姐姐弟弟一起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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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我們就聽到了阿公騎著他那老機車回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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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早安！”小孩們一起喊道，然後也一起幫著阿公卸下各種各式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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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餐後，就是玩遊戲、看電視、吃午餐……哦，還有，幫著阿公將各種樣式的零食裝袋，然後釘在紙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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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再拿著阿公給的獎勵—零食，津津有味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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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在檳城的日子，不，應該說待在阿公阿嫲還在時，檳城的日子。讓我直到現在想起時，總是會會心一笑，然後眼眶泛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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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阿公過世那年，我尚且還小對於死亡一知半解，只知道以後再回檳城就再也見不到阿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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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那時，因為回家鄉送阿公最後一程的親戚實在太多。晚上守夜的時候，房間自然不夠，所以身為小輩的我們必須睡在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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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大人們說如果晚上有什麼異響，讓我們不必害怕，因為那是阿公回來看我們了。阿公是我們的親人，不會害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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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阿公怎麼可能會害我們，他多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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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殯葬業者將阿公的遺體送回了老家，最後送別的流程中，其中一個步驟會把阿公躺的棺材蓋打開，然後我們必須以棺材為中心圍成圈走起來，大人們提醒著我們害怕就不要看阿公的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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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始我是不敢看的，我想我是害怕的，但絕不是出於對已死的人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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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記得那時是轉了多少圈後，我才鼓起了勇氣，看了阿公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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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我媽媽對我們說的那句“看吧，不看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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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看完這最後一眼就必須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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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淚如雨下，那時我以為我明白了為什麼會害怕看阿公最後一眼。我以為就只是因為害怕見了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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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那是因為再也見不到了。我真正害怕的是，再也見不到那個會無條件疼我、愛我的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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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前，我的阿嫲也走了，我想她是去找阿公了吧。那時我去看了阿嫲最後一眼，我仍舊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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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在哪裡看過這麼一句話“死亡不是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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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或許對已經離世的人而言是如此，但對於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來說，那已是終點，不管好的坏的留給我們的只剩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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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名：尋跡

Email：[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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