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 - 第三章

滴答。

是血落在地上的聲音。

愈努力不想向這邊想，林逸的腦中卻愈容易出現相關的畫面。

像是老家裏被吊在天花板上的肉鼠，放血時也是這種聲音。

小時的林逸每次經過時甚至能聽見屍體若隱若現的哀號聲。

那是種像嘆息，又像是某種幽怨的小調。

對，就像現在出現在林逸耳邊的聲音。

「.......」

「世上是沒有鬼的......這只是受靈災磁場下所產生的幻覺罷了。」

「沒有鬼的。沒有鬼的。」

他試着說服自己般說着。

人類在面對靈災可謂之絕對的無力。

數千年來賴以自豪的科學變得不值一提，畢竟在靈災的範圍內連物理法則都會改變。

靈能科技反而更容易受干擾。

徒勞的亂闖只會令自己死得更快，這點一早成為了現存人類的常識。

在馬桶上的林逸什麼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奇怪的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

像是沒穿鞋在石板上走的聲音。

可在靈災內，哪會有人。

林逸心道，他只知道那奇怪的聲音愈來愈近。

怕得過頭的他合上了眼睛。

手心甚至不自知的冒着冷汗。

「最多只是幻覺而已，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不久後，腳步聲停下了。

該不會，就在門外吧。

林逸心道，心贜跳得飛快。

我還不想死阿，我還沒交到女朋友，也沒過上青春的大學生活阿。

有什麼東西，和林逸只隔着一塊薄薄的塑膠門。

林逸側着頭，偷偷瞄向門板下的缺口。

那不是腳，而是一雙.......

男人的手。

「鬼阿阿阿阿阿阿阿。」

鬼粗暴地「踢」開了廁格的門。

「這世上沒有鬼的啦。」

林逸看見的不是血流披面或是兇惡猙獰的臉孔，只是一個上下倒轉、有點熟悉的少年模樣。

少年的模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疲懶，神態自若得就像是剛陪女友逛完夜市的苦逼青年。

四目相對，林逸卻莫名的冷靜了下來。

同樣的話語，在不同人口中往往有不同的效果。

看着自己面前，邊倒立邊吐糟着自己的陳開泰，林逸頓時覺得自己的恐懼忽然變不值一提。

世上大概不會有倒立着走的鬼...大概。

林逸對少年的模樣可說有幾分熟悉感。

就像是曾經見過一面般。

阿阿，的確見過，而且還是不久前在酒會上有人提起過。

林逸心道。

「你是，那個總在角落裏自言語的怪人吧？」

空氣中的氣氛在凝固。

————

「我說陳同學⋯⋯我們為什麼要倒立阿。」

像是被問道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陳開泰露出「這你都要問的神情」。

「這不是很明顯嗎？」

哪門子明顯阿！老子的體力快不行了阿！

有誰會神經大條到在靈災裏玩倒立啊！

被形勢逼着一同倒立的林逸現在可謂是汗如雨下。

甚至覺得自己留在走廊上的汗道，要是真的有鬼之類的追上來，要拌倒它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他只是在心裏吐糟着，只是他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口。

畢竟在這種地方，碰上個看上去勉強看上去像個專家的人可不容易。

說起來雖然這位同學看上去有些不靠譜，但自從碰上他之後的確有了辦法離開那該死的廁所。

只是這方法實際上⋯⋯

高中一直作為籃球校隊的我也只能走個百來米，這男人的體力是怪物級的吧。

林逸心道。

可就因這一分心，林逸＂碰＂的一聲倒在地上。

「不行了、我一⋯⋯步也走不了了、你不給⋯⋯我一個解釋的話我死都不走了⋯⋯再走下去⋯⋯才是真的出人命。」

「年輕人，這麼快就不行的男人可不行啊。」

「我他咪再走一步就死給你看，之後再做個厲鬼纏住你。」

此刻體力用盡的林逸是有了幾份不管不顧的樣子。

「都說了這世上是沒有鬼的阿。」

陳開泰冷靜的說道，他沒拋下林逸，只是輕鬆地翻過身輕鬆着地。

看着有些氣定神閒的陳開泰，林逸甚至有種要揍他一頓的沖動。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

「說人話！」

「好吧。那鬼打牆的本質是什麼？」

「鬼知道！」

林逸一秒也不到就說出自己的「見解」。

「答案是「迷失」，說到底就是一種讓你一直在原地踏步的現象。既然「有什麼」被錯亂了，只要不依靠正常的方法來移動就行了。不能用走的，那就倒立吧。」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可要是的方法也有很多吧，比如說合上雙眼走之類的。」

「這些我都試過了。看來真正的關鍵不是我們的感觀，而是靈災本身對人類「走」的方法的認知。總而言之，要說比喻就像在恐怖游戲一開始到處亂跳結果出現了bug 導致劇情無法正常開始吧。」

「的確⋯⋯大概不會有人心大到在恐怖游戲中玩倒立，我要是裏頭的鬼都會看傻了。」

「突然受到佰生人的稱讚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鬼才在讚你啦！」

滴答。

「好了，我們還是先說回正事。」

「用這像bug 一樣待方法避開和靈災直接沖突的確很方便，唯一的問題就是要是一停下來，游戲的⋯⋯劇情就會重新開始。」

「（草）！」

林逸慌張得發出了某種禁忌植物的聲音，用着前所未有才的速度做出了倒立的姿勢。

「你也快跟着做阿！」

「我正想說，現在不用倒立也沒關係了，沒想到你的速度會這麼快。」

林逸的腦海中再次閃出無數個自己用拳頭痛揍陳開泰的畫面。

只是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血滴聲讓他感到背後一寒。

「你⋯⋯你⋯⋯要是有別我方法倒是快點阿！」

「很奇怪。」

林逸耳中再傳來那像催命般的腳步聲。

「現在哪是講解的時侯阿！？」

「讓人原地踏步、還有一旦停下來才會出事的規則是互相矛盾的。」

腳步聲在漸漸變大，可體力用盡的林逸真的一步也走不了了。

「這兩種規則結合下來，就代表了一種力量在強行驅使我們前進，想我們尋找甚麼。」

「這不是很正常嗎！？它可是想要弄死我們的！？」

「是阿，可你不覺得⋯⋯這般有邏輯和目的性，就很不像是自然生成的現象。

簡直就像是，一個恐怖游戲。」

就在陳開泰這般說着的同時，轉角的角落，從月光中透出一個巨大而扭曲的陰影。

「阿阿阿阿阿阿阿！！！！」

就在這時，陳開泰才不慌不忙地，從原本空無一物的牆上，拉開了一扇看不見的門。

陳開泰看起來輕巧地，把林逸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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