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食 - 03. | Penana

星期日早上十點，張晉睿準時出現在巷口，遠遠就看見李尚文穿著便服站在那。他手裡提著一袋東西，看不清是什麼，臉上掛著笑容，舉起一隻手向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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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我們先去吃早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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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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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文笑咪咪的看著他，將手上那袋東西提向他，打開袋口讓他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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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奶茶。我在附近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現在開的飲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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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晉睿看的皺起了眉頭，「你一早就喝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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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問題嗎？我還幫你買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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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白了他一眼，眼神中寫滿了不信。其實李尚文知道他不愛喝奶茶，多買的那一杯最後一定也是進了他的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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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文看懂了張晉睿眼裡的意思，笑著拉起他的手往前走，一面走還一面蠻不在乎的說：「有什麼關係嘛！就一杯飲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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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說話，任由他拉著走到早午餐的店家。太陽照在他身上，彷彿渡上一層淺淺的光暈，髮梢有著金黃的色澤，在眼底微微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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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晉睿看著他，愣愣地出神。直到李尚文拿到三明治，俏皮的彎著嘴角拍了拍他的臉，他才從那樣魔怔的狀態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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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電影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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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刻鐘，他深深覺得自己這輩子遇到最好的事情就是與李尚文交往。有什麼事情會比自己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自己更覺人欣喜的？而這個他所愛的人，還是那樣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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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確實在張晉睿的心中對他的評價，就只剩下完美。完美的令自己陶醉，無法掙脫這樣洶湧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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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去到電影院的。只知道自己理解到心中那深邃的情感後再無法將視線從李尚文臉上移開。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就這樣永遠持續下去，時間停駐在此刻不再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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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文對他的反常並沒有表示任何意見，還是一個人買好電影票，也挑好了電影，拉著張晉睿一同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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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兩人坐下，李尚文將吸管插入珍奶封膜，才終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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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剛剛沒問你想看什麼就自己決定了。我覺得這個片名蠻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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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晉睿這時候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張缺了一角的電影票，上面寫著的片名看起來像是文藝愛情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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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看什麼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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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開始時，螢幕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也打在張晉睿的眼裡。他在那些七彩的顏色之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深深印在李尚文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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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映二十分鐘後，不出張晉睿預料的，果然是一部愛情片。他坐在電影院的椅子上蠕動，並不怎麼關心電影的劇情，反而更多的將視線投向李尚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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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見他拿起珍珠奶茶，就著粗吸管一點點吞嚥著珍珠的樣子。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前方，吞嚥的速度很快，使他的喉結上下顫動著，就像是奔跑的獵物，吸引著他前去捕抓，他是那隻蟄伏在黑夜中的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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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處黑暗的電影院中，人的五感也變得敏銳起來。張晉睿終於再也忍不住將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俯下身就著李尚文仍啜飲著珍珠奶茶的動作，嚙咬著那不斷顫抖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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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動作令李尚文一驚，他放下了珍珠奶茶低頭去看埋在自己頸間的人，卻沒有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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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晉睿嚙咬的力道逐漸增加，像是能夠穿透肌膚刺破血管，帶著令人愉悅的疼痛，一點點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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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黏的氣息在他們之間蔓延，張晉睿卻並不想結束這樣的時光。他的鼻間是李尚文帶著陽光的氣味，唇齒下柔軟的肌膚引人侵吞，有種就此想將他拆吞入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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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渴望。他們對彼此都懷抱著某種程度的渴望與貪婪。他總在互相無意識的小動作中發現，牽繫著彼此的那條絲線，是永遠無法填滿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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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偽裝都在這一秒瓦解，他自頸間抬起頭，看著與自己並肩而坐的李尚文，再一次情不自禁的，在那張開闔的唇間落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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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他們第一次接吻時那樣瘋狂且帶著佔有的情感不同，他能明顯感覺到李尚文的小心，彷彿對待著某種易碎物般，每一次舌尖滑過他的唇齒時都帶著保留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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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好不容易分的雙唇牽出銀色的絲線，氣息混亂的李尚文看著他，眼神卻是清澈且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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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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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安靜後，李尚文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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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能轉過頭去小聲的嘟噥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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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的身體攀上了他的手臂，熟悉的體溫隨即襲來，「沒關係，我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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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文的話語頓了頓，看著他的那雙大眼裡滿溢著某種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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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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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他也在心中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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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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