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棄坑】《8》－粉碎篇 - 一章　　　　為何？

　　飯後，本來想璃羽帶我到屋外的高樓巡視一下。

　　不過──

　　「混帳！又飯後逃離現場！」

　　吃飯時吩咐響和璃羽得在自己做完飯後整理乾淨，卻沒想到飯後二人在叶子留意到的時候已經不知逃到哪裡。

　　「我來。」為了讓吵吵鬧鬧的叶子停下嘴巴，旭子把話說出來之前已經開始動手整理碗碟。

　　「真是的……下次旭子把璃羽拉著就好了，怎能每次都讓她跑去玩！」

　　不過是想要叫著她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有必要那麼動氣嗎？

　　「……我找找他們。」

　　跟整理飯桌的叶子交換眼神後，我離開有點吵雜的大廳。

　　晚上獨自一人到外面還是比較危險關係，巡視還是待找到璃羽再去好了。

　　當我走到房間前門時，裡面已經傳來二人的吵鬧聲，打開門後更發現門內的燈光已經亮起來。

　　看著坐在房間中央在地上玩紙牌的二人，其中一人看到我進來了立即高舉她拿著紙牌的手。

　　「須耶──！安喔。」

　　「怎麼都躲在我的房間裡……」

　　背對著我的響似乎認真地思考接下來要出的牌，所以沒有理會身為房間主人的我。

　　但原本坐在他正面的璃羽已經走到我面前，把我拉到他們中間。

　　接著璃羽坐下來後，就回到我還沒進房間的時候，用戲謔的眼神看著苦惱的響。怎麼說……我是不是應該離開房間比較好？

　　這裡的氣氛根本不應該存在著第三者的我才對……但這裡可是我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

　　我對著煩惱出哪張紙牌的響小聲問道。

　　「唔……算了我放棄了！我說啊，須耶。今天不是有幾封給莉妮莎的信嗎？」

　　當我試著回想響口中的信時，響已經向我遞出三封雪白色的信封。

　　「你們有問過莉妮莎嗎？」

　　「當然沒有！憑信裡的內容就覺得她不會讓我們看。」

　　「即是你們已經看過信的內容吧？」

　　我搶過響手上的信，他和璃羽的表情瞬間變得難過。

　　「聽我們說，須耶……那是關於莉妮莎在Appetence外的家庭的……」

　　Appetence外的家庭？

　　手上雪白的信封……難不成是政府觀察著我們的家人給予我們的「報告」？

　　「我們都很擔心莉妮莎喔……」

　　「但我不贊成你們的做法。」

　　把信交回響手中時，腦海中突然冒出被帶到 Appetence的我們打從出生以來就被政府監視著。

　　雖然這個推測相當不合理，而且我也不知道政府憑什麼認定我們是能力者。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猜測是，政府想利用能力者來達到一些目的，才會建造出Appetence。

　　然後利用從Appetence通過三年觀察的能力者……

　　「別被莉妮莎發現你們看過她的信……我去找她一下，你們也找機會把信交給她，但要在我跟她聊完之後。」

　　「等一下，須耶。」

　　我已經轉身打開房門時，響拍一下我的背部並這麼說著，璃羽也跟著響的動作拉著我的衣尾。

　　心裡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聽他們說關於信的內容，但我還是停下腳步，等待他們接下來的說話。

　　「你找莉妮莎都沒用啊！因為──」

　　結果笨蛋情侶說完，我便把他們帶到叶子面前。

　　不過他們「被我帶到叶子面前」的條件就是要我把他們的話聽完，雖然是個沒有絲毫價值的交換條件，但我還是答應了。

　　只不過我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要把他們交給叶子，也沒有跟他們說過叶子找他們。

　　「辛苦了，須耶。」

　　背對著的我叶子輕聲說著，他身邊的響和璃羽朝我點了點頭後便繼續打理飯桌。

　　正如剛才璃羽所說，莉妮莎絕對不會主動讓我們知道信的內容。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就算是普通信件我都不會隨便給別人看。

　　更何況是只認識了幾天的「同伴」呢。

　　我們雙方仍然有對方不清楚的情報，簡單而言就是Appetence外的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可能莉妮莎在Appetence外時是位窮兇極惡的人，過去不幸成為金幣的她可能已經知道以保護金幣而稍微在Appetence裡有點名氣的我們，便利用那次機會跟同伴合演一場自己被追殺的表演，藉此加入我們，然後當我們其中一人成為金幣時便殺死沒有防範的我們──

　　只是這些都是妄想而已，而且莉妮莎本來就是受到璃羽的邀請才加入我們。

　　綜合以上原因，在各種理想化的猜想下……也即是說她只能獨自承受信的內容。

　　「失去養父母的她，還能依靠什麼？」

　　無意識走到莉妮莎房門前的我不知為何雙手顫抖，也沒有勇氣緊著門柄。

　　明明那些只是莉妮莎的現實、莉妮莎的事情而已。

　　根本不關我事……

　　──就算不開心也不能板起臉喔！

　　「我才沒有……」

　　……真是的，又想起她。

　　我到底想要補償什麼？人都死了，我卻想補償一個像唯姊的人。

　　到底這樣幼稚的想法還要維持多久才能清醒過來？

　　這樣的我根本沒可能保護大家直到離開Appetence啊。

　　「……可惡。」

　　唯姊那時……到底是因為什麼保護我們？

　　要是那時我們三人衝上前的話，說不定能拉起倒在地上的唯姊，她就不用死了。

　　雖然這樣就違反唯姊保護我們的意思，但是一起死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看到唯姊的笑臉。

　　我們也不會再因為過去而困惑，變得對任何事物冷淡。

而且……都已經幾年了？

　　看到現在的莉妮莎，就覺得唯姊的死只是一場惡夢。

　　她們都有著相同的外表，就算性格有點不同……

　　「須耶先生？」

　　「……？」

　　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柔弱的聲音，一下子反應不來的我慌張得立即從房門前走開。

　　「哎……妳好，莉妮莎。」

　　莉妮莎看到我的反應後，驚訝的臉龐逐漸充滿血色，結果她雙手掩著嘴巴大笑起來。

　　「對、對不起……因為須耶先生平常總是很酷，所以、所以我才……哈哈……」

　　「……沒關係。」

　　現在只要莉妮莎開心就好，其餘的事情已經不想再想……

　　自她加入我們後繭也逐漸活潑起來，這一定是面前這位黑髮少女的功勞。

　　除了叶子之外，似乎我和繭還沉淪在過去的悲傷之中嗎……

　　還是我們三人也……

　　「那個，須耶先生。」

　　「嗯？」

　　總有一天我們都要醒過來，面對無可挽回的現實。但在有限的時間裡我也想繭能活得幸福一點，至少我有這個自私的想法。

　　當我暗暗在心裡祈禱的瞬間，莉妮莎輕輕拉著我的右手。

　　「其實有點事……我想跟須耶先生聊一下。」

　　踏進莉妮莎的房間後，她帶著些微興奮的步伐走到床沿坐下來，拍拍她身旁的位置。

　　「須耶先生坐在這裡可以嗎？」

　　「嗯。」

　　我坐在莉妮莎希望我坐的位置上抬頭一看，連衣帽竟然從我頭上滑下來。

　　連忙把帽子戴回後，莉妮莎噗哧一笑之後，便跟我一樣看著房間的天花。

　　「這個單位，是須耶先生跟璃羽小姐他們一起租下來嗎？」

　　……是這種問題嗎？

　　「嗯。除了悅之外，這單位是我和其餘六人利用政府給我們的迎新資金租下來，雖然當時已經用了不少艾法斯，不過每月都會收到政府的零用以及保護金幣後收到的意外之財，我們的生活已經是很多團體中稱得上穩定的一群。」

　　「咦？須耶先生是受到委託才保護金幣嗎？」

　　「一部分而已，畢竟有些金幣所在地太遠，璃羽的體力實在沒能支撐我們八人來回。」

　　「是這樣啊……」

　　「所以？你特意找我應該不只是問這種問題？」

　　莉妮莎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默默垂下眼皮，無神地看著面前的白色小櫃子。

　　「須耶先生知道嗎？來到Appetence的我們每月也會收到政府送來的報告……」

　　「……是指哪方面的報告？」

　　「在城外的家庭……」

　　猜中了，那些信件一樣的東西果然是家庭報告。

　　但莉妮莎的報告是怎樣一回事……感覺就好像──

　　這時莉妮莎雙手放在胸前交握，原本垂下的眼皮已經緊緊閉上。

　　「我呢……原本就是被親生父母丟棄的孤兒，幸好得到養父母的領養我才能在充滿愛的地方長大。只是他們都是年邁的老人家……我並不是厭棄他們，但領養我這種孤兒不是只會令生活百上加斤嗎？

　　每天放學後，我也會做兼職幫補家計，養父母也很慶幸有我這個女兒。從小我一直想著，要是早點長大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成為他們的依靠……

　　可是，得知自己是能力者時，心頭隨即冷掉一半……

　　為什麼我要是能力者？我不想丟下他們然後一人到Appetence生活，我討厭得到異能的自己，我只想跟他們一直安穩地生活下去，好好報答他們而已！

　　而且我的能力一點用途都沒有，為什麼我就得捨棄視我為瑰寶的他們，獨自來到Appetence！」

　　說完一大段話同時，莉妮莎不知何時已經用雙手掩著臉。

　　在亮著微弱燈光的細小房間中，忽然籠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寞。

　　那不是單憑我三言兩語就能令莉妮莎解脫的氣息，正逐漸侵蝕著我。

　　即使如此，身為這個小團隊領袖的我卻想不到安撫莉妮莎的話語。

　　然而，我朝一個愚蠢的選擇踏出一步。

　　「為什麼覺得得到異能的自己沒有用？」

　　我望向從莉妮莎指縫中滲出來的淚水，無意中把淚水凝固起來。

　　「我相信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擁有存在的價值。無論是妳，還是這顆淚水。」

　　我拉開莉妮莎放在臉上的雙手，她馬上別開了臉，但我還是強行地把凝固的淚水放到她的手心。

　　因為擔心而流下淚水。這可是現在的我無法做到的事。

　　對我來說，能令我流淚的事情已經不會再發生，認真想想，可能只是我不讓那種事情發生而已。

　　那你離開Appetence後會立即回到他們身邊嗎？──當下想這樣問莉妮莎，但這樣只會觸到她的痛處而已。

　　「……須耶先生。」

　　「──！」

　　不知何時莉妮莎已經握著我放在床上的手，接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注視著我。

　　她的手傳來的冰冷觸感有一種她不是活人的錯覺，但耳邊傳來的細微呼吸聲已經不再絮亂，我才在心裡鬆一口氣。

　　「……你的存在對繭很重要，可不要因為鑽牛角尖而令她失望。」

　　似乎聽見我的呢喃，莉妮莎的臉慢慢靠近我的嘴巴。

　　但她快要吻到我的時候終於發覺這種距離實在太危險，所以立即從床沿站起來，雙手放在腰部後方交握。接著一道細微得猶如耳語的聲音隨著窗外吹來的微風傳到我耳邊。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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