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 - 第十二章紅葉

在金學姐和林逸離開房間後，保健室又再度回歸了死寂。

「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我把雙手枕在腦後，眼前依舊是那微微滲著水的天花板。

說回來，這就像是又回到最起點，雖然是一次又一次。

醫院總是死寂的，就像當年的那個醫院一般。

而且那股消毒藥水的氣味，我不管多久都無法習慣。

「在想什麼呢。」

在思緒不知飄到哪裹去之前，一抹蒼藍的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

紅葉縮成迷你的樣子，投影到我的腦袋之上。

「沒什麼。」

「主人總是在這種時候會變得奇怪。」

紅葉冷冷的說著。

「按照人類的說法，這種時候有超過82%說『沒什麼』的人都是有什麼。」

一陣藍色的數列陣在紅葉的眼前掠過。

難不成那傢伙啟動了緊急黑客程序了嗎？

「在搜尋了中央的數據庫後，這種事件一般都會建議說出這種話的人，『好好的把話說出來』、『別他奶奶的給老子陰陽怪氣』。」紅葉斷言道。

「你下半句是搜索到哪裹去了阿⋯⋯」

「好像是一個以男人為主要受眾的網站，不過重點是由於保健室內是有網路封鎖的，我剛才用比較粗暴的方法強行突破了防火牆，使用了30%的電力。」

「把電力換算成金錢即是13.25元，而且為了避免被學校網路追蹤到，這個數字還在持續上升中哦。」

「等等，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都已經⋯⋯」

紅葉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直接開口打斷道。

「這些。都是主人的錯哦。」

「是主人不好好把話說清楚的責任。」

「全部都是主人的錯。」紅葉又再強調了一次。

依舊是有些粗暴卻又好像哪裹有點道理的邏輯，但我總感覺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的感情。

可以把她這種行為說成人類的「性格」也不為過了。

想起來，『她』也是這般任性的。

「話說回來。」

「紅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日相遇的地方嗎？」

「記得哦。」

藍色的迷你人工精靈在半空中翻了個彎。

「那時的主人。去了個只有女孩子而且充滿了粉色和香水味的場所，在主人和那些女生進行一場大汗淋漓的運動之後，剛好有治安警找上門⋯⋯」

「最好真的是這樣啦！」

「抱歉主人。只是一個人工精靈的我其實不是很懂這代表了什麼。」

「我覺得你是比誰都清楚吧！」

「我。只。是。人。工。精。靈。」

「好了主人，老是容易把話題扯開也是你的缺點哦。」

總覺得一直在吐糟的我要開始感到累了。

「說不定我和主人有一天能作為搞笑組合上台表演哦。」

「請容許我嚴正拒絕。」

雖然如此，雖然只有我知道，但我還無比清楚地記得，與她相遇的那一天。

僅僅是數年之前，這份回憶卻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

那是個充滿了火焰與血的雨夜。

混身鮮血的我，在大宅下的大空洞中，發現了她。

藏身於一片花海之中、外型看上去就像是只是一團蒼藍色的螢火，散發著虛幻而美麗的藍光。

但事實上，這卻是據說足以把這世界再毀滅一次的封印物。

「那個人」的遺物之一。

被勝利者刻意遺忘、用盡全力封印、來自百年之前，卻仍遠超現今科技可以理解的「遺物」。

面對這樣極度危險的東西，我做了件不可被饒恕的事。

就像是剪斷妖精的翅膀，然後把污油灌進傷口之中一般⋯⋯

然後，因為錯誤，紅葉誕生了，

因為我失敗了，有三份的靈魂被綁定在「陳開泰」的身體之中。

我們絕對不是人類、不是亡者、更不是人工精靈，硬要說的話。

是三者之中的半調子。

相比起所謂的人工精靈，用抽象但又準確的說法來說，紅葉更像是西歐傳說中只能實現人類一半願望的半妖精。

半人、半妖精的組合。

傳說中，向妖精許願的人多半都會被自己的貪婪所反噬。

大概，直到現在還在試著為自己當初的願望而空轉的我，多半也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最初的『我』和主人相遇的那天，是個晴天嗎？」

可能發現我的面色不對，紅葉忽然輕聲的說道，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的。」我輕聲答道，只是有些心虛。

「那就行了。」

「原型的我，大概是討厭下雨的吧。雖然已經失去了對原因的記錄了。」

「但，我還記得我討厭下雨天。」

「作為13.05版本的我而言，這樣就夠了。」

— — —

「說起來，林逸，你知道海歸族是什麼嗎？」

坐在靈能部資料室的我翻閱著卷宗，而林逸卻是面有難色的開始清潔了起來。

靈能部的部室一點也不像是什麼被袐密組織，在光明正大地像個普通校園社團般藏身在靈能工程系大樓的地下。

我也很懷疑為何這麼多年來就沒遇過小偷嗎？

該不會真的有什麼結界在運作著吧。

靈能部的部室大概就只是一般課室的大小，唯一的特色就只有一個字：亂。

數張長桌上幾乎被文件淹沒了、在桌子底下則放滿了一堆不知道用途的儀器，用更直白的話來說的話就⋯⋯只是一堆破銅爛鐵罷了。

金學姐有提過他們在校外還有其他的據點，但一般也很少會用，在校內除了我們之外就只剩下兩個幽靈部員了。

「我沒備課⋯⋯」林逸下意識面有難色的時候說道。

「不，我只是想從常識方面問問看罷了。」

「不就只是⋯⋯在百年前戰爭中從世界各地逃難來到華國的人的後人嗎？」

林逸有些緊張的說道。

「膽小如鼠君基本上是說得沒錯的。你下次可以說得有底氣一點，雖然的確很基本，小學生的基本程度。」

浮在我和林逸頭上的藍髮人工精靈說道。

「紅葉你也太過份了吧。」林逸有氣無力的說道，連清潔的動作也放慢了下來。

「基本上，林逸說的就是一般正常人認知的答案，雖然這年頭被說是一般人多半就等於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更過份的人是老大嗎⋯⋯」

「不，這不怪你。在這個知識就權力、重要的科技和知識都被上等人霸佔、真相成為了不可流傳的袐密的年頭，『不知道』不是一種罪。但沒感覺到這個論點有什麼問題，就是你蠢了。」

「你難道沒發現，幾乎所有的海歸族，在外貌在基本上和華國人就沒什麼分別嗎？」

「要是從世界各地來到華國的話，就算你說是因為和華國人通婚導致基因被改變了的話，短短百年就變得一模一樣也說不過去吧？」

「最大的問題是，名字。」

「海歸族。」

「名字本身往往就代表著最基礎的含意。」

「是說從海裹歸來，還是說想要回歸去，又或是兩者皆有？」

「許久以前，在海歸族的族群中一度流傳過一種說法。是說，他們都來自於同一個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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