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狂風夾帶一點沙塵,烈日之下空氣隱隱浮動,正如這座城市的名字一般「烈日」,雖說如此,這座城市仍人滿為患,但凡陽光灑落之處皆有人頭竄動。叫賣的、趕路的、討價還價的或無所事事的人們充滿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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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殖民星中最大的城市,「烈日」充滿了汲汲營營之徒,他們來自四面八方,不畏懼酷熱嚴寒,穿梭於各星球之間,努力找尋統治階級所留下的殘羹飯菜並視之為珍寶,正是這樣的族群使的這酷熱的城市能在毒辣的太陽下仍生氣勃勃的運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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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烈日直視烈日,那會使人眼花,」一名吊兒啷噹的少年打斷了霞羽的沉思「我媽總是這樣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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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羽轉頭看著出言的少年。外貌不過十五、六歲,藍色的刺青從他的額頭延伸到了胸口,胸口則緊緊的纏著一些繃帶,繃帶繞過胸膛緊緊的捆住了背上兩個有些畸形的凸起物,霞羽馬上判斷出來他是個「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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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一樣,令人羞恥的印記,屬於他們這族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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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堂似乎是一位很有智慧的長者,」霞羽小心翼翼地回應道「聽口音,你似乎來自寬葉區。」他從來沒忘記自己的身分,即便被歸類為次等生物,他的命還是頗為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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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葉區的彩羽商隊成員,葉紋。」那名赤膊上身的少年列嘴笑道,作勢要握手。
外來的惡習,霞羽心中暗自厭惡,但仍然握住了他的手搖晃了幾下以示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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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餘暉,烈日市本地的住民,幸會。」霞羽這樣回應道,習慣性的借用了他導師的名字,反正死人應該是用不到名字的。
「哈,那老傢伙一定會讚賞我看人的眼光,」少年顯得有點得意忘形自顧自地對空氣叫嚷,但發現霞羽仍在一旁看他,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趕道「呃…如果大人您有傢伙,不對,貨物要兜售,不對不對,處裡的話,在下很願意為您效勞。」名叫葉紋的少年用一口濃重的鄉音講出連串推銷辭令,和幾分鐘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是商隊的臨時雇員嗎?」霞羽看著手足無措的少年覺得有些好笑。
「我跟著我叔叔出門的,他答應要帶我去烈日。」少年挺著胸說,彷彿他所講的是一件無上榮光的事。
「我倒覺得寬葉區的景色和氣溫都迷人的多,」霞羽打趣地道「所以烈日如你想像的一般嗎?」
「似乎也沒多大,」少年再度擺出老氣橫秋、見多識廣的模樣說「那個浮空塔也不怎麼樣,看來那叫什麼「哈曼」的也不過如此。」
「這話別隨便說, 被聽到可不是好玩的,翅膀掉了頂多不能飛,頭掉了可是無法活的。」霞羽皺著眉,語氣表達出不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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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還來不及回應,街道末端傳出的騷動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個和破舊街道格格不入的騎士騎著一匹戰馬踱入了街道,他身上花俏華麗得鎧甲刻著精細的雕紋,全身上下唯一沒有裝飾的地方就是背部的鎧甲,被打磨的如鏡子一般的明亮,在閃發亮的烈日之下更是如此,一切都是要顯出他是尊貴的「哈曼」,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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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機靈的「折翼」馬上禁了聲,如被揮趕的鳥類一樣逃離了那名閃閃發亮的騎士,仍然吵雜不休的攤販在沉悶的空氣之下也漸漸安靜了。片刻之間,聲音好似在這條街道裡蒸發了一般。只見那名騎士身後走出了幾名的「折翼」,穿著相對沒那麼華麗的盔甲,配上一對誇張的假翅膀,金光閃閃的羽翼上繡著雕紋,顯示他們是屬於自治區警備隊的隊員,約莫十二個,列成了兩列,最後一個警備員拉著一條繩索,繩索另外一端捆著一個渾身血汙、衣著破爛的「折翼」,他背上汩汩流出的鮮血顯示他的翅膀剛離開主人不久,長長的血跡歪歪斜斜、有氣無力在地上蜷曲反抗著;但血跡的主人仍面無表情的前行,好像那血是從別人身上流出,與他一點關聯都沒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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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前行到了街道中央,騎士脫下了頭盔,顯示出了清晰的五官和完全沒有一點刺青的面部,只屬於「人類」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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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翼卻能飛的主宰,翼星的統治者,在此差派我的代言人執行我的意志。」馬背上的騎士繼續面無表情的宣讀「墮羽者,朝羽,摒棄身為主宰的尊嚴與智慧,令他的子民被困於無知的殼臼,藉此滿足他統治的醜陋慾望,因此被判處墜落之刑,於此公開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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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渾身血汙的「折翼」忽然無預警的升空,在一段高度後又重重的落回原地,起初還能聽到一些痛苦的呻吟,反覆三、四次後逐漸沒了聲響,終於,在第五次重摔後徹底安靜了下來。那個名為朝羽的折翼者,四肢扭曲的死在了街道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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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沒什麼好看了,」霞羽下意識地拉住葉雯的手臂,邊說邊把他拖離了大街上,儘管後者仍目瞪口呆的呆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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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治與被統治,他實在沒資格批判這類的手段,因為他對這些再瞭解不過了。畢竟,他曾經就是為此而活的,直到一艘太空船從天而降,幾個自稱「人類」的傢伙從船上走了下來,一槍爆了皇帝的頭,他花了大半輩子處心積慮要殺死的兄長就這樣死去了,一切似乎都變得極度可笑。陷入過往思緒中的霞羽搖了搖頭,迅速的讓自己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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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你似乎說過你可以幫我賣東西?來自寬葉區的少年。」霞羽停下了腳步這樣問道。
「是的,大人,都可以的、都可以的…」少年慘白著臉回應,顯然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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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羽迅速的從腰包中取出一卷精心製作的卷軸,撕了一角之後將卷軸塞入了少年的懷中「去吧,跟你們的老闆說這會是一場大買賣。如果願意為我服務,三天後拿著卷軸回來,我將會再同一個地方等你的消息。」霞羽拍了拍少年的背便離去了,留下錯愕的葉紋呆立在原地。
街道上的市集則恢復了以往的吵鬧,死去的「折翼」不知何時消失了,除了那個卷軸以外好像沒有東西能證明剛剛那段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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