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裡的最後一道光 - 第七章

最近社會動蕩不安，許多幫派接連出事，鬥毆、砸店、飆車……等等，連一點喘息的空間都沒有，然而原本的休假也無法排休，李又慎生日當天我都還需要值班，提前買了生日禮物想讓李又慎試穿，還沒等到他到家我又接到局裡打來的電話，說是緊急任務。我留了張紙條給李又慎，讓他回到家後先試穿我買的西裝，尺寸合不合適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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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這一趟任務還是成功了，又成功了。該怎麼說呢，反覆地得到密報也確實抓到人，比抓個小偷都還要容易，讓我有點混亂。

好像有人刻意放線索給我們，但用意是什麼呢？還是有更大的陷阱在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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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

「不是去出任務嗎？怎麼這麼早回來。」李又慎穿著我買的西裝慵懶的躺靠在沙發上。

我有氣無力的坐到他身旁，他稍稍起身，將我擁入懷中，「嗯，很順利的收隊就提早結束了。」

「順利結束還不開心，嘴嘟這麼高，在不滿什麼？」李又慎有些好笑的看著我。

「就是太順利才奇怪，和前幾次一樣提前知道SKY的交易地點，突襲時是有抓到人沒錯，但沒有抓到真正的幕後推手。」

「電視裡的黑道片都是這樣演的，哪有輕易出面的老大？」李又慎不以為意，「往好處想至少有收穫嘛！還有業績呢？」

「是沒錯啦。」我稍稍得到安慰，把頭埋在他的肩窩。

心裡還是難掩失落，總感覺只差一步就可以抓到幕後的大BOSS。

彷彿像是提前知道警察的動靜才故意不現身，但若早已掌握這次埋伏的行動，最好的作法是取消交易，誰知道車手們會不會把大BOSS拱出來呢？是太信任培養出來的小弟還是別有用心？

李又慎感受到我的無力感，摸摸我的頭安撫我，「別想這麼多，這次沒抓到，總會有下次，邪不勝正。」

「知道了。」我抬手看錶現在才五點半，「你這是下班了嗎？」

「沒，我和昱靖約好晚點一起去見客戶，我在等他來。」

「喔。」我站起身，勉強扯出一個笑臉，「那我先去洗澡，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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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從浴室出來柯昱靖和張舒然已經到了，兩人坐在沙發上。

「嗨，小魚兒！」柯昱靖一如既往地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打招呼，而張舒然依舊冷漠，斜睨我一眼並沒有說話，真好奇我是從什麼時候惹到她的，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嗨。」我揮揮手打聲招呼就進房。李又慎跟在我身後一同進門。

「我幫妳吹頭髮。」我坐在梳妝檯前，李又慎雙手捏了捏我的肩膀。

「這麼好？」

「當然。」李又慎熟練的替我吹起頭髮，「小魚。」

「怎麼了？」我透過鏡子看著身後的李又慎的表情。

「妳很想抓到SKY？」

「當然阿！那可是最大的槍枝販賣集團耶，如果想要杜絕槍枝氾濫，就該解決槍枝來源！」我用力的點頭，這可是我入行以來最大的挑戰。

「可是很危險。」李又慎皺著眉頭，滿眼的擔憂。

「喂，李又慎，你女朋友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好嗎？」

李又慎微微彎起嘴角，開玩笑道，「是喔，不知道我之前在巷子裡救的是誰。」

「行了，酸的勒。」我嘟著嘴佯裝生氣，接過他手裡的吹風機擺擺手，「快去吧，昱靖他們還等著呢。」

「讓他們等。」李又慎想拿吹風機，我索性將吹風機放下，頭髮已經半乾，我起身推著他出房門，「早點回來！再見！」

「再見小魚兒！」柯昱靖向我揮揮手，張舒然也跟著走出大門，只剩李又慎還杵著不走。

「快去。」我又對他揮揮手，示意他快出門。

「恩。」李又慎點點頭，

我目送他走到大門口，李又慎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小魚，我好像一直忘記跟妳說一句話。」

「啊？什麼？」我歪著頭疑惑。

「我很愛妳。」李又慎眼中更沒有一絲玩笑的，深深地凝視我雙眼。

這是第一次從李又慎口中聽見這句話。

他就悶騷！平常都是我纏著他對他各種告白，比起我，他更傾向於行動大過言語，他總是替我打理好生活的一切，包容著我所有的小任性，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例如，一個家。

不過今天終於等到了他的甜言蜜語，無法控制嘴角上揚，心裡被甜了一把，笑著回應，「知道！我也很愛、很愛你。」

李又慎微微彎起嘴角，卻不經意看見他轉身前流露出的一絲悲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又或是我太敏感了，目送他的背影離開我內心的甜蜜附上一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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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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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到局裡，藍定揚已經在座位上，辦公室裡剩我們兩個，我開口，「學長，你不覺得事有蹊俏嗎？」我這幾天不管在家還是到局裡，只要有空閒時間就開始思考，這幾次追捕SKY的可疑之處。

「恩，只有兩個可能。」藍定揚「咻」的辦公椅滑到我座位旁，食指抵在唇上，「一，局裡有SKY安插的人、二，我們有內鬼，消息被洩漏出去。」

聽完藍定揚說的話，我回頭小心翼翼地環顧一圈辦公室，就怕隔牆有耳。

藍定揚輕推我的頭，「妳神經病啊！」

「幹嘛？」我扶著後腦杓不滿的瞪他。

「請問妳這樣看，看出什麼了嗎？」藍定揚無語的看著我，彷彿用眼神說著：遇到瘋子了。

我手插手，不滿的回嘴，「是還沒有，但總會有破綻吧！」

藍定揚手抱胸，看著我的電腦挑眉，「老陳也察覺到這件事的可疑之處，已經縮小偵查人員了。」螢幕跳出電子信箱的通知，點進去看是老陳傳來的『秘密作戰』

「薑還是老的辣！」藍定揚笑了笑。

「倒是！」我舉雙手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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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把我們幾個『秘密作戰』的伙伴都加進群組後傳來訊息：「請大家都先把手機都設上密碼。」

「這是避免其他人發現這個群組，現在開始其他人都是洩漏秘密的嫌疑人！這不是要你們不信任隊友，只是關鍵時刻處處提防！」

看完老陳發的訊息，我馬上為手機設上密碼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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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咬著SKY這條線好一陣子了，這幾年SKY以光速成長，查獲的違法槍枝至少八成都是從SKY買來的，但關於背後的掌權者卻怎麼樣都找不到線索，只聽聞過他們都是年輕人，且主要人物是個心狠手辣、冷血的傢伙，在交易過程中只要出一點差錯，或是有一絲線索洩漏給警方的人都死在他的槍口下，光是想到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自從當上警察，總有自己在演無間道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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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妳知道齊霖被釋放的事嗎？」藍定揚原本正盯著電腦，微微一愣，略為嚴肅看著我。

我瞪大雙眼，對於這個結果無法置信，「什麼？齊霖被釋放？」

「對，而且，其中一個在監獄裡因為鬥毆重傷致死。」藍定揚手一拍補充，「阿對，就是把妳臉畫傷的小弟！」

「會不會他藏著什麼祕密？還是掌握SKY的高級機密？」我咬著唇思考著。

「應該不是，據說他只是剛加入SKY的小混混而已，但就算有什麼秘密，我們也無從得知。」我們兩個面面相覷，氣氛頓時變得壓抑，心中的疑問得不到解答，況且我們連SKY確切的幕後人物有幾個、是男是女、是圓是扁，全都沒有方向，可我們做的每件事似乎都在SKY的掌控中，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必須在多加把勁才能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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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務忙不完，還去毒蟲通緝犯的藏身地點埋伏了幾天，好不容易抓到人，我看見有一個小身影躲在最角落，看起來可能只有七八歲，他望著我，眼眶裡都是淚水，小小的身版因為害怕而顫抖著，四肢都是大大小小的瘀青，我緩緩走到他旁邊，輕輕的點了他的肩膀。

「小朋友你先跟我去警察局好不好？姐姐幫你聯絡其他親戚來帶你！」

小朋友並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掉著眼淚，我回頭請藍定揚幫我帶小弟弟先回警局，自己跑去便利商店買了一瓶牛奶還有巧克力，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小弟弟已經被安置在休息區，我蹲到他面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來，這個給你吃。」小弟弟怯生生的看我一眼，我笑笑地將食物放在他手上，看著他乖巧卻也害怕的樣子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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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那個小孩的資料有先幫我調出來了嗎？」我走到藍定揚旁邊，小聲問。

「嗯。」他把紙本遞給我，嘆氣，「母不詳，也沒有親戚。」

「那個孩子身上還有多處瘀青，應該先帶他驗傷再聯絡婦幼隊安置了。」

「哀，孩子到底有什麼錯，被打成這樣。」藍定揚的語氣裡也參雜了幾分氣憤。

我轉過頭看著一直不安的小朋友，「學長，你來聯絡婦幼隊吧，我去陪陪那小孩。」我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坐到小朋友身旁，幫他把巧克力的包裝打開，「吶，快吃吧！」

小朋友愣了愣，才終於接過，看著他吃著巧克力暫時不再那麼戒備的樣子，我心裡的感受五味雜陳，「好吃嗎？」我問。

他木訥的點頭。

「好吃的話姐姐下次再買給你吃，好不好？」

他依舊沒有開口，遲疑了幾秒才又點頭。

「那你可以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嗎？」

「我……我叫詹子毅，今年七歲。」

「我叫于晴，你也可以叫我小魚，很高興認識你！」我笑著伸出手，子毅咬著下唇，小手輕輕握住我的手掌。

「子毅，你可以告訴姐姐，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嗎？」

「我、我的爸爸平常對我很好！真的！」子毅情緒變得激動，慌張地解釋，「小魚姐姐，我爸爸不是壞人！你不要把我送走！」子毅的大眼睛布滿了淚水，斗大的淚滴不斷地滑落。

「子毅你先別哭，聽我說。」我平復自己的呼吸，握著子毅的手，「你爸爸呢，他犯錯了，犯錯會被懲罰的。」看著小孩子單純無害的面孔我實在無法再多解釋些什麼，也害怕說錯話會傷到子毅的心，我抿唇摸摸他的頭，「子毅，要好好長大，一切都會好的。」

就在我轉身想離開時，子毅拉住我的手，可憐巴巴的眼神裡滿滿的無助，在這一刻，我彷彿看見年幼的李又慎和子毅的身影漸漸重疊，都是一樣的弱小、無力，甚至他們連求救都不敢，因為那是他唯一的親人，比起遭受暴力他們恐怕更怕失去親人。

婦幼隊的同仁及時趕到，接手安撫著子毅並將他帶走。

我不知道子毅最終會被安置在哪，也不知道未來他會成為怎麼樣的大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他，希望有個人可以成為他生命中的那道光，成為他的救贖，並且不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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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過來捏捏我的肩，語氣裡透露著無能為力，「小魚兒，等妳到了我這個年紀，妳會發現很多時候，我們愛莫能助。」

我只是苦笑，不用等到像老陳一樣的年紀，此刻我的心已經被堵得發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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