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的話語更加刺耳,不論對內還是對外。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VUUQYW7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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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日光燈勉強照亮半張桌子,鄭寶樹被光耀的角度照得不適應,頻頻眨眼。桌子另一頭的人在薄影中靠著椅背,等待對方回答。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E4UJc0Yt
「已經說過了。」鄭寶樹語氣無奈,「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也很意外宋同學......」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QXqnMlMc
「你這間廟才成立不到三年,什麼濕婆什麼聖女,地方上聽都沒聽過。」檢察官翻閱他的個人資料,沒有任何前科或記錄,就是一張白紙。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3KwK0ChJM
「這有什麼問題嗎?」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b3ZS6ZJuR
「正神會這樣殺人?到底你供奉的是什麼?」檢察官突然有很強烈的滑稽感,通常這種話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裡,如今卻發生在現實之中,由自己親口說出來,「我們有錄影帶畫面記錄,也有十幾個目擊者的口供,你還有什麼好堅持的?」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M63y9hff
鄭寶樹沉思了會,突然向後一仰,雙眼直視日光燈,過了幾秒向前猛蹬,一張陰沉的臉撲向檢察官,動作之大驚動到門外的員警,以及陳益凱。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NZISToyPe
「用你們理解的方法來說,這是一尊邪靈。」鄭寶樹瞇起雙眼,語氣低沉,「當祂生氣,就會發生中午那樣的事情。」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q6mEGNu43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起了雞皮疙瘩,陳益凱的反應更是劇烈,胸腔彷彿被人捏住,幾乎快不能呼吸。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oaIoAgvR3
「你的......你的目的是什麼?」檢察官手上拿著陳益凱提交的報告,書上寫明承天廟的師父不斂財也不貪色,是死者黃品瑜的實習監督人,她曾協助各項儀式的舉辦,死因不排除與廟宇活動有關。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yLYsjkHmC
「為什麼這樣問我?你難道不想知道,這些靈還能做到什麼事嗎?」鄭寶樹坐回位置,稍微呼吸吞吐,找回好好先生的形象。剛才飆漲的情緒突然讓他化身為另一個人,彷彿乩童起駕。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bytlO5u79
「我們的確需要知道,這樣才能......才能......」檢察官突然詞窮,臉色凝滯。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8B8erJvf
「才能將我定罪?」鄭寶樹的嘴角輕輕上揚,「請問現行那條法律能判我有罪?你們怎麼定義靈魂和鬼神?而我跟這些鬼神又是什麼關係?」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ngkFu5qNZ
這一連串的提問彷彿大學教授仔細審視學生論文,氣勢震懾全場。檢察官提著作業,茫然地走出審訊間。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發一語。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mt9iW9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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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插播一則最新消息,今日中午雲林縣發生了一起駭人命案,本台取得獨家畫面,畫面恐引起心理不適,老人小孩及心臟病患者請斟酌觀看。」主播眼神稍微朝下看著文稿,語氣急切。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uRzy7XIg
畫面切換,一名男子在廟裡走來走去,粗糙的音質勉強能聽出他說的每字每句,接著他踏進一座殿裡,跪在神像前又是敬拜又是擲筊,每次的求問全被播了出來,突然木門猛力關上,畫面一陣模糊抖動,周遭的驚慌和尖叫極具渲染力。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uVBWVhmCW
幾秒後畫面貼在地面,僅剩左邊的一小塊空間有拍到殿門,幾分鐘後殿門開了,一群人似乎順利進去,很快地又跑了出來,地上血跡清晰可見。有名男子調整了機器視角,觀眾終於看到完整的殿門,卻看不清裡頭的樣貌,直到男子拿著照明燈靠近,裡頭的狀況終於有了解答。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DsNRMHzX
雖然畫質很低,光源也不清楚,時間更是只有短短一瞬,但那懸在空中的東西還是被記錄了下來。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3q30Y2cAd
「目前尚不清楚死者身分,警方已經將寺廟負責人帶回警局調查。這起......」主播似乎是第一次完整看完影片,精神突然無法專注,愣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這起案件將交由地檢署繼續偵辦。」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eG7FUHNEu
幾分鐘後,其他電視台也開始播一樣的新聞;兩個小時後,大量的夜間實拍畫面紛紛進入觀眾視野。有記者查出了案發地點,試圖靠近卻在山腳下就被警察攔住,甚至有人潛入山林,在昏暗中拍到廟頂,卻不敢跨過林中的封鎖線。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itWRg28nD
陳益凱知道自己不該看這些東西,手上遙控器卻停不下來,已經是深夜但毫無睡意,電視裡無數則快訊不斷插播,分局也被大量的採訪車包圍住,至少十來名記者守在門前等待警方的臨時記者會。他一小時前才從那扇門離開,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Wmkdi534i
他想起跟鄭寶樹的第一次會面,根本看不出任何跡象,對照後續的發展,他慶幸自己能二度從那間廟活著離開。雖說他並不希望事情曝光,但要藏也藏不了多久,就算沒有畫面,光是耳語流傳就能讓整個雲林滿城風雨,那些死裡逃生的人太需要宣洩了。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fq33qe1lo
「行政院預計於凌晨一點四十分召開記者會。」新聞台的文字敘述突然改變,畫面依然是記者站在承天廟山腳下的採訪報導。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uXinmGyio
陳益凱終於感到一陣疲倦,他連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敢多想,只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昨天早上,繼續過那個既厭惡又熟悉的平凡日子。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fD0DxT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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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清一大早就去醫院看謝雅芝。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niUAPOiEj
「這兩天她的情況有比較穩定,可以轉到一般病房了。」護理師做完例行檢查,對李婉清說道,「聽說跟她一起送醫院的那個人也沒有生命危險,剛剛聽同事說的,只是有些後遺症......比較棘手。」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Ov9GB2oRa
「謝謝。」她看著熟睡中的雅芝,心裡一陣激動,這兩天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珍愛的每個人似乎都將離她遠去,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事情發生。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hIqjC3fh3
接著護理師指向時鐘,離開前再次提醒。李婉清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只有三十分鐘的會客時間,但以後轉病床就沒這個限制了,她開始期待謝雅芝快點醒來,一起好好地聊天說說話,了解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以及她到底在對抗什麼,這些年來為什麼要獨自承受?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GaB0QLkjG
過去她總是向謝雅芝討教各種事情,年紀較長、社會歷練豐富的謝雅芝總是能給出適當的建議,如果不是她在後面默默提供幫助,李婉清不敢想像自己會把那些事情搞得多糟。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qydP3LEkr
訪客時間很快就到了,她走出房門,醫院走廊的電視正播著新聞,立委們輪流在台上發表激昂言論,從治安問到國安,各種議題輪流轟炸,被質詢的官員低著頭唯唯諾諾。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ZneLV7naC
李婉清昨天沒有看新聞也沒有看報紙,對電視裡的內容感到一頭霧水,接著看到行政院宣布成立應變小組,延攬民間專長人士擬定法案,且追溯既往。這次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外國記者在現場,不禁想起大學時期所參與的那些冒險。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H6r5oX4x
十分鐘後她終於看到了V8錄影帶畫面──經過適當的剪接和馬賽克處理──那座廟和片中的男子她都曾接觸過,原來承天廟發生了命案,聖女殺人的字樣打在新聞畫面上。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quC7toey
李婉清知道這一切都跟那尊名為濕婆的神有關係,正確來說應該是某種靈或是鬼,但被那座廟包裝成神明,她很意外自己竟然能平靜地接受這個消息,彷彿本該如此,沒有什麼好意外的。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yXeOpREJ
不知怎地李婉清陷入沉思,她腦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奇異且狂想的念頭,理智告訴她這絕對是個愚蠢的主意,甚至比自殺更蠢,但心底卻有另一股暖意不斷浮現,彷彿一道光束燒開層層的迷霧,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重命運有了改變──這股暖意又名為希望。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qerURCahV
「原來妳是這樣的心情嗎?」她怔怔地凝視謝雅芝,她們之間的對話彷彿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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