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試第一天,首先應考的是中文科閱讀理解。揭開試卷,映入眼簾是龍應台的《目送》。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yU2n81dV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bWgmqhYve
小學二年級那年,母親獲批單程證來港定居。之後,我跟父母搬到筲箕灣。那陣時,每天天還未亮,母親就牽着我手到車站等候校巴。從家出發,穿過幾條街,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鐘才來到車站。幾乎每一天,我們都比其他人早到達車站。車站旁邊有間便利店,母親總在此買一份三文治給我。吃過早餐後,我便倚她肩小睡。不久,其他學生來到,我立即醒過來,換上一臉活潑的樣子,跟同學們談天說地。校巴到來,我跟同學們都會鬥快上車。有幾次我在校巴坐下後,往車外一望,才發現母親一直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望着我。不知是否錯覺,我總覺得她眼泛淚光。大概,這真的是錯覺。我只不過上學去,數小時後就會回家,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沒什麼足以落淚吧。我向她揮手,然後就轉身繼續跟同學們嬉鬧。龍應台說她一直在等候兒子回頭一瞥,但是他一次都沒有。那麼,我的母親又是否在等待我的回望呢?不斷目送對方離去又回來,至少好過不顧一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rmpRtyTD7
看着龍應台的《目送》,我不自覺地想起許多跟母親生活的片段,也想到十二月那次衝突。文章下半部,龍應台憶述她跟父親的經歷。我幻想自己就像她這樣,目睹至親老去、患病、逝世、火化。母親一次又一次目送我離去,當我目送她遠去時,我會有什麼感覺?難過不捨?還是處之泰然,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FaQrUrQRl
腦中浮現比試卷還要多還要難的問題,使我無法解答。在這七十五分鐘的作答時間內,有三十分鐘我也沒有提筆寫字。我還以為我不會受家事影響,似乎不然。考試結束後,我跟阿傑等人到附近餐廳吃飯。他們在飯桌上談論剛才的試題,分析文章內容。可是,我無法參與討論。畢竟,我的思緒一直停留在跟母親的關係上。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GVmAzu9nV
吃過飯後,他們到自修室溫習,而我則打算返回荃灣。跟他們告別後,我看着他們拿着舊試卷離去的背影,覺得他們全都不一樣了。臨近文憑試,大家都變得勤力,除了我。我致電詠思,她沒有接聽,大概她還在校內。我沒有她家門鎖匙,只好在Whatsapp傳出訊息,等待她回覆後才回去。我曾想過到自修室跟阿傑等人一起溫習,但我此刻實在不想花精力在任何學術問題上。我只想大睡一場,讓腦袋冷靜下來,清理紊亂思緒。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Gj82a51B
我回到學校,其他級別仍如常上課。我站在二樓走廊,俯瞰操場。這時候,有一班正在上體育課的同學。仔細一看,我發現Wing和Ying的身影。她們拿起排球,反覆練習發球。Wing不停將球打落網,而Ying就將皮球打出界。她們應該不會想到,我會看見她們的醜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WpBd5UEy
「黃嘉俊,專登返嚟𥄫女?」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毋須回頭也辨認出說話何人。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7w7Ovv3Kv
「郭善琳,唔係上緊堂咩?」我反問K。
「扮去洗手間偷懶,你教嘅。」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b0dnFM3Cr
「上緊邊個堂?」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7rJuoCCmC
「張Sir。」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eGtVKdd6
「咁佢都唔介意啦!」我說這句話後,我和她一起笑着。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H0kmcdPHf
她站在我旁邊,跟我一起靜靜地看着打排球的女生們。直到三分鐘後,她忽然良心發現,認為不回課室就如愧對張Sir,便匆匆返回課室。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zUjj4as7N
「喂,放學嚟圖書館搵我啊!我等你!」我說。她點點頭,然後離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ObnSKW0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