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結束·前 - 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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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著純白的牆面，靈浴在陽光之下，耳邊是身後人們的歡笑聲，心情平靜，等待著靈感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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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幾年沒有親自作畫了，不是因為排場和名氣，單單只是因為靈感枯竭，沒有任何創意，更沒有任何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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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這回會有所不同，卻也只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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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的輕笑，誰都沒有聽到，誰都沒能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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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來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好似安慰般，我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無奈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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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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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洞察敏銳讓人感覺很是不自在，我禮貌的笑著點頭，坐到用餐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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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小書店挺是熱鬧，不到人滿為患，卻也是眾多，每個客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感覺很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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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靜靜的觀察著這一切，好似我是現在唯一一個不夠幸福的人，腦子嗡嗡的難以思考，眼淚又無法流出，我輕蔑都嘲笑自己辦，又一次冷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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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封信真的不是她寄的，那為什麼那種感覺會那麼熟悉？那究竟是什麼驅使我到了這裡？又是為什麼讓我產生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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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中的雜音漸漸蓋過了歡笑聲，感覺身邊一片寂靜，讓人不安又難過，卻不禁沈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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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您的美式黑咖啡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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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蘭古托著托盤，將一杯冒著煙的咖啡擺在了我面前，把我從憂鬱的旋渦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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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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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客氣的說，他已經負擔了我衣食住行、材料費和工資了，我實在不好再貪一點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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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的，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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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禮貌的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說，沒有再理會我，轉頭收拾其他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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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拒絕無效，我也就喝了起來，我很喜歡美式黑咖啡，尤其加了糖，以前我很喜歡咖啡的苦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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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回到威尼斯準備繼承家業時，我忘了品嚐咖啡的味道，只是當作麻藥、酒精般喝了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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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Chou在我的咖啡裡加了一顆糖，惹得我哇哇大叫，而她則是嘻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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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已經夠苦了，為什麼不讓它甜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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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單單覺得她就是個神經病，覺得那咖啡甜的會長螞蟻，與她吵了起來，確切來說是我單方面責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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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一副惡作劇完後蠻不在乎的樣子，完全無視了我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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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和萊拉分居後，陷入低谷的我又一次想起了那句話，這次喝起來沒有以前甜膩，反而感覺很是讓人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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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我的口味就沒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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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口喝著咖啡，靜靜的享受著愜意的陽光和熱鬧點氛圍，好似剛才那負能量都消散般，我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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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店面休息，蘭古確認沒有客人後鎖了門，掛上了休息的牌子，勤快的收拾餐桌，打掃店面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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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想幫忙，卻被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雖然他嘴上說的是這不是我工作內容不用勞煩，但是他眼神上卻充滿著嫌棄，感覺更像是不要來給我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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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默默的坐回原位，看著他一個人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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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尷尬時，從樓梯那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好奇得看去，只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站在那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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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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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齒不清的滴咕，半睡半醒的晃著走到蘭古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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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你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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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蹲下身溫柔的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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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懵懂的點頭，我不禁懷疑他根本有沒有聽見蘭古說了什麼，他還閉著眼打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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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漱換衣，我等等做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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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認真吩咐，男孩瞇著眼，皺起了眉，又軟綿綿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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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媽媽的鮭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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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想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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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蘭古會答應或是怎麼安撫，畢竟目前看來這個父親做的很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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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是爸爸我的，你已經吃完你的份了，快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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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笑著，語氣很是嚴厲，眼神彷彿要把那小孩吃了似的，嚇得男孩打了個哆嗦，但又好似習慣似的嘟著嘴一臉不滿的往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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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若木雞的看著這一切，這完全出乎了我預料，看著蘭古確認小孩上樓後，他站起來簡單掃了一下地，就默默地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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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樓梯口，等著那孩子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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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髮色是暖洋洋的金色，自然捲的像是羊毛般，臉頰肉乎乎的樣子，感覺和蘭古除了自然卷外，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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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像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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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男孩一直瞇著眼，所以我還不知道他的瞳色，或許眼睛是像到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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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蘭古推著餐車從廚房出來，在我桌上放了一堆菜餚，使得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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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午餐，等柏納下來我們就可以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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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放完後，就自動入座了，沒有像普通人一樣滑手機，他仰著頭，疲憊的揉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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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納是剛剛那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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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緩和尷尬，我自覺的找了個話題，只是說完又覺得這個問題太過愚蠢，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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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等等讓他來自我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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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用著慵懶的聲音回答，看著話題截然而止，我開始思考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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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妻子，她是去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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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喔，她去看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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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可真是溫馨孝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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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墳墓有什麼溫馨孝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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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感覺我被自己原本說的話噎到了，臉色一白，原本想客套客套，沒想為難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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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見不到她，她幾個月後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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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想待超過2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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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明明是笑著試探，但我確感到了一股壓力，好似他並不希望我待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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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見到他開始，我就一直感受到違和感，他表現的明明得體禮貌，字裏行間卻並不是那麼待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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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法確定，但蘭古好似不是很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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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的柏納興致高昂的小跑下樓，有些吃力的爬上座位，坐好後才終於注意到我這個陌生人，表情一僵，沒有繼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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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希利亞·卡洛維奇叔叔，就是媽媽說的那個畫家，他這陣子會在我們家畫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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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納，給叔叔自我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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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自顧自的說著，邊著手分配意麵，還不忘只剩一半的派擺在自己手邊遠離柏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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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納仍舊僵在那裡不發一語，那雙漂亮的碧眼，向觀察動物般緊盯著我，讓我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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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柏納，柏納·莫羅，今年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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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著稚嫩的聲音，磕磕絆絆的開口，表情充滿警戒，死死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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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切的微笑說了句你好，他如臨大敵般戰戰兢兢的點頭，很快拿起叉子埋頭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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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較怕生，請你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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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難為的微笑道，隨口自顧自的享用起午餐，這對父子一個禮儀得體，一個毫無禮儀，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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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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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媽媽的鮭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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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納吃完一盤麵後，托著餐盤向蘭古說，只見蘭古又給他盛了一盤麵，柏納叫了幾聲以表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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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是我的，你已經吃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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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古面無表情，冷冷的說，他充滿壓迫感的氣息波及到我，使我不敢再抬頭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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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許哽咽聲傳來我才緩緩抬起眼，柏納淚眼汪汪，委屈的嘟著嘴，忍著不哭，一邊用叉子捲著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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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蘭古則怡然自得的享受著手邊的派，沒有再在意快哭出來的柏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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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的我有些尷尬，連食物味道如何我都不記得了，當下我只想趕快吃完，離開這個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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