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Plagiarism!I8DbK7huEOBs7fzPiF9Iposted on PENANA 心智愈複雜的人,就愈容易患上精神疾病——這雖然是我當了半輩子精神科醫生的心得,但在學界只會被譏為異端邪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lfs5xDvDwb 維尼
我們在臨床上的共識是杏仁體和海馬迴,尤其是杏仁體,一經刺激就會發出強烈的恐懼訊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oVgWsjDcs3 維尼
一一三號病例是一個臨床心理師,他是由精神病院轉介過來做身心復健的。他來我的診所已有半年之久,病情也逐漸在好轉,但以一個下著大雨的夜為分界,他的病情又開始惡化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x9H0FdF9uM 維尼
昨晚,他全身被綁在擔架上,注射了一整管的肌肉鬆弛劑,身體卻還是呈現恐怖的痙攣狀態,據當晚值勤的醫護人員描述,他雖然臉色蒼白,心跳卻在一百八十之間來回,眼皮不斷跳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q8RCK6UO6q 維尼
途中,他的心跳一度停止,卻又猛地坐起身來,睜開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筆直地指著一個急診室護士的額頭,接著向後倒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FKQFdTdKPF 維尼
他雖然成功被救活,護士卻死了。死因雖然還待查證,但警方的第一認定是他殺,雖然她吊死在皮帶上,現場也留有遺書,但她的頭顱被鈍器給砸開,腦袋上也發現清晰的齒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eIIsUT0cGg 維尼
現在,我和他坐在診療室裡,共同啜飲一壺熱騰騰的薰衣草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YV9VVq6aM 維尼
「普羅旺斯?」他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iCl75Xw9L 維尼
「伊犁。普羅旺斯產的味道太淡了。」我又喝了一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cnCbSSCTBU 維尼
「原來如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y8fSN49ic 維尼
我翻閱那篇不曉得被我翻過幾遍的病歷,裡面唯一一張沒有泛黃的紙,是在昨天凌晨被緊急加上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6R3idgZcF 維尼
「約翰陪伴你多久了,威爾森?」我看著病歷表上面的「七」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wvyS7YMGIQ 維尼
「七年了,醫生。」威爾森顫抖地放下茶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ypNdlIccH1 維尼
「噢,沒事的,威爾森,我們都認識快一年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想責怪你。」我也跟著放下茶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tp9HwIaA7 維尼
「去年聖誕節到今年五月,我想是半年吧?」威爾森停止了顫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rs5Aw3IOIg 維尼
「啊,是的、是的,是半年沒錯。那麼,你能跟我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zQmPz7Dhih 維尼
威爾森嚥了一口唾沫,將臉埋進手掌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GNwx0Tv0O 維尼
「我很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事,那是突發性的癲癇,沒有第二種解釋了。」他的聲音從指縫間傳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myQd4xp1XS 維尼
我脫下眼鏡,放在一旁的圓桌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cnGbNiPXi 維尼
「那麼,你怎麼會突然發作癲癇呢?你以前並沒有這個症狀才對。」我往後翻了一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NkoApergk 維尼
「不是突然發作,是突發性!別把我當成傻子,三年前我也跟你坐在同一張椅子上!」威爾森大聲吼道。他開始啃起手指,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之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0PxxNPmJyU 維尼
「對不起,威爾森,論心理學你可能比我還要清楚。」我又翻了一頁,「三年前,一九七八年二月,你與妻子離開柬埔寨,回到墨爾本重新開業,此後便一直受到幻覺侵擾,是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zjNvsq9BF 維尼
「我說過很多次了,是集體跟蹤,我也沒有結婚。」他緊緊罩住右臉,連帶左臉也一起扭曲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rmher51R0K 維尼
我將病歷表上的「已婚」給圈起來,畫了一個箭頭到配偶欄的兩個人名:威爾森.悉德和梅.悉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AuoVkRmH63 維尼
「具體而言,你是怎麼被跟蹤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0ehr2eF9T3 維尼
威爾森不再咬手指,而是用力盯著桌上的茶杯,眼球子幾乎快掉了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zsg69jLgI2 維尼
「他們會把門鎖打開,卻不進去;他們也會把家具都挪一點位,再把枕頭的位置給調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pBT79GL9hP 維尼
「這聽起來比較像是記憶出了差錯,你不這麼認為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6L5VOnWHjJ 維尼
「他們刻意只動一點東西,為的就是要營造出這種假象,把人給逼瘋!」威爾森拿起茶杯仰頭猛灌,大部分的茶湯都灑到了領口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wEcxffzOm6 維尼
我拿起茶壺,重新替他添了一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lwF869Bl5U 維尼
「『他們』是指梅的家人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YSqUTKAXJ 維尼
「沒錯!那天梅因為心臟病發死在柬埔寨的老家,她的家人卻狠狠瞪著我,好像那是我的錯一樣!」威爾森終於揭開了右臉,他的右眼皮正瘋狂跳動,幾乎看不見黑色的瞳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86JPkwhgZ 維尼
「約翰呢?約翰也是心臟病發死的嗎?」我往前坐了一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ZLWVRgOjMS 維尼
「牠就是這樣死的!」威爾森大力拍了一下膝蓋,又咬起手指,「梅的家人把牠給嚇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J57iLBfeyg 維尼
「當時接到報案的警察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他們趕到現場時,只看到滿嘴鮮血的你和腦袋剩一半的約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2lSXbS4bTZ 維尼
「不可能……這不可能!」威爾森激動地起身,更加用力地啃著手指,「他們兩個都是心臟病發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eBHwQMZZXK 維尼
「別再咬手指了,威爾森。」我拿起桌上的眼鏡,重新戴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XshPsBXeZg 維尼
「什麼?」他茫然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EO3mN6meKk 維尼
「你已經沒有指甲了。」我對著他鮮血淋漓的手指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3IYigjER0e 維尼
「不,許願的人不是他,是我!不要再牽連無辜的人了!」威爾森對著我身後的空氣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69FdnABHXs 維尼
「威爾森,你在跟誰說話?」我向後望去,只看得到牆上的壁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ajysI5pI6 維尼
「我撤回願望,放過他吧。」威爾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木製的小雕像,念念有詞地說道。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xG2mME7CPh 維尼
「那是什麼雕像,威爾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h9HgxJA0rr 維尼
「我不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XiHLlh23N 維尼
「你不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93a3Y9BhSV 維尼
「只有梅和她的家人知道。」威爾森神秘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uSmRQgvWTX 維尼
「為什麼只有他們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mdCAZZmW8w 維尼
「最開始獻上供品向祂許願的就是他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psoornWrwM 維尼
「你也許了願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v24LSk3gsn 維尼
「噢,當然的,貪愚的人類。」威爾森突然換了一個表情,聲音低沉地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F7VnNGQd6B 維尼
「你許了什麼願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CUVWqpJPSl 維尼
「成為我。」威爾森說完,整個人便倒在地上抽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L6NXEUX4C9 維尼
我趕緊叫助理幫忙照看他,然後去櫃台叫了一輛救護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TAvjfQOBc 維尼
「啊!」診療室突然傳來了助理的尖叫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hIup0sJxK0 維尼
「怎麼了?」我趕緊開門進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MqGZu16q0 維尼
威爾森不知何時坐了起來,他正背對著我,指著我助理的額頭。就在我即將要踏進室內,威爾森的頭突然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用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盯著我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yCL7Gqbit 維尼
他抬起右手,指著我的額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便倒了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ydHfC7zsPt 維尼
等救護車到達現場,威爾森早已沒了呼吸心跳。他們對威爾森錯位的頸椎感到疑惑,一度還叫了警察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zxJHqSxTbN 維尼
我在警局做了一晚的筆錄,最後還是助理的證詞讓我洗脫嫌疑。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卻已經是半夜四點了。我顧不得洗澡,只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A3p91blsV6 維尼
我在夢裡看到了威爾森,他正踏在蓊鬱的草原上,與他的妻子梅手牽著手,看上去十分幸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i5Uoyxex3 維尼
但是下一瞬間,野草卻一株株枯萎,場景也從草原變成了懸崖,唯一不變的只有威爾森和梅,兩人一步步往崖邊走去,彎腰俯瞰底下的風景。我跟著走到崖邊,往下望去,卻看到一個龐大無比的怪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mPmN6acMKH 維尼
它長得跟雕像一樣,身體是長著觸角的腦袋,腦袋正中央有一個空洞,下方還有類似象腿的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0EihFItBHR 維尼
我試圖阻止他們,他們卻把手伸進額頭裡,掏出一塊血肉,扔進空洞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ffDlNP1kXK 維尼
「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Q6HtsKCwbM 維尼
我大聲喊道,在臥室裡驚醒過來。我咒罵了一聲,看了下時鐘,準備去浴室梳洗。那該死的噩夢嚇出我一身冷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jN9sRplLP 維尼
我走進浴室,抬頭看著鏡子。鏡子裡的我滿臉倦容,鬍鬚雜亂。當我的視線即將離開鏡子,餘光卻瞥見一項不尋常的事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T0drWef9fN 維尼
診療室裡的壁畫正掛在我身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MUxAXM46n 維尼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OfDdSGeJnw 維尼
那張畫是我十年前從黎巴嫩的二手市集買回來的,畫的是深渺幽遂的宇宙。一看到那幅畫,我的眼皮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我緊張地打開壁櫥,取了幾顆鎮定劑往嘴裡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Lf8E5Fxwq 維尼
我抹了抹冷汗,望著鏡子仔細檢查眼皮,卻發現那頭怪物正從我瞳孔爬出。我衝動地拿起牙刷想戳瞎雙眼,卻遲遲沒有下手的勇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Wku1GLGLlN 維尼
就在此時,電話突然大聲作響,讓我嚇得跌坐在地。口袋裡的手機震個不停,我只得咬牙拿出,螢幕上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rVrdDYWat3 維尼
「喂?」我顫巍巍地開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fCP8MFWty 維尼
「請問是弗瑞醫生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sMVYdeszIz 維尼
「我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vEQWoLFK0n 維尼
「這裡是辛辛那提分局,請你現在來局裡一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8QRsMpLW7O 維尼
「怎麼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ebYvSjSbNZ 維尼
「史考特警探想問你一些關於威爾森.悉德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zWl4MV3VGC 維尼
「我知道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IahpIxpdOe 維尼
我匆忙掛掉電話,攔了一輛計程車就往警局奔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wl3eQ2Ip1s 維尼
等我到了門口,史考特警探便親自過來迎接,他就是昨天留我下來做筆錄的那個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fEqApajTro 維尼
「你今天怎麼沒戴眼鏡,弗瑞醫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gUepS9zMxo 維尼
我摸了摸眼前,才意識到視線有點模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b5StEJl9RG 維尼
「我忘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rRU6fHGfZ 維尼
「我活了四十三年,還沒見過嚴重近視卻忘記戴眼鏡的人。」警探拉了張椅子過來,「威爾森.悉德自殺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yqOZKjJ0ai 維尼
「你在說什麼?他昨天不就已經死了嗎?」我納悶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lyizbQHDag 維尼
史考特警探從檔案夾裡拿出兩張照片,一張是威爾森上吊自殺的現場,一張是他的遺書。遺書上面只寫了短短幾個字:對不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4trqv4Isrp 維尼
「我昨天調閱其他分局的紀錄,發現威爾森.悉德前天晚上離開急診室後,就回家自殺了。不過昨天,他的遺體卻出現在你的診所裡,同時停屍間也有被破壞的痕跡。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0hZF6bXXX2 維尼
「怎麼可能?他昨天好好地過來看診,是後來精神失常,轉斷自己的脖子才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mM6mtqcWLf 維尼
「弗瑞醫生,」史考特警探嘆了口氣,「首先,一個人是不可能轉斷自己的脖子,這是最基本的物理學。再來,威爾森.悉德是因上吊而死,他的頸椎早在那瞬間脫臼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KLfCioyo88 維尼
「這不可能。他昨天的確有來看診。我助理不是有作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cbAwEQhPrT 維尼
「關於這個,我們今天清晨在公寓裡發現梅根.弗瑞的屍體。她腦袋少了一半,現場的遺書也跟威爾森.悉德一樣在道歉。你知道些什麼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PHlcb1Onw8 維尼
「梅根是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l7cfauRYcq 維尼
「別想跟我玩遊戲,弗瑞醫生。她是你的診間助理,也是你的女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BBNRHascqD 維尼
「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O9z8UnafSL 維尼
我一楞一楞地站起,口袋掉出了一個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dkPEt0wQnx 維尼
「這是什麼奇怪的大腦?」警探撿起來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C6f4UFJGM3 維尼
這一切不但在加速,而且還在傳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3qzGXmZswi 維尼
譫妄、失憶、癲癇,最後選擇自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1mY00P7MO6 維尼
我的眼皮開始大力顫動,接著眼白向上一吊,躺在地上抽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rtrGAct7M8 維尼
依稀間,我看到了披著威爾森皮的怪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U9D9NVt2o3 維尼
「恐懼,你,我。」怪物指著我的額頭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Eivl8KDm3c 維尼
我不想死!我心裡大聲吶喊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a1Ax4v8pR2 維尼
「恐懼,他,我?」怪物又指著急忙叫救護車的史考特警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QWPF6TVzoM 維尼
我點了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NkkWiKMrQm 維尼
怪物扶起我的身體,又扶起我的手臂,將我的手指筆直地指向警探的額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BAuCGZtYgy 維尼
在那瞬間,我的腦袋只被三個字所佔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854PENANAyxvaGxKdqT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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