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 - 第八章決戰

「你看起來像很驚訝的樣子。」

我帶著笑意說道。

「為什麼⋯⋯你這人類⋯⋯能⋯⋯」

無數黑水組成的怪物在我的身邊張牙舞爪，但就像被某座看不見的牆擋住了一般不得吋進。

「這樣說真的很過份阿。」

「不過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很簡單。」

「附身在我身上的『她』不想再死一次，而我則為她提供了一個不用『死』的可能性，立場暫時一致了。」

「而鬼打牆的本質就是，讓人永遠無法到達終點，而這集中到一個個體上時，就會化成永遠無法被主動接觸的效果。」

怪物看起來像是沒聽明白我說的話，依舊只是徒勞無功地試著揮動著無數化成利爪的「手臂」。

「你剛才不是在問我為什麼不逃了嗎？」

「不是因為不想逃，只是因為，不需要逃了阿。」

我吐出一口血沫，笑着向前踏出一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怪物的聲音此起彼落地在房間重疊。

相當一致性的，原本包圍著我的它們都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因為無法理解，因為難以置信而退後。

但僅僅只有這樣還遠遠不夠。

即使遲鈍如我也能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黑色的粘液落在地板上發出了像火花般滋滋的聲音。

「好了，小妹妹。現在來換我當鬼了。」

強忍下劇痛，我再度重重踏出一步。

這也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不論是精神上還是物理上。

在自己生命燃盡前，先「殺死」對方。

重新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將如同最後的氧氣輸入肺部。

我往地上一踏。

震腳。

在無風的課室裹，窗簾卻在這此時飄動了起來。

眨眼間，我滑到怪物巨大的身體下。

距離近得我能勉強辨認出那粗製濫造的五官下潛藏的表情。

恐懼。

作為人類的我卻被真正的怪物所恐懼，不管怎看都很不可思議。

刻意使用了會令對方感覺到不快的用詞，誘導、給予對方錯覺。

只為了擊出那僅僅的一擊。

這是種只有對與自己體形相差甚遠的對象，才能完全發揮效果的技術。

把自身的一切都當成是武器。

旋轉身軀，驅動詛咒。

貼上的肩膀加上詛咒的力量先把怪物頂往半空。

我擊出了右掌。

破風的力量轟穿了怪物的「腹部」。

這技術在百年前曾有過名稱。

鐵山靠。

化成以人類之身對抗怪物的技術。

「結束了。」

胸口什麼東西被破碎了。

一掌後是一拳。

在落地之前⋯⋯

二擊、三擊、四擊、五擊⋯⋯

在身體還沒停下來，意識還沒消散前，在它落到地上前，拼盡全力的毆打。

不能停下來，在自己被鬼上身，還能碰到它的時候。

「阿阿阿阿阿阿——」

怪物發出了像普通女孩般的尖叫聲。

只為教會了身為怪物的它，何為疼痛，何為恐懼⋯⋯

身為人類的我雖然無法「殺死」靈災，但卻能讓它退卻。

房間就像是被颱風捲過一般的一片狼藉。

眼角的餘光還能看見只剩下一點的黑色粘液，像是肉塊般拼命愚動著像是想逃出這房間一般。

我沒有殺死本身只是靈子場聚合物的靈災的手段。

要是它發現這點的話，我大概下一秒就會死。

所以——只能讓它無法想到這點。

工作還沒結束⋯⋯

呼吸起來，驅動著自己的身體。

幸好已經不會痛了。

內臟可能已全成為血水了。

但那又如何。

在有限的時間內，為它留下最大的恐懼。

「小妹妹⋯⋯我⋯⋯捉到⋯⋯你了⋯⋯阿。」

我用著微弱的力氣，踏住了黑色粘液的一角。

要是林逸那傢伙還醒著的話⋯就算我說這是在兒童興趣班內學的，他也不可能會信的吧。

想的這點的我不禁露出笑容。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了。

讓兩股靈災的力量，再次碰撞。

在這空間內挖出一個洞。

——呼吸起來⋯⋯動起來⋯⋯我的身體⋯

意識已經無法維持了⋯⋯

只差一點點了。

重新編織著自己的靈子場。

放出鬼打牆。

才能回去⋯⋯

視線一早已經失去⋯

意識也是斷斷續續的。

身體已經沒救了，但這時放棄就什麼都結束了。

還來得及的。

要活下去嗎？

應該說。

想出這種計劃的我，有想過要活下去嗎？

潛意識大概是想著怎麼樣都好吧。

怎麼樣也好。

從那時開始，從真正的葉家一個人都不在了後，答案就只剩下怎麼樣也好。

連姓氏都被那些人奪去。

什麼都不剩下的我⋯⋯

只是總得送林逸出去。

「開始吧。」

像螢火蟲的紫色光芒在我的指尖釋出。

或許因為自己的瀕死的身體已經接近了靈災，這時的我變得能清楚看見靈子場了。

還差一點。

看見了那像風暴般扭曲著的小孔。

只要⋯⋯

——這樣的話，你真的會死的。

腦海中出現了聲音。

——你想要死嗎？

像這種事⋯⋯

——你要是把這種事說出口的話，我以後一定會揍死你的。

你是⋯⋯不可能的。

因為是許多年沒聽過的聲音，那只存在在記憶中的身影。

早變得模糊的視線四周找著她的身影。

那和紅葉幾乎一模一樣的樣子。

葉⋯⋯

——你的靈魂早就崩壞得一塌糊塗了。

——所以，要打開門的人，是我。

懷中幾乎沒電的終端機此時卻散發著驚人的熱量。

像是太陽一般的熱量。

——我命令你，再次命令你，給我活下去。

——代替我享受青春。交個女朋友之類的、在市中心買個房子、找個好工作，好好的、普通的活下去。

——區區我的弟弟，居然敢不聽我的命令。

——回去吧。

——我的弟弟就拜托⋯⋯兩位了。

巨大的光芒覆蓋了視線。

「照年齡上來看，我明明還比較大阿。」

我習慣性地回嘴說道。

失去了力氣的我慢慢向後倒下，身軀卻被一雙有著金屬質感的手穩穩接著。

「雖然看給我們加了不少麻煩，但作為前輩的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干得漂亮。」

「歡迎來到希靈島大學靈災部。」

在失去意識前，我最後看見的卻是一抺黑色的長髮。

我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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