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卷一）－起始 - 八：夢境

「要一起撐傘嗎？」渺眨著眼睛問我。

現在的太陽大的無法直視，我本身也是不喜歡被太陽曬黑的人，但是要一位女孩子幫我撐傘也太奇怪了吧？

「不如我拿著傘，如何？」

「這樣太奇怪了啦！」渺搖搖頭，說：「這樣很像情侶耶！」

我很想敲她的頭，告訴她這邏輯也太奇怪了，但是我的手不過伸到一半就又悄悄地放下，就像是個不經意的舉動而已，我又憑什麼去做出這樣的事情？強烈的罪惡感告訴我就算是和她並行走著，我都能感受到背叛朋友的意味，偏偏我深陷其中，又或者根本就沒有想掙脫的意思？

「還是不了，其實我也有傘，只是懶得拿起來而已。」

「你很懶唷。」渺微笑。

「沒辦法，天生的。」我攤手，裝作不在意。

我們走在樹蔭底下，這樣至少能避免太多紫外線的照射。

「渺。」我突然停住，叫住了她。

「嗯？」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們距離好遠，遠的我快要看不見妳。我很想問問妳這兩年來，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很喜歡妳？我不知道妳有沒有察覺，也沒有那個勇氣去問，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讓一切碎裂了。

「你覺得寧凡對妳好嗎？」最終，我也只能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人家都交往三年了，要是寧凡對渺不好，渺怎麼可能和他交往三年，還答應他的求婚。

「很好呀！」渺露出潔白的牙齒，發自內心的笑，她說：「我甚至感覺我們就像是家人一樣，這不就是戀愛裡頭最極致的表現了嗎？」

激情過後所帶來的責任以及將對方視為家裡的一份子，包容一切，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卻好像是親人一樣，可以坦承以待。

是呀！寧凡對妳的愛的確達到了巔峰，沒有任何言語可以破壞，因為你們的信任太堅固了，我到底在做什麼？想破壞嗎？為什麼要問出這樣的問題？我又期待得到什麼回應呢？我沉默。

「在想什麼？」

渺把我拉回現實，我臉色或許有些潮紅吧！但這是因為羞愧所引起的，我對於我適才的心態感到可恥。

「對不起。」我脫口而出。

「？」對於我突如其來的道歉，渺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是覺得有時候我太任性了。」

我坐在一棵樹下，渺也把傘收起來，坐在我身旁。

「太任性嗎？誰都會吧！」

我的任性大到猶如心魔一樣，想將妳從寧凡身邊搶過來，這樣的念頭從來沒有斷過，但每每在潰堤邊緣，我又必須把自己拉回來，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呀！在妳面前我又必須裝的我是真誠祝福一樣，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雙重人格了。

「誰都會嗎？」我看著渺的側臉。

「我有時候也會小任性的。」渺露出理解的笑容，很陽光，很甜。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

「那很難唷。」渺對我微微一笑。

「我會等的。」盡頭，會有著什麼？

「等什麼？」渺歪頭，露出疑惑的神情。

「沒有什麼。」

「你今天有些怪怪的。」

「我應該每天都怪怪的。」我站起身來。

「那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呀！」渺撐起傘。

我正想要繼續往前走，卻突然覺得腦子好痛，感覺很像是有千萬隻蟲在啃食我的細胞，我一個踉蹌就往後倒了。

「因憐！」

昏倒前，我聽到渺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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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夢呀！」

外頭的陽光打在身上，讓我整個人感覺暖洋洋的，現在也不過早上七點多而已，其他三人都還在睡夢中，無獨有還在講著夢話呢！只是話語太模糊了，我聽不太清楚。

我就說我怎麼可能和渺一起在樹下散步，果然是夢醒一場空，早知道是夢我就嘗試告白了，就算是在夢裡成功應該也能得到些許的慰藉吧？總感覺自己的思想有些偏了。

不想等三個人清醒一起去上課，我早早就把書帶好，提著書包就出門。

獨自吃早餐一直都是我的習慣，其實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只是在遇見渺之後就不一樣了，我總在獨自的時候想著她在做什麼呢？有時候還會在眼前虛構一個她和我一起吃早餐，想想都覺得自己會不會哪一天被當成精神錯亂抓去關，不過這種事情我不說別人也不知道就是了。

走到一間早餐店門口，記得許久以前，我一個人在裡面吃早餐的時候還和寧凡、渺巧遇，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是個電燈泡，並且感到很有趣，此時此刻卻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感覺了，滿滿的沉重把我壓得喘不過氣。

進到店裡，我點了一個蔬菜蛋餅之後就坐到角落去。

坐在角落的好處就是，如果不是遇到像我一樣會觀察有沒有認識的人在店裡，那我被發現的機率就很小。

「渺，這樣把妳叫起來和我一起吃早餐會不會太唐突？」

「不會啦！都快要結婚了，這哪有什麼。」

寧凡和渺牽著手走進早餐店。

這兩個人的聲音我真是太熟悉不過了，人家都說冤家路窄，現在我倒是可以體會那種感覺，我還要繼續坐在這裡嗎？

嘴角露出些微苦澀的笑，先看看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再說好了，如果沒有我就靜靜的繼續沉默吧。

不是說只要看著就好了嗎？這樣算是老天爺在幫我實現願望，但為什麼我卻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呢？這種感覺真是讓人熟悉呀！

每次密語渺時，明明她就在線上卻沒有回我，我所感受到的感覺就是這個，偏偏我依然是像飛蛾撲火一樣奮不顧死。

死亡和看見心愛的女孩子被娶走，哪個比較痛苦？

不過我想這大概無法被比較的，渺被寧凡娶走只是我單方面的疼，但要是我真的死了，傷心的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痛苦會被無限制的放大，一想及此，我就不可能去做傻事，更何況我覺得活著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

人家不是常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嗎？就如同以往我也曾經深切的愛著一位女孩子，但她已經離開我的視線很久了，如今也只剩下那美好的回憶，我還不是放下了，而且還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渺和寧凡坐在我前方不遠處，他們好像沒有發現我，不過這大概跟我把帽子壓得很低也有關係。

今天出寢室之前，我突然沒來由地拿出一頂帽子戴著，這頂帽子是老媽二年級讓我帶來學校的，但我從來沒戴過，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或許我會順手把帽子戴上是因為我的直覺吧！感覺到需要，所以就戴了。

因為寧凡他們沒有距離我很遠，所以我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

「渺。」寧凡認真地盯著渺。

「嗯？」

「妳有沒有覺得班上有誰喜歡妳呀？」

「就是你呀！你這是什麼蠢問題呀。」渺歪著腦袋。

這動作讓我一時傻了眼，但隨即而來的就是一種落寞，我從來沒有看見渺這樣的表情，不過我是誰呀？普通朋友而已，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只是覺得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喜歡妳。」

「真的嗎？我看起來那麼傻，除了你之外竟然還有人看上我，感覺有些開心呀！」

妳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傻，我想寧凡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妳哪裡傻了，就算傻也是可愛的傻。」

「我都沒發現寧凡你也這麼會說甜言蜜語耶！」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不過妳真的覺得還有人喜歡妳是一件好事情嗎？」寧凡的表情很認真。

「怎麼了，你不會是怕我被搶走吧？」渺突然握住寧凡的手，認真的說：「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我還害怕你被搶走呢，畢竟你那麼優秀。」

「聽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寧凡露出微笑，只要兩人彼此相信，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你要不要說說看你覺得誰喜歡我？我還蠻好奇的。」

「這也只是我認為的而已，也沒有多少確定，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不然把大家感情給弄糟了不是不好？」

難道寧凡感覺到我的異動了？不管是不是，或許在最後這幾個月我都得安分一些了，渺不是都說了嗎？她已經認定寧凡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了，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這是多麼邪惡的心思呀！無法阻止的負面情緒一湧而出。

「嗯嗯。」

「請問點波羅蜜蛋餅和薯餅漢堡的是這一桌嗎？」

一位工讀生插進來的話把我的情緒打斷，寧凡和渺接過早餐開始吃了起來，或許剛才我就該離開了吧。

沉默了十幾分鐘以後，寧凡他們才結束早餐時間，等他們付完帳離開五分鐘左右，我才站起來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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