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長篇】西斯利亞 - 卷二－第三十二章不甘心

第三十二章不甘心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tDgpja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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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在身體中焚燒是什麼樣的感覺？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UYNK3a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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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與預期中的痛苦不同，除去伴隨著血肉烤熟的氣味外，露露只感覺身體裡有一股炙熱四處蔓延燒灼著。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sdVtU8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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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熱。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nslHdP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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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仰頭喝盡一壺滾水般，連骨頭都要被高溫給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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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露露視野中的景物模糊旋轉，直到她認出了眼前潔白的地面為教廷街區的石磚時才意識到自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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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她低頭望著穿過胸口的刀刃張著嘴，卻只傳出破碎的、無意義的呻吟，腦袋中閃混亂無序的疑問。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ewbDLC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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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怎麼就躺倒在地上了？為什麼胸口沒有滲出血液呢？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maoDkZ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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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眨眼，露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啊！是的。』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daTijQ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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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內臟已經被滾燙的刀刃給透熟了，當然不會流出血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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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咚。」聽著自己逐漸減緩的心跳，露露感覺到體內的炎熱正擴散著，香味和焦臭味在自己無意識的喘息時從體內竄入鼻腔，破體而出的劍刃隨著身體的顫抖微微敲打著的地面發出細小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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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荒謬的，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童年時在村里的溝火旁，那架在火上烤著的肉串，以及人們交錯著手中酒杯發出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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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死亡嗎？』邊想著，露露望著模糊的遠方艱難的眨了眨眼，朝這裡走來的人影似乎比方才更大了些。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Eu0OjY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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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呢？是教廷的人嗎？是能幫助他們的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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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沒有時間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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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甘心啊。」感覺到越發沉重的身子逐漸拖垮了意識，露露不再堅持睜大那雙看不清景物的眼睛，她呢喃著話語闔上了眼，如同她個性般倔降的、不願被稱作淚水的水滴至眼角摻進了血水流淌至發絲中消失了，仿佛未曾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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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甘心啊，死在通往教廷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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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甘心啊，死在尚未償還恩情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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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甘心啊，死在夫人還未歸來的今日。

　　真是不甘心啊，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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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了一副貌美的皮囊，卻來自一個靠海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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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一顆無畏的內心，卻頂著一頭棕色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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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去了，妳只是個雜色，那些大人們不會重用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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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能做的事本來就少了，何況只是個棕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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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得漂亮可能會有大人看上妳，但貴族是不可能迎娶平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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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別去了，留在這裡的生活不好嗎？找個人家嫁了湊合著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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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第一次、但也許是最後一次，露露又想了起當時決定要進城時身邊叔叔阿姨們七嘴八舌地勸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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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嗎？那些過於刺耳的言語不過是赤裸裸的實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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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知道。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5yPaaE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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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就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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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身而在世只是一個樣貌出眾的平民女子，在日復一日的海風吹拂下逐漸老去，最終長眠在那個沒有圍欄卻圍困了她一生的哈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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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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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露還記得她的母親，曾經也是個美麗的女人，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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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的母親，有著比她更為亮麗的一頭棕發，明亮的大眼和朱紅的小嘴，哪怕早已有了個孩子還是不少熱情的追求者向她遞上一捧鮮花和一壺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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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在酒水香味飄散的哈納、陽光明媚的海風中，她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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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海邊岩縫里冒出的鮮嫩花朵，她搖蕩在風中綻放香氣，接著在同一個地方凋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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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下葬時，露露看著棺木中那蒼老的顏面以及周遭圍繞的叔叔阿姨，看著日復一日吹拂著海風的小鎮，不知在哪一刻、年幼的女孩心中浮現了淡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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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會如同母親一般，在靠海的小鎮中綻放著美好的歲月、接著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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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語至腦海中浮出，尚且懞懂的女孩帶著不知名的恐懼逐漸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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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她的母親一般，她也是個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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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漸長開的顏面惹來不少男孩子們的打量，人們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對小孩兒的喜愛和寵溺，而是多了些驚艷和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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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母親也被那樣的目光給註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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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時她行走在鎮上、指尖滑過灰白的矮牆，對周圍投註在她身上的目光露露表面上不為所動，實際心中至母親下葬時的恐懼仍舊延續壯大著，就快撐破她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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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問恐懼什麼？當時的她不明白，而如今面對死亡時終於是摸清了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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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恐懼那樣有些特別，但到頭來實質平庸至極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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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露還記得老去的母親口中常念叨著、她在哈納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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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叨著年輕時的自己是哈納的花、念叨著那些痴迷於她發絲香氣的男人們、念叨著出海未歸的父親、以及逐漸長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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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母親訴說往事的某天夜晚她沒能睡好，穿著齊拉的她坐在海邊的岩石上望著黑漆漆的海面，直至海風將她的頭發吹進了眼裡才不得不閉上眼擋下自己飄散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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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那不僅是母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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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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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某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阿姨領著自己紅著臉的年輕兒子上門叨擾時，她還是去了，去往那個她眺望多次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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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她貪圖華貴也好、自視甚高也罷，她就是不想這樣渡過她的餘生，在一個靠海的小鎮中，無聲無息地綻放又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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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知道自己的人生能夠到達什麼樣的高度，能否模糊記憶中母親的輪廓，打散來自骨髓中如同詛咒般的人生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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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在她經歷了異常勞苦的一段時光後，她遇見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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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啊……。」逐漸淡去的氣息中，露露的嘆息同樣無力的恍若無聲，餘韻里帶著濃濃的遺憾和不捨。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WGzkv2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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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奇妙的女子，教導她看見除去髮色以及身軀去開闊眼界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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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人有選擇的機會卻沒有實踐的勇氣，相比起來擁有改變的動力卻沒有行走的方向、不是太可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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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名為命運的牢籠裡，是那位過分善良、高貴的女士伸出手拉住了苦苦掙扎的自己，指點著她走出了超越想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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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忘記這份恩情，把握著機會和運氣、她神奇的莊園內站穩了腳跟，站到了夫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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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時，她感覺自己身後母親的影子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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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在自己的身上找不著母親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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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那時開始，她不再是來自哈納的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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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萬巴涅莊園的執事，夫人的貼恩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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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棕發的管事，萬巴涅莊園的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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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突然、一陣咳嗽打斷了沈浸在過往思緒中的露露。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RLwIGx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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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倒地起直到現在不過兩息左右的時間，她的眼前已經看不清景物了，體內的利刃緩緩褪去了溫度，突然地、露露感覺有些冷，冷的她不自覺咳了起來。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FAskQt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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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將肺中所剩無幾的空氣擠出後她先是茫然片刻後突然了悟，對、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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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所想的都已經是許久前的往事了，不論是離開小鎮還是遇見夫人，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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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要死了，死在通往教廷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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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辦呢……莊園內尚有事務未盡呢……。』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的露露內心浮出了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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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死了，莊園該怎麼辦呢？由誰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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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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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善良的有些愚蠢的貴族，若沒有她在的話又要被人欺負了。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Y4AXdo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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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只是如此就算了，偏偏那人總是放任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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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啊……。』腦海中對夫人的掛念尚未了結，這時的露露意識正在急速消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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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她曾想過自己若是將死去，腦海中會浮現什麼畫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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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母親下葬時蒼老的容顏？又或是黑暗中迴盪在耳邊的海灘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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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看來都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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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露露！」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mPyswF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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