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者~被恣意妄為的神轉生到異世界~ - 新轉生者第七章——初入，星河

龍咲的身影隱沒於星河深處，只留下一地濺起的水珠和滿腦子的疑問。帳篷外的風聲重新安靜了下來，但那種壓在心頭的緊繃感卻沒有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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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還在沉思時，櫻花的聲音自我背後傳來——依然帶著幾分警戒與審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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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剛剛的對話……不像是龍族的方言。是什麼暗號嗎？」她說這句話時，語氣還算平穩，眼神卻亮得像月下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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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我和龍咲剛剛那段話，說得實在太流暢，也太熟稔了。對外人來說，要說不是事先約定好的密語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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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者的身份其實並不一定要保密到底，但我心裡清楚；這不是「能不能說」的問題，而是「什麼時候說」。現在這個節點，櫻花對我的信任還在起步，若處理不好，前面累積的好感可能就會像露水一樣，瞬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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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編造一整套謊言，我選擇半真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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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但比較有說服力，也能留出回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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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暗號沒錯。」我點點頭，神色保持鎮定，甚至故意露出一絲「你能理解吧？」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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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霜龍族列克絲家和水龍族星咬家曾經約定過的密語……以前霜龍族與水龍族都有和炎龍族的衝突記錄，為了防止情報洩漏或身份被冒用，雙方的祖先擬定了一些用語，只有王家血脈的子嗣才會傳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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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也不算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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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霜龍族和水龍族之間確實曾有密切來往，甚至我小時候聽父親提過一些古老的「密語傳統」……只不過，那套密語我壓根沒學完，族人就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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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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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低聲應了一句，雖然仍保有幾分懷疑，但至少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她是那種不會輕易信任，也不會輕易否定的劍士，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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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剛剛在談什麼？」艾莉菲敏銳的察覺到我的意圖，將話題導向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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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撓了撓鼻樑，思考了幾秒後才慢慢開口：

「只是我的一些推測而已。從那些箭矢和長槍上的魔法陣來看，我覺得……出手的人，並不是龍咲口中那些激進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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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櫻花坐在火堆對面，抱著刀，警惕地望著我，聲音不重，卻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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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望著她那雙像星辰一樣銳利的眼睛，緩緩道：

「是外族勢力——甚至……不排除魔王級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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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先前也有提過外族的可能，但為什麼這麼篤定一定不是族內所為？要是兩族開戰，其他種族不可能毫無損失吧？」她皺起眉，顯得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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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問題也困擾了我一陣子。」我將木柴往火堆裡推了推，望著那竄起的火光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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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們，無法得知真正的意圖，但如果換成是我，當我要做出一場看似『虧本』的操作時，除非——我有信心從中撈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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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們有什麼圖利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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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而且圖得不只是錢……」我一邊說，一邊習慣性地摸了摸鼻樑，沉下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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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到我父親講過的一個童話故事。」我抬起頭，看著火光照映下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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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貝類張開殼在曬太陽，這時飛鳥來啄牠的肉。貝殼合起，夾住飛鳥，兩方互不相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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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路過的漁夫撿走。」艾莉菲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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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在的情況就像那樣——龍族雙方互咬不放，而外族勢力就想當那個撿便宜的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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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狠的是——」我語氣一轉，「我們現在是假設最糟的情況是雙方打起來。但如果他們只是冷戰呢？沒有真正開戰，只是彼此猜忌、彼此提防……那接下來他們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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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軍備……？」櫻花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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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買武器。」艾莉菲也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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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眼神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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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瘋狂擴軍備戰。他們會想盡辦法打造魔法武器、強化防具、購買稀有素材，而這些……誰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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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的其他國家與勢力。」艾莉菲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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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而這些人不但幾乎不會受戰火波及，反而還能借著恐慌哄抬價格、強化自己的話語權。這一步棋……夠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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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毒了。」櫻花低聲咒道，「這種手段今天用在水龍族，明天就可能用在我們鬼人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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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這麼想。」我抬頭看著她們兩人，語氣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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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剛剛我沒和妳們商量就答應要幫龍咲，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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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櫻花搖了搖頭，「我支持你，蒼雪先生。雖然我們的出發點不一樣，但這種事不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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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是支持蒼的。」艾莉菲也輕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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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啊，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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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們。」我心裡微微一暖，苦笑著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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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樣子，龍咲的回應大概得等到明天了……妳們先休息吧，我來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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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蒼雪先生。」櫻花突然出聲，「剛剛我有稍微小憩過，反倒是你，一直沒闔眼。守夜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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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張了張嘴，想爭辯，但看見她那堅定的眼神後，只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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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妳了，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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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輕輕一笑，將刀橫放膝上，直視著漆黑的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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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色逐漸轉為銀灰，月光也悄悄地滑向西山邊緣時，我的意識仍然沉在柔軟的夢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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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隱約記得，最後一眼是艾莉菲靠在我的腿上，將我的尾巴環繞過她的腰身，輕輕閉著眼。然後我也沉了下去，像被夜色吞沒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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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清晨的微風透進鼻腔，我才在不自覺中微微蹙眉，翻了個身，沒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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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前的幾個小時，整個營地是由櫻花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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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她是怎麼做的，只在模糊的夢裡感覺到火光有條不紊地跳動、熱度從未冷卻過。我不記得被風吹醒，也沒有哪一刻感覺到危險逼近——這對一個長年與死亡為伍的人來說，是極不尋常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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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沒有再緊抱著她的佩刀。那把曾經如影隨形、幾乎與她生命綁在一起的劍，此刻卻安靜地橫放在她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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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正坐姿勢盤腿而坐，一手不緊不慢地翻動著柴火，另一手則時不時添加幾根乾柴，保持著火焰的穩定與節奏。她的眼神凝視著火光，沒有分神，卻也沒有緊張得像臨陣前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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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她會瞥向我們——我與艾莉菲，兩個完全無戒心地相擁而眠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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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當時心裡在想什麼，但……若我是她，恐怕也會覺得我們有點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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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處處提防的我，總覺得像個傻子。」那句話，是她在天色將明時說的。不是對誰，而是像風裡自言自語地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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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邊露出魚肚白，火堆也因缺乏翻動而逐漸熄滅時，我早已穿好衣服站在河谷邊緣，讓冰涼的晨風拍打著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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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澈的水聲劃破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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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往水面看去，只見那熟悉的身影從星河之中如箭般竄出，翻騰而起，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宛如虹光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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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昨日那遍體鱗傷、氣息奄奄的模樣相比，今日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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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咲 • 星咬。整潔的青藍色道服貼身剪裁，長髮紮起，氣場渾然一變。他的眼神清明，臉色紅潤，舉手投足間多了些許說不清的王族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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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落地，衣袂未濕，腳步無聲，然後正面站定，朝我們做出一個完美的四十五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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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三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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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報答昨夜之恩，我將以水龍族族長的名義，邀請三位進入星河參觀休憩。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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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微笑回禮，語調一模一樣地回應他：

「既然族長如此有心，那我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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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短短的對答，在他人耳中或許聽不出什麼，但我們卻相視一笑，就像多年的好友那般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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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穿過岸邊柔軟的沙地，繞進通往水龍族領地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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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十來分鐘，我們來到了那塊略高於水面的大礁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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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在礁石下奔湧，清澈見底，甚至能看見某些晶亮的水草隨著水流舞動。我們並沒有馬上進入水龍族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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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咲領著我們走向的是星河的邊境——嚴格來說，仍屬於星河的一部分，但這裡不是潺潺河水下的世界，而是一片潮濕的礁石地帶。四周荒涼無人，只有海風拍打岩石的聲音不斷回盪。腳下的礁石滑膩得像抹了油，青苔密密匝匝，顯然這地方平常根本沒人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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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空氣卻不會讓人錯認。藍色龍紋圖騰沿著岩面蜿蜒，河壁上則寫著用水墨筆觸題下的古龍族文，看得出是水龍族特有的審美和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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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中繼點」——在前幾次輪迴裡，我也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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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龍咲還不像現在這樣主動。他的防備心極重，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在觀察你是不是帶著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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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能理解，為什麼第一次會被帶來這樣一個遠離人煙的邊境地——他需要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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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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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經歷生死，他剛從我手裡撿回一條命，又在我面前坦承了族內的政爭與殺戮，還用了「水龍族族長」的身份邀請我們進入領地。按理說，這層關係不需要再做額外試探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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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為什麼還要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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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走，一邊用眼角觀察他。他的步伐平穩，姿態無懈可擊，說話也始終保持著貴族應有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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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張臉，我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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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輪見過無數次。我太清楚他什麼時候是真笑，什麼時候是假裝，什麼時候是壓抑了情緒還裝作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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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出身的他右臉沒問題，表情控制得近乎完美。可只要視線往左半邊偏，就會發現細微的——幾乎要被忽略的緊繃感：眼角微微收緊，下顎線繃直，嘴角也沒了先前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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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尷尬，也不是普通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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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壓力，是憂愁，是「某件事正在持續惡化，而他卻不能說」的那種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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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離星河的邊界已經很近了，周圍靜得異常，幾乎沒有任何建築。不是那種自然的寧靜，而是……刻意清空、留下來作為某種用途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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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眼前這一間孤零零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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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觀看起來普通得像哪裡都能見到的木屋，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族群建造的，也沒有什麼水龍族常見的浮紋、藍晶裝飾，簡簡單單，就像是誤闖這片土地的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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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踏進門口那刻，一股不安的預感悄悄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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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被櫃台一分為二，後方的石門仿佛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龍咲和前台的女店員簡單打了聲招呼，語氣輕鬆自然，就像每天都會來這裡似的。但他沒多說什麼，直接推開了那扇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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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一陣灼熱的熱氣撲面而來，讓我下意識地瞇起眼睛。隨之傳出來的，是個粗獷但爽朗的聲音：

「族長你回來啦，要保養武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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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當場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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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問候……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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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是邊境，還靠近曾經發生過騷動的位置，哪怕那聲響不大，但在這種靜到能聽見水流拍石的地方，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既然知道族長在昨天被伏擊、幾乎身死，那這種問候就顯得過於……日常、過於「沒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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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普通人說這話也就罷了，但偏偏這人是龍咲信任的武器職人，在邊境地帶開鋪營生的職人，這代表的就不只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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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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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從沒懷疑過這句問候的意圖，因為過去我抵達這裡的時間都比這一輪晚了一天，甚至更久，那時早就冷卻下來，不可能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對勁。現在一對比，破綻就顯得特別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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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個暗號，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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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中思緒翻騰，卻沒忘記讓表情維持平靜。就在我還沒開口時，身邊傳來艾莉菲的聲音，輕輕地像羽毛一樣落在耳邊：

「蒼，你怎麼了？臉色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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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來，牽起一抹苦笑，手輕輕摟住她的肩膀，讓她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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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問候語……有點奇怪。應該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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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龍咲推門而出，臉色看起來比進去時還差。他眉頭緊皺，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然後長嘆了一口氣，對我們說道：

「抱歉，目前族裡的情況有些特殊，暫時不太方便使用鍛造設施，我們得想辦法去其他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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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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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明白他是在回應剛才的暗語，不方便說得太明白，只能用這種模糊的方式轉達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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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順勢接話，語氣看似輕鬆，實則每個詞都在對應他給出的「代碼」：

「沒關係嘛，看樣子最近生意不錯呢，想必裡頭肯定挺熱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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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止我們水龍族，好像還來了不少其他地方的貴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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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族勢力同時介入，還得是暗中滲透的那種。若我沒猜錯，那就是連內部都出了問題，有內鬼從中牽線。局勢比我預想的還要麻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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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下心頭的不安，語氣仍像在開玩笑：

「族長果然不好當呢……雖然我算是外人，但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請儘管開口。只是有點可惜啦，我腦子不太靈光，頂多只能幫幫打雜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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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想再試著繼續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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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趁著這段時間，把更多細節從龍咲口中套出來，也許能更快掌握整個局勢——例如那些外族勢力的流向，或者水龍族內部的權力結構。但就在我剛開口的一瞬間，背後的感知像是被什麼針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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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的流動，從右後方接近。是三股氣息，不強，但很有水龍族的特徵——那種像溪水般輕柔卻藏著壓力的律動，在我腦海中留下清晰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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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偏了下頭，假裝在四處觀察環境，實則默默鎖定了那三個接近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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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尾隨，還是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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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猜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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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身旁的龍咲，臉上的表情已經先替我做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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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面仍維持著王族應有的從容，但嘴角緊繃，眼神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不耐。不是愕然，也不是欣喜，而是明顯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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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那三個人，他早就知道會來，而且不想讓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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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鬼的眼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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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我領了，不過三位舟車勞頓，也頗為疲憊，還是先去吃飯吧。有些話，晚點再談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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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就算再多不甘心，也只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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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你了，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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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誰都明白，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若現在執意深聊，只會讓眼線們起疑，搞不好還會連龍咲都被一起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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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一眼遠方三道正慢慢走近的身影，心中冷靜計算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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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多只能在這裡停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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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超過，整體時間軸就會亂掉。後面與「她」的會合、進入精靈王廷的時點、以及其他種種，都會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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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短短三天內就解決水龍族內部的問題，根本不可能——那是癡人說夢。但如果能先穩住龍咲、摸清眼線的動向，甚至安插一個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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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表面先撫平，暗地裡留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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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讓敵人察覺我的真正目的，那這場牌局就還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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