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雨甜 - 《戀江》上

一江水滔滔，滔滔江水聲，聲聲催人時候到、時候到。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MYDEDJlF

高高江邊草，沿河草高高，寸寸問人何時老、何時老⋯⋯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7DuNhXLr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LZYvafdN

「屈原真的是投江死了嗎？」軟儒的語調，小小的頭顱靠在交疊的雙手上，身子趴在沙發椅上，神態很認真的發問。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MLmEJJ4t

他微微淺笑摸摸孩子的腦袋，回答：「是啊，屈原是抱著一塊大石頭跳入江中死的。」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sqeXGz9b

小女孩的眼微微睜大，小嘴兒微張有點難以置信：「那他是被石頭壓死的還是被江水淹死的？」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664I0Jzh

「呃⋯⋯」他咳了咳，嘴角有些不自然的上揚，心虛地撇開頭說著：「總之，屈原他就是死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ahLQj3Ht

就算當時石頭壓不死、江水淹不死，都這個年代了屈原那愛國的骨氣，大概也會被時間歲月給吹散化成灰了吧。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jHefGFvo

「哦。」小女孩乖巧的點著頭，看了眼桌上那還散發熱氣的粽子。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BuJjojKb

「媛兒想吃粽子嗎？」他的眼從沒離開過他的寶貝女兒，剛剛女兒的眼神似乎是想吃粽子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vwVfvqd6

小腦袋搖了搖抿了抿嘴回答：「把粽子丟到河裡，屈原就不會被魚蝦給吃了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j04T7eyA

他聽了有點想笑，但忍下。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y6GUnB9V

伸手替女兒撥開一顆粽子遞到女兒面前去。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92NJUXSG

「妳現在丟也沒用，屈原老爺爺早到上面做神仙去了，他可不希望妳浪費了一顆好吃的粽子，尤其這顆粽子還是妳的母親特地包給妳吃的。」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51uRY9wu

香噴噴的粽子就在跟前，小嘴咬下滿滿一口，嘴中咀嚼著糯米香味，腦袋瓜也努力吸收老爸的話，浪費粽子，屈原老爺爺會不開心的。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sC0VeFHz

看女兒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自己手中的粽子，他滿意的笑了，他的女兒呀，他可愛又天真的女兒呀，千萬不要長太快，他還想多抱女兒幾年，看她在自己所給的幸福天地裡頭快樂的笑著、睡著、生活著，還有什麼比得上他女兒的笑呢？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ZZSGVe1h

手臂被晃了晃驚見自己手上的粽子竟是一顆完好如初的，他訝然，望著在一旁眨動雙眸，等著自己撥粽子讓她吃的女兒。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ytw0iNcF

傻眼了他，怎麼女兒吃了一顆粽子就可以長這麼快？明明才是個不滿五歲的小女娃怎麼現在變成了八、九歲大的小女孩兒？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8L4X4aBa

「爸爸，粽子。」八、九歲的小媛兒沒有察覺老爸的異樣，只是嘴饞的纏著老爸要吃粽子。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EdFaJDtN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突然驚覺他這麼一晃神時間好像就從他的指縫間竄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jKtcWh2n

女兒與他相處的一點一滴他記憶猶新只是那記憶閃的好快，快到他有些傷心，這八、九歲大的女孩兒不怎麼愛讓他抱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ywJLH1MD

他怎能不傷心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EU6ASv6P

「媛兒吃慢一點，家裏粽子還有很多，妳慢慢吃。」是啊，吃慢一點再小口一點，千萬不要吃太快，他好怕女兒在吃完一顆粽子後又瞬間長大了，他可是會哭得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U7EIkzR3

「媽媽包的粽子真好吃。」小嘴有些油，連雙手都有些油膩，但媛兒不理，仍是心滿意足一口接一口吃著她愛吃的粽子。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qxuSYBnU

女兒這模樣讓他想起，從小女兒就愛吃粽子。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tytdueDh

每到端午節老愛纏著他要自己給她說屈原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女兒聽不膩他就說不膩，每當女兒用那崇拜的眼光看著他說屈原的故事時，他就有股驕傲、想飛的衝動，就連妻子笑罵他上輩子是女兒無緣的情人他也認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y0HU5oGo

「吃慢一點，別噎著，想吃的話，家裏還有很多⋯⋯」見女兒手上的粽子快吃完了，他趕緊伸手再拿了顆粽子要撥給女兒。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ANLLDe2S

「爸，你也吃一點嘛。」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5O51Wc9n

有些成熟的語調在他身邊響起，他應了聲隨口回答：「好，這顆先給妳吃，爸爸我吃下一顆⋯⋯」正遞給女兒的粽子停住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n3pN8qNL

他整個人的思考呈現停滯的狀態，沒發現女兒早接過粽子去吃。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ivhwYYGD

才一顆粽子啊！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nbVbYq1Z

他的女兒像吹氣球一樣的竄高，他是不是不該讓女兒繼續吃粽子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7naUH89v

他的女兒、他的女兒怎麼長成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了？那個小小、矮矮帶著稚氣的笑又有點令人頭痛的淘氣女孩兒去哪兒了呢？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LJJ8KBA9

他的眼仔仔細細看了他的女兒一圈才不得不承認，他的記憶真的退化了，過去那些日子，他收在心底直到夜深睡夢中才會拿出來回味的日子，早已經離他好遠好遠。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3MAEqF7v

他的女兒不斷抽長變高，而他也一點一滴的變老，前幾天妻子才從他頭上拔下好幾根白頭髮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2hA2TLyn

這就是歲月殘酷的痕跡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gmjmVMXn

這打擊會不會太大了點？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lAVrcjev

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小小、矮矮又淘氣的小媛兒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RARLI2zb

雖然現在眼前這個女兒是很貼心，但總是對自己有小秘密了，爸爸也不再是他心目中最偉大的那個人，前些日子他偷聽女兒的電話，聽到女兒似乎挺喜歡一個叫小武的男孩子，好像是學跆拳道的吧⋯⋯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paPM3bhV

當時，他很想跳出來大吼：「小武算什麼？老子是大俠！學跆拳道又怎樣？老子會降龍十八掌！」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gCPydxAN

偏偏，偏偏他為了繼續偷聽女兒的電話，只好很孬的繼續躲著偽裝成藏鏡人、隱形人。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5kP8sx2a

他的心底懊惱許久，總覺得在午夜夢迴時，那個叫小武的總在嘲笑他。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TOW2tuJi

笑他是個沒用的老爸，只敢在心底叫囂沒膽子和他較量，然後他便眼睜睜看著女兒被那個叫小武的給搶走，他想救也救不到，想搶也搶不回，最後他只能跪在地上捶著地痛哭失聲。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E6zSKMux

每每妻子老是嘲笑他，笑他明明想知道女兒的事情卻又不敢管太多，想當嚴父卻又怕女兒反彈，只能脖子一縮，當個縮頭烏龜窩在家裏頭懊悔，從女兒出門就開始癡癡等著女兒回家。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DIDI4Et7

他曾經很理直氣壯的跟妻子說：「女兒是我生、我養的，我關心她疼愛她有什麼不對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EoGyfRjf

但隨即他也會垂頭喪氣的想著，女兒長大了總是該嫁人的，到時候他真的放心將女兒交給另一個男人照顧嗎？那個男人會像自己一樣永遠疼愛他的女兒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iNBds9i8

「爸，你又晃神啦？」有力的手臂輕輕晃著他的手，他抬起眼，不意外看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這是女兒長大的模樣，也是他記憶中的一部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VXlkyZHq

他微微笑著：「是啊，在想以前的事情。」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j2cOc1cT

「爸，我問你一件事情喔。」媛兒就蹲在他的身邊，手上撥著一顆粽子遞給他，自己再撥起另一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MJsXmcpA

「妳問吧。」他拿著粽子就嘴咬了一小口，不能太大口，吃多了他會老很快，也會很容易忘記他的媛兒的事情。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BcHFV7m1

「剛剛來我們家的男孩子，你覺得怎樣？」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EHHlEAcR

吃粽子的嘴停住了，他想了一下下才開口：「男孩子不都是一個樣兒嗎？哪個比得過我？」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tdYC8SW0

「是是是，老爸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媛兒笑著附和，但又不死心地再問：「那他適合當個男朋友囉？」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QalPuvCi

他的眼瞇了起來，心裡有些不悅只是不敢在女兒面前發作，只好說：「這個嘛，男的朋友我是覺得他勉強還可以啦⋯⋯」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YnYeMiIH

女兒呀，千萬不要氣老爸啊，剛剛那個男孩子真的沒有老爸我好，他不會像我一樣的疼妳、寵妳，千萬別上當啊。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QnUxS8yK

雖然妳老媽也是我從妳外公那邊拐來的，可是老爸真的比那個男孩子好太多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dfODHUP6

他一小口一小口陪著女兒吃粽子，手背上已經有皺紋了，他的牙齒也幾乎是假的了，而他的女兒正值漂亮、美麗的時刻，他真的有能力拿起棍子、掃把趕跑那些外頭等著吃他家這隻媛兒小綿羊的餓狼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oCcjXgff

千萬不要到時候是他氣喘吁吁的趴在路邊喘氣，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那些餓狼給拐跑啊，他會哭、一定會哭，不只會哭，還會眼淚鼻水狂噴的啊！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paznsntN

「爸，粽子涼了，我拿去廚房蒸熱再吃，好不好？」媛兒的聲音從他身邊抽離，他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電視機，他的女兒貼心，知道粽子冷了他咬不動。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9eGnmhAq

眼前的電視機正播映著屈原的故事，他的嘴角輕輕揚起，瞧他多厲害，他的女兒也叫屈媛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69uCXMSb

媛兒，他那個貼心、漂亮的媛兒呀，他的媛兒什麼都好就一點不好，長太快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5Jk5gpXe

他的記憶還清晰的刻著媛兒五歲的模樣，小小的嘴紅嘟嘟的，不到他一巴掌大的小臉嵌著兩顆黝黑的珍珠，挺挺的小鼻子，令他好想捏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ouiBMqMe

只是現在她已經嫁人了，嫁了個不錯的男人，只是這男人再怎麼好也不上自己，他只是有些老而已，條件還不算太差，跟那個男人比起來，女兒還是會選自己吧？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sI63xXrT

屈原、屈媛，呵呵聽起來音真像，但他可不要女兒跟屈原一樣死腦筋，在這個社會上，人還是隨波逐流好呀。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Or5qfTIX

屈原、屈媛，他的女兒和愛國詩人同名呢，雖然只是同音⋯⋯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l4DZLFOA

「欸，你怎麼還在這裡看電視？」他抬頭見到一名年輕人慌慌張張的衝進家門，印象中他是鄰居的兒子。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jHxLOdVs

那人朝他喊著：「你女兒想不開跳河自殺啦！」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p8OlVxfd

這一次，他緩緩轉頭扯著嘴角指著廚房開口：「我女兒不是在廚房蒸粽子嗎？」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ap9r1zjK

「爸，你認錯人了，我是阿語，不是大姑。」媳婦，殷語，聽見對話慌張從廚房跑出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w0yTrSoX

他立即彈跳起來抓著那年輕人就往門外衝，嘴裡直喊：「在哪在、哪快帶我去！」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goo5bqXP

年輕人開著車子載著他到河邊。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t4Kj409x

昨夜下過大雷雨，現在河水很混濁又很深，他呆呆望著救生人員駕著救生艇不斷在河裡打撈。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w6Ujl8eF

耳邊陸陸續續聽著那年輕人的敘述：「我剛剛開車經過，看到你女兒正在河邊丟石頭，一顆接著一顆，我還下車問過她怎麼回事，她跟我說她心情不好在這裡丟丟石頭發洩一下。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gijs0gfp

我看她也沒什麼異樣所以就是上車離開了，哪知道我車子才剛發動沒離開多遠，就聽到噗通的聲響，我趕緊轉頭去看，你女兒已經不在原地，加上這裡留有一雙鞋子，我猜想她是不是想不開跳河了。」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xgxCXOZa

冷汗涔涔，他愣愣的盯著那一雙女鞋。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起女兒的鞋子穿什麼樣⋯⋯

ns216.73.216.22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