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能同學會 - 第十四回

　　就在我們的比賽完結後不久，隔鄰賽場的比賽亦結束了，女生的尖叫聲幾乎刺破我的耳膜，能有這麼多女粉絲的在校內只有一人，能讓她們如此瘋狂的可能性亦只有一個，就是李天翔那傢伙贏了，進軍決賽。

　　李天翔振臂高呼，他的粉絲們亦興奮地歡呼慶祝，彷彿冠軍已是囊中之物，這個舉動並非毫無道理，該說合情合理。在場99%的人大概亦會覺得李天翔一隊與奪冠無異，連實力與他們最接近，最有可能挑戰他們的學長一隊也輸了，我隊只是在他們冠軍之路上，終點前的一夥小石，什麼時候也能一腳踢開。

　　正合我意，我就要他們大吃一驚。

　　見學長他們敗了，方怡總算沒有「打完齋就不要和尚」，也有過去慰問一下。

　　或是想用最後機會多套點資料？

　　學長A：「你們贏了嗎？恭喜你們。」

　　方怡：「學長，剛才的比賽……」

　　學長A：「正如你們所見，以四分之差輸了。」

　　方怡：「不是四分而已嗎？如幸運一點的話，或許已經……」

　　學長A：「不，這四分的差距可大了。」

　　方怡：「這話怎講？我不明白。」

　　學長A：「他們由一開始就帶領著比賽，大概顧忌我們是學長，又是球隊中的前輩，才不致拋離太多。」

　　學長B：「決賽……你們努力吧！」冷淡的語氣與他那句疑似鼓勵的話完全不搭調，我想，他心底裡還有一句話沒說──「任憑你們如何努力也贏不到的了，盡力讓比賽輸得不難看吧！」　　

　　學長們正想離去，卻被方怡叫住：「學長。」

　　學長A回首：「怎麼？」

　　「一會的決賽，你們定要來觀看啊！」

　　「嗯……好。」

　　「我們必定會替你們報仇的！」

　　「嗯……那麼，加油吧！」

　　半小時的休息時間過去，決賽即將開始，場外早已聚滿觀眾，除了我們和方怡帶領的應援團外，大概所有人也抱著一看李天翔一隊怎樣蹂躪我們，然後摘取桂冠的過程。

　　開賽前，我、犀牛、細傑、方怡和心玲聚成一圈。

　　「最後一戰了，這大概是我們『怪能同學會』成立以來面對的最大挑戰。」方怡頓了一頓才續說：「我深信你們能贏得比賽，努力讓這個學年變得無憾吧！」

　　「不是讓一切變得好玩嗎？」我笑方怡。

　　「只有你們贏得比賽，我才會覺得好玩耶！」

　　「放心吧！一切交到我身上。」在方怡面前，犀牛總是大言不慚。

　　「我會努力的！」這已是細傑最給力的一句話。

　　「沒有人比我更想贏的了。」我說。

　　「拜託你們了。」心玲說。

　　「好，讓一切變得好玩吧！」方怡說。

　　「『怪能同學會』……」五個人一起由小聲轉大聲，說：「必勝！」

　　我站在場上，等待宣佈比賽正式開始的哨子聲，李天翔就在我身旁，卻看也沒多看我一眼。我嘗試追逐著他視線的方向，竟然見到他所望的位置，站著一個女孩──陳倩婷。

　　不知怎的，我立即移開了視線，一時間不知雙目該聚焦到哪裡，就在這時，我看見了場邊的方怡，她在向我揚手舉拳，緊張兮兮的在叫：「打倒他！」單看她的反應，還以為她在看一場拳擊比賽。

　　嗶──

　　哨聲響起，校隊中鋒張偉立即一躍而起，輕鬆將皮球撥給另一籃球隊正選代表，控衛楊耀明。

　　怎麼？心玲沒有用上「分心術」讓他在跳球前一刻分心嗎？

　　只見張偉在落地後抓抓頭，向左右張望，流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古怪表情。

　　看來在剛才一剎，心玲的「分心術」未能影響張偉，我卻因此而分了心，走失了李天翔，只見他迎向隊友的傳球，接球、運球，直殺進籃底，帶球上籃輕易得兩分。

　　0：2

　　也是意料中事，由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這是一場硬仗，正因如此，贏了才有意思。

　　球賽繼續，李天翔看來悠然自得，並沒有緊盯我的意思，他大概以為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我接過細傑的傳球，一改先前兩場的拉布戰而選擇了突擊，在李天翔不打算看管我的情況下，立即投出一個三分球。

　　所謂「兩軍對壘，攻心為上。」，若說這一投是要來得分的話，倒不如說是施展心理戰術上的重要一環。

　　這個三分球，入了，就能在得到三分之餘給他們「這場比賽與想像中不同」的印象；不入，則能令他們更加輕敵。所以說，這一球投射得毫無壓力，無論是哪個結果，也能影響對方的心理。

　　結果，在計分板上顯示出3：2的字樣。

　　場外傳來一片嘈雜聲，有的是歡呼，有的是驚嘆。最起碼，此時此刻，我們正在領先。當然，我們並不滿足於此，我們所追求的是勝利！

　　轉過眼，楊耀明策動起快速的反擊，推過了細傑，再正面挑戰犀牛，犀牛向他力撲，無奈楊耀明的跳躍力異常強勁，在空中避過了犀牛的攔截才翻手再射。

　　3：4

　　我們領先不到幾秒，已被反超前。看來我剛才的入球，他們並不為所動。

　　細傑再一次傳球給我，李天翔依舊沒有緊盯著我，但我感到一陣異樣的氣氛，只要我稍有動作，他就會以強猛的氣勢和迅捷的速度向我撲來。

　　我佯裝射球，他的雙腿立即微屈，並略作沉腰，就像一加了壓的彈簧，隨時跳起攔截。他比我高了六吋，再加上他的跳躍力，我沒有信心出手，只好運球橫移打算尋找機會，豈料球剛著地，他的長臂已攔向前，差點被他抄走了皮球。

　　簡直寸步難移。

　　我苦無辦法，重拾皮球後打算傳給細傑，卻被楊耀明看穿，走到我的傳球路線上，二話不說就將皮球偷走，再立即從三分線外將球傳給籃底下的張偉。

　　張偉比犀牛高出大半個頭，接球後就在犀牛面前轉身跳射，犀牛也拿他沒輒，只能眼白白看著又失兩分。

　　3：6

　　不行，不能被拋離，在這樣緊湊的比賽中被拋離的話，要追上來就很難了。

　　唯有用上「神的助手」吧！

　　我向細傑拋個眼色，他則向我點頭表示明白。

　　我走到細傑附近，傳球的重任則交由犀牛負責。犀牛的傳球看似「兩頭不到岸」，就在我和細傑之間，卻是故意的，讓我和細傑同時迎向皮球，似乎就要因爭球而失誤。當然，事先演練過無數次的我們不會失誤，細傑將球讓給我，我在接球的同時輕輕挨向細傑，跳投。

　　6：6

　　「Yes！」身在場中的我也能聽見方怡在場邊咆哮似的高叫。

　　「防守，我們要做好防守！」我也高叫著。

　　「嘿……」李天翔冷笑，彷彿在說：「憑你們能守住？你們真以為能贏嗎？」

　　我死命追趕著他，苦纏著他，絕不讓他擺脫我。

　　李天翔望了我一眼，先將球傳給楊耀明，然後背著我，才再張手要球。

　　楊耀明將球回傳給他。

　　李天翔輕輕後挨向我，肩膀微一搖擺，在我判斷不到他到底要轉向哪邊之時，他已然轉身過了我。

　　「這一球完了。」我心想。

　　李天翔卻沒有直接殺入籃下，亦沒投籃，反而退回原來的位置，向我微笑，然後才一記cross over再正面擺脫我一次，這一次，成功入籃得分。

　　6：8

　　這可惡的傢伙竟然徹底地愚弄我。

　　我瞥見場邊的陳倩婷正一臉陶醉地高呼著李天翔的名字。

　　屈辱！

　　超大的屈辱！

　　我絕對絕對要你後悔！

　　李天翔拉近了對我的防守距離，用意非常明顯，就是防範我投三分球。

　　終得正面防禦我了嗎？我們的戰術才不會這樣單調。

　　我將皮球傳給細傑，同時走過去替他製造單擋；細傑運球向我所單擋的方向，卻突然轉往另一邊，試圖擺脫楊耀明。

　　細傑當然知道不會這麼容易就能擺脫校隊的正選球員，但他在力保皮球的同時仍奮力切入。

　　楊耀明一直追著細傑，迫他走進死胡同。

　　犀牛亦配合起細傑走到籃下，替細傑做第二重的單擋，場外人看似幾個人撞在一塊，細傑卻乘機將球傳到犀牛手裡。

　　犀牛瞄了細傑一眼，確認細傑的手輕輕扶著自己，信心陡升，立即來了一記勾手射籃。雖然犀牛不及對方高，總算身廣體寬，勾手投射的話對方也不是說封阻就能封阻的。

　　8：8

　　「嗚啊啊！」犀牛示威似的振臂高呼。

　　我也對犀牛豎起拇指讚好，雖然用上『神的助手』來取兩分好像有點浪費，但維持多角度進攻亦非常重要，這是學長們的提點，若只獨沽一味射三分球的話委實太易被對手看穿。

　　進攻，還可以用上三次「神的助手」；問題是防守，對方的每一次進攻也成功得分，換言之，我們連一次成功的防守也未曾做過。

　　又來了，對方強勁的進攻，我還未想到解決的辦法啊！

　　張偉仗著身高，想在犀牛面前輕易取分，犀牛苦無辦法，只有犯規，張偉因此得了兩個罰球的機會。

　　張偉站在罰球線上，先呼口氣，然後集中精神，準備投籃。

　　我向場邊的心玲打了個眼色。

　　就在張偉出手一刻，我看見他嚇了一跳般動作窒礙一下，動作完全不協調，皮球連框也不到，竟射出了空氣球(Air ball)。

　　我望著心玲笑了笑，她定是將心音的功率調高得十分誇張。

　　張偉一臉難以置信，又再左右張望，奇怪著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

　　「怎麼啦？放鬆點，慢慢來吧！」李天翔提醒他。

　　「嗯……知道了。」張偉口說知道，但混亂的心情就像激盪的水面，不是說要平靜下來就能平靜下來的，張偉此刻的心大概還在想自己剛才是不是撞邪吧！

　　我向心玲輕輕搖頭，表示不用再騷擾他了，一來「分心術」這招不能用得太多，二來我深信他這球必定射失無疑。

　　如我所料，皮球跳出籃框，犀牛將籃板球摘下，細傑即時接應，並將皮球運出外圍。

　　我們重新組織攻勢，不斷傳球等待機會，但他們的防守實在太嚴密了，就似鐵桶一般，插針不入。

　　進攻時間所餘無幾，我再次在三分線外作勢投籃，希望剛才兩次成功入籃的印象能騙倒李天翔。

　　李天翔微微挺身，我以為我的假動作已成功騙過了他，於是俯身運球推進，才發現他根本沒有跳起。

　　李天翔不單看穿了我的假動作，還反用上防守上的假動作，來施展引君入甕之計。

　　我心知中計，補救已遲，在李天翔的緊迫防守下，一時慌了手腳，動作失了節拍，竟運力過猛，以致皮球脫手彈開。

　　眼看皮球快要彈出界外，我拚命追著，希望能在出界前將球撈回場內。

　　還有機會，我眼看要撈到皮球時，腦中響起心玲的心音：「他在你後面。」

　　想迫我上絕路嗎？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twister”。

　　我凌空跳起，撈過皮球，卻沒有擲向我的隊友，而是輕輕撥向迎過來的李天翔。

　　李天翔伸手接球。

　　他大概以為我力有不逮，救回來的球才會這樣無力吧！他要是這樣想就正中下懷了，我在皮球上加重了迴轉力，稍稍大意也接不穩啊！

　　李天翔本以為能輕易接下皮球，豈料甫碰到皮球，皮球就因強勁的迴轉力而彈開，並落到界外。

　　我鬆了一口氣，這臨時想出來的對策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若他選擇避開而非接球的話，這重旋球真不知會彈到哪裡去。

　　我捏了把冷汗，向犀牛和細傑比了個手勢，示意採取另一秘密戰術，誓要拉開比數。

　　我們擺出了一個任何人也會覺得古怪的陣式，在開球時三個人一字長蛇般企到在中間，由犀牛傳球給他後面的我，我接過球後，細傑扶著我跳起，表面上是讓我能跳得更高，不易被對方封阻，但其實任何對籃球有認識的人也知道這樣絕沒可能做好平衡，幾乎必定射失，但有了細傑的「神的助手」，我知道我的射球必入無疑，我只需死命將球推出，確保力度足以入籃就行。而犀牛則擔當人牆的角色，讓對方更沒可能封阻。

　　皮球穿網，11：8，我們終拉開了三分的距離。

　　場外一陣騷亂，彷彿看到奇蹟，難以置信，看來這一招委實過於浮誇，之後決不能再用。

　　比賽繼續展開，皮球理所當然地交到了王牌球員李天翔手上。

　　李天翔腰馬坐得很低，似乎就要用快速的低身運球擺脫我，我當然不容他這麼做，唯有出言阻止。

　　「有種的你就投三分球！」我出口術，而且故意說得大聲，讓場邊的人也能聽見。

　　「怕你嗎？」李天翔在隊中施職小前鋒，外圍投射亦是拿手好戲之一，在我挑釁下毫不猶豫就在三分線外跳投。

　　結果，在出手一刻卻似突然失力，皮球完全偏離目標。

　　「卑鄙，在別人投球時大叫騷擾。」他落地後罵起我來。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哪有大叫？」事實上我的確沒有。

　　「裁判，他這樣向我大叫，是技術犯規吧？」他向裁判投訴。

　　「什麼大叫？我沒聽見。」裁判根本沒可能聽見心玲的心音。

　　無論如何，皮球再一次落到我們手中。

　　我乘他向裁判投訴之際，快速衝向細傑，細傑以犀牛為單擋，走到我身邊，球交我手，再次發動起「神的助手」，我在細傑的輔佐下再下一城。

　　14：8，六分差距。

　　對方終被我們迫得必須向裁判要求一個暫停。

　　我亦抓緊時機，召犀牛和細傑過來，相討於餘下不到一半的比賽時間該怎麼做。

　　「我們現在領先六分，只要拖慢節奏，不一會就完結比賽啦！」犀牛說。

　　細傑則不停的喘著大氣，沒說什麼。

　　我心內暗責犀牛太過樂觀，口中則提醒：「不要將這六分差距看得太大，我們定要做好防守，說穿了我們一次成功的防守也沒有，完全讓人予取予攜。」

　　「但我們還有一發『神的助手』啊！若是三分球的話，差距已經是九分了。」犀牛說。

　　「最後一發『神的助手』必須留到最後關頭才用，如你先前所說，就當買個保險，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必須要想想怎樣靠自己得分。」我說。

　　但當提到怎樣靠自己得分，我們卻茫無頭緒，因為除了第一球我在李天翔不看守我的情況下投入了三分球外，我們完全沒有憑自己的力量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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