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 - 頂樓

翌日，眾人在樓下發現了兩具手牽著手、墜樓身亡的屍體。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FHcr0O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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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是整個校園裡最棒的地方了。

即使是被關在這座名為學校的籠子裡，只要躺在這看看藍天白雲，不管心情原本再怎樣煩躁，都會變得悠閒。遠眺著擠成一塊、密密麻麻的大樓群，裡頭那些數不清的人們，應該正在昏天黑地的工作著吧？真是辛苦了。對於七樓高的地方看下去，遠方的人就跟螞蟻差不多……不，他們疲於奔命、焦頭爛額的模樣，其實跟螞蟻沒什麼區別。

和煦的陽光灑在天台上，今天天氣非常宜人，冬天的陽光簡直是神給人類最好的恩賜。頂樓是專屬於我的天堂，只要在這享受微風輕撫臉頰，沐浴在陽光下伸伸懶腰、打打哈欠，我就能暫時脫離這討厭的世界。

啊，好暖和、好舒服。

但可能就是頂樓太過舒服了吧，我竟然一覺睡到了日落時分，天色一片灰暗，沒有點燃天空的夕陽正好就要躲入那棟大樓裡。我想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放學、警衛阿伯都已經把鐵門鎖起來了吧，看來今晚有可能得在頂樓上過夜了。

啊……也沒什麼關係啦，反正只要不下雨就好。

「呼……」

唔，好冷，日夜溫差真大啊。

黃昏的狂風呼哮著，吹得我瑟瑟發抖。

當我站起身來正打算伸個懶腰時，我看見一個穿著學校制服的女生站在女兒牆上。

她落寞的背影刻滿了無助，在強風狂襲之下，黑色裙襬和那亂七八糟的頭髮彷彿在風中苦命掙扎，感覺訴說著一段淒涼的慘劇。

灰暗的天空、悲鳴的狂風、刺骨的寒流、絕望的身影，這一切簡直叫人鬱悶到不能再鬱悶，我便把頭給低了下來。

裙子……再飛高一點……快……就快看到了……

她之所以想跳樓，是因為考試失利嗎？還是被霸凌呢？應該是考試考不好吧？

畢竟這間學校是出了名嚴格的升學學校呀，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所有人的眼裡就只有「讀書」兩個字、所有人都為了「讀書」而不留餘力的拼上性命，因為書讀不好而有了輕生的想法，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一點都不足為奇。

而在這種競爭激烈的環境之下，人因為被自己所扛著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最終去欺凌別人的現象，也早已見怪不怪……不，應該說在「人生Online」這款不論是的平衡、樂趣還是難易度都超級爛的超級糞game裡的玩家，玩到一半會有想要登出的念頭，是再合理不過的。

喂！不對啦！這種時候我還在想些什麼！

「同學，不要想不開啊！」

我用最快的速度衝上前去阻止她，但是她卻被我嚇得跳起來、踩空、掉了下去……

「不要啊！」

千鈞一髮之際，我翻過女兒牆，用盡全力抓住了她的手，並用另一隻手攀在牆頭上……

可惡！早知道平時應該多練伏地挺身的！

「手要……斷了啊！」

我咬緊牙根苦撐著，臉頰和耳根不斷發燙。

「沒事吧？」

往下一看，她紅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頭透著訝異的神情。

怎麼會?

該死！跟她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我攀在女兒牆上的那隻手竟然鬆了開來！

掉下去了啊啊啊！迎面而來的風越來越強大，這可比任何一種遊樂設施都還要可怕啊！

「不要啊啊啊啊！」

手在空中拼命揮動著，不知道是為了救她，還是為了讓慌張不已的自己平靜下來，我下意識地想要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剛剛到底是我一時恍神，還是身體撐到了極限？她不要緊吧？

對了，她那副訝異的神情，會不會就只是站在那看風景而已？

但我卻以為她想要跳樓，而害死了她！喔！我還害死我自己！

死了之後，會轉生到異世界去嗎？那我要當什麼職業好呢？魔法師？還是弓箭手？不，男人還是要選劍士吧？

為什麼我還在思考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啊？

欠債五億日圓今晚要更新哪！我要斗內五億圓大叔的女兒學費啊！我不想死！不能！我不要死！

……我還要看鯊鯊直播啊!

磅！

頭部撞上地面的聲音很響亮。

頭蓋骨碎了嗎？腦漿有沒有溢出來？看小說裡面通常都寫說腦漿會像果醬一樣從頭裡流出來……那我的死狀豈不是很慘？

我想意識根本就來不及模糊，就當場死亡了吧？

……頂樓有七層樓高……聽說這種高度頭部著地直接死亡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那又到底為什麼……我的意識竟然還能這麼清晰？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死亡嗎？我到了另一個世界嗎？我會不會是因為翹掉太多課而下地獄啊？還是我真的穿越到異世界了？

「快起來吧，你沒有死。」

她失落的口氣縹緲在風中。

我睜開眼睛一看，這一切簡直令我無可置信。

喧囂的風聲、灰暗的天空、水泥地板既粗糙又熟悉的觸感、佈滿鏽斑的水塔、斑駁的女兒牆……這裡不就是學校的頂樓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到是時光倒流了？

「怎麼回事……」

我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

「不知道啊……我已經跳了好幾次了……但就是死不了，一直重複著……」

她依舊站在女兒牆上，眺望著遠方。

「妳為什麼要跳樓啦！」

「與你無關吧！」

她轉過頭來，當看到我的臉時，詫異地問到：

「欸！等等，你不就是我們班上的失蹤哥嗎？原來你沒來上課都是跑來頂樓啊？」

「誰是失蹤哥啦！」

這時我才發現，她是我們班上的班花兼模範生；那種皮膚嫩白、五官標緻、身材姣好、留著又直又順的黑色長髮、氣質出眾、每次考試都考一百分、永遠的第一名、品學兼優、人見人愛、三不五時就會收到情書、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是有群不分男女的花癡不斷亂叫的那種完美模範生女孩。

只是她現在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衣服又穿得亂七八糟，還頂著像是被狗啃過的頭髮，實在不符合她平日的形象，說她是班花兼模範生，完完全全沒有說服力。

幾條宛如地平線般的傷口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慘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空洞黯淡的眼眸更是沒有一絲光彩，她整個人猶如一具空殼，彷彿丟了魂魄似的。

到底……她經歷過些什麼？不然怎麼會看起來這麼慘？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剛剛應該也知道了吧，」

她從女兒牆上跳進來，對我解釋：

「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我跳下去之後，就會像是時光倒流一樣，在意識消失的瞬間，回到這裡。」

「不是，我是問妳為什麼要跳樓？」

「跟你沒關係吧……」

「別作傻事啊，自殺又不能解決問題的……」

「那又怎樣？起碼我不會再痛苦下去了。」

說完後她蹲了下來，全身蜷縮成一團，消沉的樣子看起來憂鬱得不得了。

我的天啊！她現在這樣子，我到底該說些什麼才好？

該安慰她嗎？要講什麼話安慰？要是話沒說好反而會招來反效果，我想只會更尷尬吧！

沉默會殺死人，我總算是體會到了!到底該怎麼辦？

對了！說到跳樓，我就想到了一些事情，或許可以打破這尷尬、沉悶的氛圍。

我走到她的面前，彎下腰對她說：

「欸，妳有沒有聽過那則傳說？」

她沉默了半晌後，抬頭看向我，或許是因為好奇吧，蒼白的臉此時恢復了些紅潤：

「什麼傳說？」

「傳說── 」

我故作神祕地說道：

「很久以前，學校有對男女相愛了。但妳也知道的吧？學校一直以來都是絕對禁止談戀愛。於是乎，他們的感情想當然耳遭到了家人、老師的反對。所以他們在經歷苦惱、矛盾、掙扎後，決定在學校某棟樓頂跳樓殉情。而他們只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寫著什麼？」

「上面寫著：『這個世界無法接受我們之間的愛，所以我們逃到別的世界去了。

這世界只讓我們感到煩燥，所以只能祈求死後得著安寧。除非你跟我們一樣，不然請不要打擾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

「只有情侶才能在這邊成功跳樓自殺……」

真不愧是我們班上的模範生，一點就通。

「對啦，所以這就是學長姐在阻止妳自殺，給妳重新來過的機會。不要跳樓了啦!」

好啦！我知道這方法很爛、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掰出來的，但換作是你，你難道就有更好的辦法嗎？(機掰狼！我知道你們都正在看著！有種給我更好的方法啊！不要都只是看著！幹！)

哈，她現在正靜靜地思考著，看起來應該是相信了，即使方法很爛，但結果論來說還是有用的嘛！

「ㄟ，等等!妳幹嘛啦?」

她忽然解開扣子，脫下制服。

白皙的皮膚上有幾處瘀青……難道是家暴嗎……

我發誓!我只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之後就把眼睛摀起來了!什麼都沒看到!

「我要在這裡上吊。」

她站起身來，拿著長袖的制服看了看頂樓四周，接著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地方可以上吊，便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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