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在我眼中的世界，是傾斜的。 - 08 郭空與老王

那把曾經令我失了方寸，卻又期待再次聽見，纏繞在腦海整個深宵久久未能忘懷的嗓音，又一次漫入了雙耳。這次我沒有再表現得手足無措，而是強裝鎮定，淡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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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咁肯定我會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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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男子聽罷如沐春風般淡笑，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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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嚟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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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光在年輕男子與坐在旁邊的小男孩身上遊走，繼而游離掃視身邊那沒有被扭曲的種種事物，內心不禁感嘆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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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正常」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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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緊拳頭，甚至將指甲都插進皮肉內，絲絲血液緩緩滲出，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痛楚。此刻我的內心，只有一個堅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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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徹底做回「正常人」的機會，我絕對要牢牢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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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前，淋漓盡致地飾演何謂「當自己屋企得啦」，自顧自然地坐在他們旁邊，脫掉鞋子把雙腳盤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風度翩翩地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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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都叫我小金，你哋都可以噉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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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男子沒有在意我的自來熟，點了點頭，亦是禮貌地自報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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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郭，單字一個空，叫我全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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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目光移至坐在我正對面的小男孩，他沒有接下我們的對話，只是在安靜地喝茶，有點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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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叫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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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聽到小朋友三隻字，愣了一下，頓時放下茶杯直視著我，卻是沒有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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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我注意到，他的眼光深處埋藏著無盡滄桑，那是一種何等的唏噓，對世界懷著多少憐憫才能練成的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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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空聽罷笑了笑，向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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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叫老王，一出世就係八十歲嘅樣，隨住年齡增長，外貌反而越來越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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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詫異地望著他，戴著一副儼如十歲男孩模樣的面具，那麼他現在真實年齡豈不是已經大約七十多歲？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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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內心咕嚕自語的時候，郭空驀然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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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唔可以有？你一出世睇嘢就歪嚟歪斜，人哋有其他問題又有咩咁出奇，你係唔係唯一一個有傾斜視野我唔知，但係我知有好多同你類似嘅人，遭遇過同你一樣甚至更難受嘅挫折。就以我哋為例子，喺全真教入面，每個人都有某種先天差異。但呢個世界有黑就有白，陰陽抗衡嘅同時又相互平衡，你好快就會知道，呢個差異或者缺陷，其實可以轉化爲一種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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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賜？！別開玩笑了，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個病我受盡了多少折磨與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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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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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空像是回憶起了甚麼，語帶落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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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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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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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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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他會知道我在想甚麼，莫非他懂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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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心，冇錯。我一出世就可以聽到其他人內心嘅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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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空給出答案的時機幾乎是與我的想法同時響起，讀心二字在我腦海中被兩種聲音重疊，忽然感到被侵犯的同時又覺得有點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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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犯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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