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殿下還是稍稍收斂了些,不再那樣恣意妄為,這天來到牢房中的只有寥寥幾人,都是頭子最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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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真嬌貴,睡了三天,該習得的東西可有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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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木在那兒,像是沒聽見頭子說話,頭子自顧自地說下去,神色複雜,語調聽不出情緒:「出行鄰國的日子定了,就在四日後,在那之前,殿下要好好進食,不能讓臉色這樣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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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蒼白還不是你害的。我在心裡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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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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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再多說一個字,靜得像個腐朽的木頭魁儡,頭子的手段卻比往常更加糾纏不休,非要折騰得他討饒不可,甚至抬出刑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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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刑架極不人道,人被固定在上頭時,幾乎是頭下腳上,全身的重量會被集中在被木棍一橫槓卡著的腰部,只能臉朝地、翹著屁股動彈不得,即便沒有被矇住眼也看不見周圍,殿下兩手被鐐銬箍在腰後,膝蓋碰地,腳踝則懸著綑在兩側架角處。先別說這姿勢袒露身體有多羞人,這麼擺著,不出一柱香,全身就會痛得眼前發黑。哪怕最劣等的囚犯也未嘗會被用如此高壓、屈辱的方式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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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清醒的殿下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除了用他家人要脅以外,他像是什麼也不畏懼,明知頭子想要的是什麼,他卻愣是一聲也沒吭出來,絲毫不肯稱了頭子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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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氣得發狂,從牆上抽了根軟鞭「啪」一聲打在離他最近的親信身上,那體壯的侍衛瞬間跪在地上痛哭哀嚎,被抽開的皮肉立刻見了血,紅肉外翻,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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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像是洩了憤,終於得些喘息空間,臉上才恢復從容,笑得滲人:「殿下身嬌體貴,自是打不得的,但你不聽話,我還是得罰你。若是方才的示範沒有讓殿下記在心頭,我便也給我可愛的養子來上一鞭。如何啊,阿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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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看向我,我為他臉上的笑而毛骨悚然,不知怎地光是站在牆角也有我的事,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也為那一鞭驚得腿軟,險些站不住,只能背抵著牆克制住不讓自己跌坐在地上;更詫異頭子是利用我,而不是如同往常利用殿下的家人來箝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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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殿下屈服了。捏著拳頭、高高聳起背後的蝴蝶骨,清晰的咬牙切齒聲迴盪在牢房裡,低得看不見表情的臉龐滴下汗水,終於開口緩緩道:「…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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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將桎梏他的刑架與繩索解開,殘忍道:「別這麼戒備,我這不是為陛下好嗎?為了讓殿下博得寵愛,我想要殿下上課,今日讓你選,是要騎木馬、還是學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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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上折磨後穴的木馬,或是學習寵奴伺候人的淫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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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跪坐在地上,面目僵硬,又一次被啃破的嘴唇抽動:「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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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故事一般放聲大笑,我卻感到更加寒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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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在木馬上學說話吧。」頭子把玩手裡的軟鞭,殷切的口吻說道:「豈不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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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痛苦地閉眼,眉心攏起,語氣壓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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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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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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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看見頭子對著我怒目瞪視,殿下也恨恨地對我瞠目,我才追悔莫及的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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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額角浮出青筋,提著軟鞭向我走來:「你竟還捨不得他了?他也為了你而服軟。阿茅,你當真令我不可小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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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後便是牆壁,退無可退,只得眼睜睜看他逼近,簡直欲哭無淚,我緊盯那把能要人命的鞭子不住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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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快速思索著能不能靠吃一頓毒打為殿下換取些什麼,卻見殿下匍匐在地,手指往頭子的腳踝上一握,拖住他的步伐。頭子一頓,回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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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堪稱悲慘的紅著眼眶,許久以來第一次,有那麼一分真誠地流露出懇求,渾身發抖,在地上仰望著頭子,兩人對視半晌,殿下只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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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誰見了他這種模樣,都會恨不得將他圈在自己懷中據為己有,或者吞下肚,摧毀他、索取他,將他所有可憐巴巴的姿態刻在體內,讓他的眼永遠是那麼委屈、再也打不直漂亮的背脊,只能依偎著自己軟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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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痛惜已極,只怕再開口會更誤事……不是,我只是沒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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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見狀,粗魯地握住他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拎起,掐開他的嘴狂吻,殿下也稀罕地極盡配合,頭子將他押到床上,一下子插了兩隻手指進了他的股間,他呻吟得有些刻意,卻令頭子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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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剛被甩了一鞭的侍衛忽然又死不要命的「唉」了一聲,我心想不妙,殿下卻在頭子做出反應以前壓住他的後腦,主動與他擁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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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頭子壓在身下掠奪著呼吸,臀肉也被握在手裡揉捏,殿下除了一邊套弄頭子的肉棒外,還一邊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雜魚們、又指了指門,要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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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看得出來此時的頭子惹不得,他們難得的聽話,紛紛逃也似地爬著滾蛋;剩我,還嫌自己站在一旁不夠礙事,在頭子險些失去冷靜把自己往那洞裡插以前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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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懦懦道:「鄰國的皇帝陛下只要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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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聞聲,像是突然想起空間中還有別人存在般驚了一跳,接著隨手就近抓件東西便往我臉上扔。我沒躲過,眉尾被飛來的鐵製男型砸出一個破洞,血液流進我的眼裡,染紅我所看見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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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剛緩下的情緒又高高升起,簡直氣炸了,比之前還要氣,卻反而冷靜下來。他忿恨地丟開前一刻還緊抱著的殿下,提起褲子、繫好衣帶,托起殿下的下巴緊盯著他不放,又轉頭對著我惡毒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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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陣顫慄,倒不是怕火燒到自己身上,而是明白頭子接下來一定會去找那位與殿下長得相似的孩子,讓那孩子給自己從殿下這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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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牢房門,發現方才出去的侍衛都等在外頭扒著牆想知道牢裡的動靜。這牆厚,門也重,只要一關上門,肯定是完全聽不見的,他們貼牆貼這麼久怎麼就不知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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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子一面向外走,一面向他們高喊:「走!去地牢尋樂子,今日讓你們放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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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一聽,樂得眉飛色舞。門被關上,便是牢房中寂若死灰,也再聽不見外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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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擦著臉上的血,邊觀察殿下的反應,確定了他不知道地牢裡是什麼。起初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原本十分平靜的殿下忽然間雙眼血紅、精神近在崩潰邊緣,嘴裡喃喃流出不成話語的幾個字,聽在我耳裡像是無意義的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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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我……?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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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地轉頭,望向我的眼神充滿質疑與絕望,聲音忽大忽小、幾欲哽咽,問道:「地牢裡…關、關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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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提問嚇飛了魂,背脊發麻、心裡涼了一半,舌頭也頓時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對此瞭然,卻仍不死心地向我索要回答:「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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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我是怎樣失去意識的,當我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夜裡,聽聞當天進過牢房中的那批侍衛都慘死了,除了頭子以外。照顧我的侍衛大哥說我運氣好,逃過一劫,只是眉角被砸中昏過去而已,我卻心想他還是放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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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那座牢房被毀得面目全非,他們卻將殿下遷居進閒置的庫房中,甚至沒有上鎖,但我再也沒有被允許接近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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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沒有這種資格,但我始終放不下他。他那樣的人不該在牢中,確切地說,他不屬於人間,他合該是被人捧在心上尊敬的、不可褻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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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袖手旁觀使我成為共犯,縱使我如何無能為力也不能充當藉口;在他的善意對待以後,我回報之的是如同背叛的隱瞞,他卻饒恕了我……或者他是要我活著,忍受自責灼身的煎熬。若是如此,我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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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認為他是選擇了原諒我,我與他的弟妹們年齡相仿,也許他因此對我產生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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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明白,他的多禮與冷漠只是一種保護,保護他自己,也保護我。要是有一天,他能在某個人面前褪下他的保護色,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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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了那個地方後,在城邊的學塾做雜活維生,那日得知頭子在改朝換代後已經伏法,侍衛們也一個個遭到懲戒,我卻仍好端端地在這裡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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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大人,當今陛下,不知這封書信能否送到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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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對因我緘默不語而造成的傷害贖罪,如陛下欲替公主殿下一平冤屈,便懇請陛下派人來拿我,書信背面附上居所,靜候官差到來,必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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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陛下身體安泰、公主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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