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輓歌－血騎士靼斯系列 - 【十四】欽薩的病

後來那五種介質都失敗了。

靼斯因為臨時被琉璃叫去搞那個什麼歡迎莎羅的東西，以及父親的邊境巡邏，打斷他本來的介質蒐集的計畫；但他還是趁著空檔弄了大概五個可能的介質，一路帶到欽薩叔那邊，但是都失敗了。

這失敗並沒有使欽薩叔憤怒，反而讓他有點覺得好笑，好像覺得靼斯為什麼認為這些玩意兒會有用一樣；不過靼斯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覺得受辱受激，反而是他父親講述的事一直環繞在他心裡，讓他久久無法集中。

到後來，他甚至怎麼樣也聽不到屍體的聲音了。

「專注。你在幹嘛？」欽薩叔說。「你從頭頂到腳趾頭都在分心，到底在想什麼東西這麼重要？」

靼斯掙扎著，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知道自己父親已經了解這件事。但是正當他在思考時，他注意到欽薩叔的手更扭曲了。

「你的手......會痛嗎？」

欽薩用鼻息嘆了口氣。

「比較不痛了，但是反而更麻煩。」他說。「我一直感覺到一種......究竟算是能量，還是力量？......一直從這隻手而來，給我力氣之餘一直侵犯我的意志，讓我時常恍惚。我想這可以解釋為什麼大部分的罪行獸就像得了瘋熊病的黑土熊，除了咬人和流口水之外什麼也不會做。我想，如果有機會可以深入研究這種.......這種東西的話，一定可以解開罪行獸之謎。但是我偏偏就是沒時間。」

「同樣的，我也沒時間跟你一起有青春期的惆悵。怎樣？你又暗戀誰了？」

什麼又！哪有又！我哪有又.....應該說，之前的也沒讓欽薩叔知道啊！

「不是.....我是.......」

靼斯又卡了好一陣子，等到欽薩不滿的神情幾乎迸裂開來後，他才坦承。

「爸知道了。」

欽薩停頓了一會。

「所以怎樣？小鳥要回籠了嗎？」

「沒有。他沒有禁止我來找你。」

「喔？他倒有自知之明。」他說。「如果禁止你來找我，你的天賦就跟荒廢了沒兩樣。」

「但是他有警告我一些事情。」

「像是？」

「什麼扭曲生命.....」

「嗟！」欽薩說。「『扭曲生命的法則』？去他的，生命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及兩腿一蹬葛屁之外，還有什麼無聊的法則？改變它何罪之有？那生病去看醫者的人不都扭曲這法則了嗎？反正會死不會死都注定了不是嗎？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像天使一樣，整天規定法則之類的狗屁呢？」

「呃......」

「所以他還講什麼？講我是個侵犯生命的神聖性的傢伙嗎？」

「不........他比較多是在說爺爺，而不是你。」靼斯說。「他說爺爺之前的研究導致了瘟疫，還說那就是扭曲生命法則的下場。」

「那種事我也知道啊。當時我也試著跟我們的父親說，他做的......喔我明白了，你這小兔崽子怕得病是吧？」

「呃這個......」

「拜託我何許人也，連這點鳥事都不明白嗎！別說我不明白，現在忽爾乎達哪個有點毛的醫者不明白怎麼預防血屍症？你就因為這種狗屁而分心？」

「不是我是......」

「我跟我父親不一樣！」欽薩說。「他做那些只是單純滿足他的好奇心！為了他自己想要的知識，指揮他想指揮的屍體，而讓全支派陷入危險；而我做的若是成功，忽爾乎達將會是.......不對，血族將會是最強的種族，而且到時候整個大陸上的各族都要臣服在我們面前！相信我！」

靼斯沒有回應。

「你不相信我嗎？」

靼斯想了想。

「不，我相信你。」

這個回答連欽薩都有點訝異。

「欽薩叔.....你做的真的跟別人不一樣，而我也覺得你並沒有害大家的意思。」靼斯說。「而我也相信若是你成功，我們忽爾乎達會真的變得很不一樣......」

「......但是，我覺得你還是要謹慎一點好。不管是你的手，還是這個研究的危險性。」

欽薩愣在那裏好一陣子，接著才深深地嘆一口氣。

「如果你真的那麼豁達，或許我也不必那麼累了......我只要把我的研究紀錄交給你，剩下讓你自己去研究就好......」

靼斯聽著。

「......但是我還是不希望我就這樣放任自己變成怪物。我還是想在我的意志了結之前做點什麼。所以，靼斯，這真的很關鍵。你一定要成功對這屍體使用語血魔術，知道嗎？」

「......嗯。」

「這樣我才能繼續講下去，把實驗的核心讓你知道。」

「......我明白了。」靼斯吸了一口氣。「我會加油的。」

「很好。」欽薩說。2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bTXOKQ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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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羅睡不著。

這對她而言是罕見的經歷。她通常是白天就把體力耗光，然後晚上幾乎是昏死過去。她知道自己是敏感且難入眠的體質，但這樣的體質根本敵不了她的疾病以及虛弱，只能在半夢半醒間不停的奪去她休眠的深度，讓她隔天起床時總是沒精神而已。但今晚不一樣，她恢復體力到一種程度，她居然晚上會有體力『睡不著』。

這個忽爾乎達的醫者......好像叫內克弗洛斯吧.....真的很厲害。

「妳女兒的病應該是好不了。」她當時跟莎羅的母親說。「但是要控制並不難。只要半年，然後不遇到什麼特殊事件或是疾病感染的話，她就跟一般人沒兩樣了。」

而到如今不過才過了三天，她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不過失眠真的很麻煩啊......

莎羅走下床，發現她還真有體力。頭不暈，腳不軟，甚至連愛睏都沒有。

那現在要怎麼辦呢？

莎羅有幾個選項。第一，她可以躺回去發呆，發到睡著。但是她真的不喜歡這個選項。她幾乎大半輩子都躺在床上了，她想下來。

第二，她可以找她母親聊天。不過她一來不想打擾媽媽，二來不曉得為什麼今晚就是不太想跟媽聊天。

第三，她可以溜出去。

溜出去會危險嗎？忽爾乎達有罪犯嗎？會有危險生物嗎？聽說在其他種族數量龐大，所以會有一些類似小偷，謀殺者，強盜等等罪犯存在，但是血族的生存環境太嚴苛，感情也太親密，所以久久才會出現這樣的人，而且沒多久就被抓出來，懲處，驅逐或是處死。那，忽爾乎達也是如此嗎？這個營地那麼大，半夜出去會危險嗎？

不過莎羅雀躍的心已經使她幾乎沒有選擇。她把她的疑慮丟在腦後，穿了鞋，披了保暖的薄巾，然後打開窗子，跨出她的房間。

夜極深，除了因星星的微光而展示的些微輪廓外，莎羅幾乎看不太到什麼東西。不過不曉得為什麼，或許她長期在地洞吧，這種黑暗反而給了她勇氣，讓她比白天更有自信地邁出步伐。

一開始是走。到後來是快走。最後幾乎是跑了，然後她開始跳起舞來。

這就是跳舞的感覺嗎？

之前都只是看著自己妹妹因著快樂而起舞，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有這麼的一天。曾經她有想模仿妹妹跳跳看，但因著體力衰弱，跳出來那沒精神的舞步連自己都不忍卒睹；但現在不一樣。不但是體力恢復，而且她覺得整個黑暗都是她華麗的衣裳，遮住了她所有不完美的部分，展示出她最美的體態以及動態......

然後她注意到了，在黑暗中也有另外一個身影與她起舞。

剛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美麗的影子，因著哪來的些微光源而活過來，與她一起翩翩起舞；但她發現那影子動作與她不同時，她才發現不是。

但她不想管了。在那自由忘我的快樂中，這一切都不重要。她或許是某個血族女生，或者是某種動物，還是她妹妹的魅影，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一道影子分享了她的舞步，一同訴說夜的美好。

這一切都如此美好，直到兩人因著跳舞幾乎臉貼在一起時，她看到了那個笑容。

那個笑容。

自由和奔放都消散在夜空中，莎羅的靈魂又縮回她微小的軀體內。

接著她轉身就要走。

「欸，妹妹，等等。」琉璃抓住她的手。

莎羅停了下來。

「妳跳得好美喔。我好喜歡。」

莎羅沒有回頭。

「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跳？我們這群姊妹都很喜歡跳舞喔！跟妳一樣。」

莎羅把琉璃的手掙開。本來她想直接回去，但是因著社交禮貌的習性讓她站在原地沒有走。

夜都已經不夜了。為什麼變得這麼亮？

「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看星星耶。」琉璃又拉起她的手。「一起去吧？走嘛。」

莎羅轉回頭來，在黑暗中隱約看到那明亮的笑容。

「為什麼妳會假設我想去呢？」

那個笑容消失，轉成訝異。

莎羅本來還想講些什麼，但是她還是決定把一切都收回她的心裡，轉頭就離開，把琉璃扔在原地。

琉璃站在那裡好一陣子，才輕輕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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