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者~被恣意妄為的神轉生到異世界~ - 新轉生者第一卷第一章——墜落，死之森

往事如煙，不斷閃爍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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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湧入腦海的，是我這第二人生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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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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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風聲，還有枝葉劃破空氣的尖鳴。重力把我們一起拉向下方，那一刻，我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我得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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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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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的開始，也是在這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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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還只是個沒什麼用的小鬼，她是那個從懸崖邊滑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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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拉她，然後，我們一起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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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張開翅膀——但動不了；想振翅托起兩人——空間不允許。所有能飛的本能，在這個瞬間都成了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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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太窄、氣流太亂，翅膀根本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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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任何人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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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展開翅膀，卻傳來劇烈的刺痛——像是有什麼在骨頭深處斷裂了，下一秒，粗硬的枝椏橫在空中，直接撞上了肩胛，翅膀根本張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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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第二人生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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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那一刻突然放慢了。耳邊的風聲、破枝的聲響、彼此的呼吸，交織成某種熟悉又噁心的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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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墜落在那多霧的死亡之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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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翻滾，有什麼東西刮過背部，翅骨像被錘了一下，一陣劇痛。我咬著牙，沒鬆手。她的臉貼在我肩上，什麼都沒說，我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只感覺到她的呼吸急促，肩膀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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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終於重重地撞上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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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泥地？枯枝？還是濕滑的藤蔓？我說不清，只知道那一下讓我差點昏過去，空氣裡一瞬間浮起淡淡的金屬味，像是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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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睜開眼，腦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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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她，我的髮妻，艾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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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摸到了她的手臂，還是溫熱的；胸口起伏微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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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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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疼痛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背、肩、腿……尤其是翅膀的根部，像是被硬生生撕開，皮肉燒灼般地劇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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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困難，像是胸口被人壓住了一樣。腎上腺素在剛才的墜落中撐住了意識，而現在，它退了，退得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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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的碎裂聲彷彿還在耳邊回蕩，殘響與脈搏同頻。我咬著牙沒出聲，只是小心地翻了個身，指尖觸碰地面那瞬間，一陣劇烈的痛從肩膀傳來，整個人差點又摔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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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濕濕熱熱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滲進衣服的泥。視線有點模糊，但至少天還亮著。某種光線從樹隙灑下來，在我眼中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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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體內有一股熱流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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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微弱的電流，又像是溫水在血管裡流淌。從胸口開始，往脊背擴散，再爬向四肢。細細的、像絲線一樣，慢慢地，接合著某些斷裂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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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撐起身，手指緊抓著地面濕滑的落葉與泥土。空氣中有股濃烈的腐爛味，四周一片靜謐得異常，像是連蟲鳴都不敢靠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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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迎來的卻不是光明；周圍一片混濁的白霧，空氣濕冷，像是滲著霉味的布包住整個世界。靜得過頭，只聽得見水氣從岩縫間滴落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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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緊緊地靠在我懷裡，呼吸微弱，但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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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的心幾乎停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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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傷口的痛，也不是因為四肢的麻痺。而是因為那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體溫，還殘留在我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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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著坐起來，左臂抱著她，不敢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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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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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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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體溫還在。我把耳朵貼近她胸口，聽見那微弱卻堅定的心跳聲時，胸口猛地一鬆，才察覺到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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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將她平放在身旁的落葉堆上，壓低呼吸，小心地檢查著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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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擦傷，鎖骨下有道淺淺的裂痕，右手腕的角度不對，可能脫臼了……但總算，沒有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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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好，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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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的氣在濕冷的霧氣中化為白煙，立刻又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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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再次襲來，背部有強烈的鈍痛，一動就牽扯得肋骨發麻，像是斷了至少一根，右腿腫脹刺痛，應該是摔落時直接撞上了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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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我的翅膀，在落地瞬間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了一樣，現在只要一動，整個背脊就像被烈火燒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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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勉強靠在岩壁邊上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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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不斷在腳邊盤旋、翻滾，濕氣濃得讓呼吸都變得困難。靜得過頭，只有水滴從岩縫間不斷墜落的聲音，如雨點般叩擊著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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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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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節奏不知怎的，與記憶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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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前世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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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雨天，車燈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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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像一直都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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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昏昏沉沉，身體像是碎了似的，一點一點地失去感覺。血溫熱地從額角滑下，順著臉頰滴進水窪裡，很快被雨稀釋。呼吸困難，胸口像壓著石頭，每次起伏都在撕裂裡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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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開始模糊，但我還能聽見雨聲、煞車聲、人群的驚叫聲……還有那個小孩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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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事，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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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抬起眼，看著他被人抱離十字路口的身影，遠得像隔了一輩子。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了，四肢僵硬、冰冷，彷彿這副身體已經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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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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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身體真的撐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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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下意識地」為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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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很累了，明明我也很想……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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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吵鬧、不反抗、不讓人失望，做什麼都問「可以嗎？」，想什麼都得壓下去，因為害怕惹麻煩，害怕不被喜歡，害怕說錯話被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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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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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一片空白……沒有熱情，沒有選擇，沒有狂喜；就像站在觀眾席的旁邊，看著別人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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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乖，懂事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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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人真的疼過一個孤兒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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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總是太為別人著想了……偶爾，想想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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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她說的對，結果她都用那種方式讓我思考了……卻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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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居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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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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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進眼睛，帶來一陣灼痛。我想閉上眼，卻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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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來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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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遵從自己的心，想恣意妄為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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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最後跌進地獄，我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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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徹底熄滅之前，有什麼聲音從那片黑暗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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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浮、愉悅，像個旁觀人間鬧劇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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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多麼動人啊，多麼真誠，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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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墮入地獄也不後悔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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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讓我成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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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睜眼時，卻又是這種局面。身受重傷，懷裡抱著一個差點喪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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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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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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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喚了她一下，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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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卻還有些微的溫度。我有些慌，忙湊近確認她的呼吸——還在，雖然很微弱，但已經比剛剛平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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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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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腳踝的腫塊，心裡有點悶。但很快，我就注意到了一個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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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青紫的地方……正在慢慢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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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腳上的瘀傷在一點點消失，像是倒轉的畫面一樣，從青黑變回粉紅，再回到她原本那種白得過分的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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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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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能力——「醫者」；一種被人說是奇蹟的治癒系技能，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作用，而發動之後，就能穩定地自我修復，哪怕是重傷，甚至斷肢，只要時間夠，就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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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瞬間治癒，但比起一般的療癒魔法，這種被動發動的能力實在強得有點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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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在運作啊。」我吐了口氣，整個人輕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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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連能力都沒啟動，那才真的危險。這樣看來，她的意識應該還沒完全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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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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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比什麼都沒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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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的頭扶正，讓她躺得舒服點。旁邊找了些還算乾燥的落葉墊在她背下，順手把自己的外套蓋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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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別逞強了，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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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說著，像是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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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終於慢慢站起身，扶著岩壁，把視線投向這座四周迷霧繚繞、不見天日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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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霧濃得伸手不見五指，死寂得可怕，空氣裡的濕氣黏糊糊地貼著皮膚，讓人忍不住想皺眉。耳朵裡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自己的呼吸聲，還有艾莉菲緩慢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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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這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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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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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上數一數二的極地，魔物橫行、地形不斷變化，連熟練的冒險者都不敢靠近。能活下來的，不是怪物，就是怪物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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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最糟的情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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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吐了口氣，試著往前踏出一步。腳尖剛碰到地面，眼前的霧就像是被驚動了一樣，往外散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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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間，一根粗得像大腿一樣的藤蔓，從霧裡猛地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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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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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剛意識到不對，肚子就已經被貫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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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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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痛，那感覺更像是整個人被攪爛了。內臟被擠壓、移位，血管撕裂的瞬間，我彷彿聽見了「啵」的一聲；嘴巴打開，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吐出幾個含著血的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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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覺到肺破了。吸氣的同時，痛覺也一口口灌進體內，像被刀子往裡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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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抽動，試著抓住什麼，卻只碰到自己破爛的衣服，還有溫熱、滑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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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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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傷口開始，體溫迅速流失，我的身體正在失控地顫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視線也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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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再次逼近，像是聞到血味的猛獸，一點點地包圍我，慢慢地靠近，飢渴又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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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又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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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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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貫穿我身體的藤蔓突然猛地一扯，我的身體就像破布一樣被甩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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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世一樣……那時我也是這樣……什麼都來不及想，就被命運扯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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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落地那一刻，我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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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睜開眼，像是從什麼深淵裡被硬生生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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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還在，燙得像火，額頭卻冰涼。肩膀不痛，我下意識摸了摸，皮膚完好無缺，甚至連衣服都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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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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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菲！她……她還在，沒事，呼吸也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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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種……內臟被翻攪、骨頭碎裂、五臟六腑全數攤開的感覺，卻還黏在我的身體裡。像殘留在神經末端的記憶，明明已經結束，卻還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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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尖還在發抖，腿軟得像沒骨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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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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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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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也不是我能醒來就甩掉的那種。那是某種……實際存在過的東西，某段時間的真實記憶，只是我不記得從哪裡開始錯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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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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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眨了眨眼，冰冷的空氣灌入鼻腔，濃霧早就重新湧了過來，剛想起身，視野就陷進霧裡，只能勉強辨認出不遠處有一扇「門」，扭曲的枯木交織成弧，低頭一看，腳下的泥地濕黏，黑得像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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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被吸住了似的，走起來異常吃力，我想找武器，結果背後空空的，環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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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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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艾莉菲的氣息……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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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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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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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菲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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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開口喊她的名字，就聽見前方有聲音。像是水泡破裂，又像是泥巴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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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什麼東西「啪」地從腳下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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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腳踝一陣劇痛，像是被釘子穿了個對穿。眼前景象倒轉，我整個人被拖了起來，倒吊著，被拉進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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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大的藤枝緊接著從各個角度纏上來，勒住我的手、我的腳、胸口也被緊緊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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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掙扎，可力氣根本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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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根刺從下方鑽出，沒給半點時間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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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貫穿了我的下巴、口腔、鼻腔，一直到眼窩與頭蓋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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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像是瞬間關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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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睜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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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卻依舊讓我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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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在某個……像是神殿一樣的地方。天花板很高，石牆粗糙，空氣乾得像是從喉嚨裡刮過去的砂紙。濃霧還在，但比剛才淡了點。我站在一個封閉的石室裡，四面牆上刻著我看不懂的圖騰，像蛇，又像某種盤繞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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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是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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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不是普通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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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樹幹像肌肉一樣盤繞、收縮，根鬚穿進地面的縫隙，像是在這裡紮根了幾百年……不，幾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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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麼，但看到它的瞬間，胸口一陣發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很久以前就埋在我體內，現在被這景象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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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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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想觸碰那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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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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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叫，嘴巴張開了，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喉嚨裡滾出的濁氣；大腦深處像是被點燃，一路沿著神經蔓延，燒到眼窩、鼻腔、牙齦，然後是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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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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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盡全力想撐住身體，但手肘也撐不住。整個人像布偶一樣砸在地上，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滴到石板上，啪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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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能感覺到牙齒在顫，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卻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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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絲意識模糊之前，只記得自己倒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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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都沒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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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句「好痛」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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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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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睜開眼，像從水底撈起那樣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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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灌進肺部的瞬間，我以為自己還在窒息，胸口隱隱作痛，像是剛被撕裂過，但當我摸向那個位置，卻什麼也沒有——衣服是乾的，皮膚是完整的，連半點傷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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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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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微微顫抖，低頭一看，那隻應該沾滿鮮血的手，此刻正穩穩地握著艾莉菲的手臂，她安靜地伏在我尾巴上，呼吸輕微，但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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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還坐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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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靜謐，潮濕的氣息包圍著我們，遠方傳來不知名魔獸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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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已經死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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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被貫穿的感覺——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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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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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掉落下來後就整個不對勁了……是某種致幻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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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不是，我記得肺像洩了氣的氣球，內臟被擠壓、移位、撕裂，像有人拿手攪亂我整個腹腔，不像是很單純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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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響打破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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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像山崩的咆哮從霧後炸裂，震得耳膜發麻，一頭魔獸猛然從霧中現身，像是從空氣裡撕開了一個口子就鑽了出來，全身包覆著骨甲，四肢粗壯如柱，雙眼通紅，口中滴落的液體在地面灼出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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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起身，小心地將艾莉菲放在一棵低伏的枯樹下，動作放得極輕。她沒有醒，臉色蒼白，呼吸雜亂；我幫她理了理頭髮，才終於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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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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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囔了一聲，右手反手拔出環刃，輕輕一抖，刃環展開，半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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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是幻象還是甚麼……我堂堂龍族還不至於連你這種野獸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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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弦、裝箭，一氣呵成。三支光箭同時張弦待發，牠沒有馬上衝過來，只是壓低身體，死死盯著我，嘴巴在張合間發出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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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那你就繼續看著吧，就最好這麼看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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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尖一撥，石子與沙塵朝牠臉上撩去，牠果然下意識一低頭，我放箭——三箭齊發，準確命中肩、喉、眼，雖然沒有致命，但成功逼出牠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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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生物只要一陷入憤怒，動作就會變得單一，要處理起來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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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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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弓摺回，環刃化形在手，重心壓低，迎面滑步，一記橫掃精準地切向牠膝蓋，韌帶斷裂的聲音清脆刺耳，牠嘶吼一聲跪倒，我順勢跳起，環刃反握，向牠脊骨猛劈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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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硬！一下沒有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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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抽身後跳，拉出距離再上箭；這次只有一發，精準瞄向牠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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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察覺危險，直接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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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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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鬆弦，箭矢打在牠腳下，引爆泥濘，牠失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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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就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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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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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往側邊一栽，手中的環刃也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卡進了石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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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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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息著爬起，腦袋嗡嗡作響，耳邊還有餘震未散，就在那時，我瞥見地上一根樹枝模樣的藤蔓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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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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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咬牙想重新站起時，那頭魔獸撲了上來，一腳狠狠踩在我背部，整個肺像是瞬間塌陷，我還沒來得及吸氣，牠的牙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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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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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斷裂，骨頭被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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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撕開，肋骨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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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椎錯開了節，內臟在體內翻滾、擠壓、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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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牠血紅的眼中，被當成獵物、當成玩具、當成一口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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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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