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聽陳奕迅的男孩 ———— 講一個第三者的故事》 - 【七．那年初冬，海旁鐘樓】

【七．那年初冬，海旁鐘樓】

－彷彿遊戲之中忘掉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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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冷啊。」

中四開學了差不多三個月，周遭的人都在異口同聲的說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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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氣逼人的早上，加上下雨了，明明還是清早但外面的天色卻陰沉得有點可怕。班房上大多數的同學都倒頭大睡了，授課的老師也懶得責罵，繼續自顧自地依書直說，反正多捱幾小時大家都能吃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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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這陣隔幾分鐘左右便傳來的小震動是我沒有趴在桌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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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悶呀，個個都訓晒」我勉強抵擋著想合上的眼皮，低下頭默默地按著手機。

「我都想訓，但係等陣要小測」

「噢，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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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對話稱不上是曖昧，但每回覆一個字都叫人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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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回手機在抽屜裏，不經意地望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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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是下雨天。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我打了一個哆嗦，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違規黑色zip-up披在肩上，攝手攝腳地離開了寧靜的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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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出門外便嗅到了久違的雨水味，潮濕的天氣令走廊的地下都濕漉漉的，不過也無阻欣賞雨景的雅興。我把雙手插在口袋中，想再走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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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真的不怕被濺濕嗎？」身旁不遠處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

我下意識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詫異地問道：「你不是在小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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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可是我……」他沒有走過來，保持著距離的跟我說道：「不消一會兒就做好啦。要不是我做得快點，以前怎樣還夠時間幫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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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碰了回憶的一刻，不知為何，我突然有點想靠近他的衝動。

「不要走過來。」他低下頭，叫停了我。

「呃……哦。」我說不出話來，把邁出了的步伐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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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穿了我的腼腆，但仍然沒有看過來，只是望著天空說道：「要是你再走過一點，我班的人就會知道我在跟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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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望他的身後的窗戶。在這個角度來看，他班的人只是以為他在走廊望著雨空乘涼，而我班的人也只會以為只有我一人在走廊。所以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直視我，那樣誰也不會知道我們在談話。

我有點佩服他的機靈。

「你怎麼知道我會出來？」話說回來，我才想起要問他這個問題。

他依舊把眼光放在遠處，沒有看我一眼的回答道：「入冬後，第一次下雨啊。」

聽見他說出了我也知道的說話，一下子反應不來。

他見我久久沒有答話，繼續平淡的說道：「這場雨，我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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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在等甚麼……」沒有待我把話問完，他卻打斷了我的說話：「啊，要交卷了。我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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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場雨後的一星期，我得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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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甚麼要做啊」

在不用上學的日子，他總是比我早起床。所以久而久之，我習慣了一睜開眼睛就會收到他早早傳給我的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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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要跟家人到尖沙咀去飲宴啊」還在賴床的我，在被窩中回覆著他。

「又是睡到下午才起床……妳不會覺得自己浪費了一整天嗎？這麼巧，我待會也約了舊校的同學到尖沙咀吃飯啊。」

「我這種人，早點起來也還是沒事幹吧。」有時候連我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我這麼能睡，老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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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遠房親戚就飲宴上，一張張不熟稔的臉孔在眼前遊走。我懶得跟三姑六婆們應酬，我來的目的只是吃東西。在等待的時候我已經習慣了拿起手機，給在收件匣往往是最上的那個人傳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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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悶呀，快要餓死了」我抱怨著。

「我都快要回家啦。反正順路，妳也沒事幹。不如出來見一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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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電話快要沒電啦，鐘樓等。」

我拿著由他發出的這個訊息，慢慢走到週六傍晚的尖咀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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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了冬，加上海風真冷得叫人受不住，我拿起手機致電給他，卻已經無法接通了。

「喂，真的這麼快就沒電了嗎？」我對著沒有動靜的手機不禁發起牢騷來。我把視線放到遠處，好好的環觀一下尖沙咀的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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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在等姍姍來遲的他，我也沒有機會把這個經常走過的地方好好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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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裏對面有一輛雪糕車，不過都這麼冷了，光顧的人不多，卻總有一兩個小孩子興高采烈的走去買甜筒吃。

原來，香港的夜景真的挺美。不過對於每天都在勞勞碌碌的我們，很難會有閒情逸致去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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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奼紫嫣紅的燈光中抽離，看看電話顯示的時間：他遲到十分鐘了。在這麼冷的天氣，多待一分鐘都是煎熬。要不是他電話沒電，我肯定我會告訴他這裏太冷，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去吃剛好送到來桌上的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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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萌生了一走置之的念頭，便看到那個在遠處走過來的身影。我竟然有點無名火起，慍怒的問他：「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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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保持一貫的步速，慢慢的朝我走過來。我以為他聽不到我的話，正打算再重新說一次：「你知不……」

「我聽到了。」他在我前面停下了腳步。「真的很冷嗎？」他繼續道，他的語氣明顯放溫柔了。

說罷，一種既陌生又溫暖的觸覺同時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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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本來冰凍的手突然不再冷了。

但同一時間，心也跳漏了一拍似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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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囉，陪我走到地鐵站吧。」他的笑容沒有一點腼腆，就像初次在班房遇上我一樣的那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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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我說不出一句話，也沒有掙脫他的大手。

週六街上的人們熙來攘往，他好像怕我會走失一般，捉得更緊了。

別人看起來，應該會以為我們是一對吧？

我怕被他看出我臉上的迷惑，正想找點甚麼廢話來說，卻把話語都哽在喉嚨。那時的心跳快得我差點以為它要當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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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燈號亮起，我們在斑馬線前停下。他突然開腔：「我們玩一個遊戲好嗎？」

甚麼啊，你完全不尷尬的嗎？怎麼還有心情在玩遊戲。

「好，怎麼玩？」我強擠出最自然的樣子和語氣回答。

他望著我，煞有介事的望著我說：「是信任遊戲。」

「呃？我沒聽說過。」

「妳，信我嗎？」他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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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知道他在玩甚麼把戲的我沒頭沒腦的點點頭，他滿意地回答：「那麼待會妳合上眼睛，由我來帶妳過馬路。」

雖然明知道他會待綠燈才帶我走，但總會碰到行人吧？我正想開腔他卻截停了我，說：「妳剛剛說了相信的，不準反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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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然後與你執手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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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合上了眼睛，他也從鐘樓下開始就沒有放開過我的手，就這樣帶著我走。我還是不安心地偷瞄著，但一個不小心被他發現了，他便索性用另一隻手掩著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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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氣太冷嗎？還是，只是他的手太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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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的一條斑馬線好像走了一個世紀似的，臨到路上時卻被一個趕著過馬路，推著兩個行李箱的自由行橫衝直撞的撞到我們，他被嚇一嚇，兩隻手都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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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著自由行大叔跟交通燈的競賽，心卻在想：會不會家豪剛才在鐘樓下只是純粹的想看看我的手冷不冷，所以才捉住我的？現在他放開了，要是再重新捉住的話，那代表他喜歡我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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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吧？」回過神來的他問我。

我呆呆的搖搖頭，他二話不說就轉身——他做得很自然，但有點出乎我意料的，他再次牽起了我的手而走。

不過這次，十隻手指緊緊的扣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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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中不再畏高

可這樣跟你蕩來蕩去　無畏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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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冬天，我的手上初次印上了家豪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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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驚與膽戰去建立這親厚關係

沿途就算意外脫軌

多得你　陪我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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