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槍之契 - ［第一卷］24 逃離酒店

　　卡洛亞瞳孔緊縮，一轉身，如同腎上腺素爆發般，以連自己也從未見識過的速度直奔樓梯上去。

　　抵達閣樓，她用力關上幾分鐘前才遭自己破壞一部分的木門。

　　「碰、碰、碰！」

　　外頭那群人不停踹門，脆弱的木門正承受男人們強勁的腳力。

　　跌坐在地板的卡洛亞死命壓住門板，但木門宛如狂風中的細瘦樹木搖搖欲墜，她快抵擋不住門後的外力。

　　卡洛亞慌忙環視閣樓，瞧見紗窗並沒關上。那是唯一可以逃出去的通道，不過這裡是五樓……

　　掉下去總比被他們抓住好！

　　卡洛亞咬緊牙關，迅速起身衝向紗窗。

　　某個男人狠狠踢開殘破的木門，目睹她將身子撐出紗窗外，匆匆追上去。

　　卡洛亞的求生意志命令她立即抓緊旁邊的水管，把畏高的恐懼先拋在腦後。她縱身一跳，順利抓住水管，動作粗劣地滑行下去。

　　「可惡。」晚一步的男子，催促眾人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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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亞滑至一樓半高度時，手掌遭尖銳的鐵線割傷，不小心鬆開手，整個人滾落到草皮上。

　　好痛……不過現在沒時間喊痛，她火速爬上比她高出許多的鐵網門，此時男人們追了上來。

　　卡洛亞連忙翻出去，落地時差點跌跤，隨即站穩。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往街道逃跑。

　　男人們的身手不遑多讓，俐落地翻牆，緊追金髮少女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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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街區沒有路人，僅剩微微閃爍的路燈，野狗對急速穿梭於道路的一行人吠叫幾聲。

　　凌亂的冷風吹過身子，即使光著腳，她此刻也感受不到地面那些尖刺的碎石割劃腳底。

　　好幾次，卡洛亞差點就被後方無情的大手與刀刃碰上，她只能依靠僅存的體力及毅力不停向前跑。

　　猝然，卡洛亞改變道路，繞進規格複雜的胡同內。

　　男人們看不見獵物，暫時緩減了速度。不過她沒因此掉以輕心，因為如死亡之鐘的急促腳步聲仍然迴盪在耳裡。

　　卡洛亞緊閉雙眼，一轉彎卻踩個空，掉入置於地面之差處的垃圾子母車裡。

　　「她在哪裡？」

　　男人們的聲音由上方傳來。卡洛亞的心臟瘋狂跳動，連呼吸這種簡單的動作也因懼駭而暫時停止。

　　直到聽見他們倉促的步伐遠離此地，卡洛亞才重新找回嚴重缺乏的空氣，卻又因周圍垃圾散發的臭味，吸氣被迫止住。

　　她撐起身體想從子母車出來，疼痛的雙腿忽然一陣無力感，使她跌進車下的泥濘中。

　　危機警報漸漸從腦海消逝，她整個身子感覺快散架。疲累與突如其來的鬆懈令她經不起眼皮的沉重，倒臥在泥坑中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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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迷迷糊糊醒來已是早晨，太陽光照射在她身上。

　　卡洛亞困難地坐起身，發現自己依然在小型垃圾場內。

　　成功躲過一劫……雖然鬆了口氣，可是她之後該何去何從？

　　她步履蹣跚離開垃圾場，拖著又痛又累的身軀走在街上。路人見著渾身髒汙的她，紛紛與她隔出明顯距離。

　　她微微喘氣，搖搖晃晃走入無人小巷，好以躲避他人的異樣眼光，最後仍因過度饑餓與疲勞，失力跌坐而下。

　　卡洛亞倚靠牆面發愣半晌，手指不經意摸到一個物體。

　　她轉過頭瞧，是把被丟棄的生鏽小刀。

　　卡洛亞安靜地注視那把小刀，開始思考起來。

　　如果能去見父母該有多好？如果消失在這世上，是不是比較不痛苦？

　　卡洛亞的心頭不斷有聲音如此告訴她，她伸出顫抖的手抓起小刀。當刀尖與自己越靠近，她的手就抖得越厲害。

　　很痛吧？她的念頭與膽量正對立拔河中。

　　卡洛亞遲遲下不了手，仔細思考該怎麼辦……假如繼續活著，也找不到童話裡才會出現的王子。

　　生於現實世界的她沒有任何依靠及關愛，搞不好會再度遇上酒店那些人，然後被抓回去，慘遭更恐怖的下場。

　　卡洛亞的意識逐漸被現實中發生的各種經歷迷惑。

　　反正，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自己還保有希望了。

　　最終卡洛亞打定主意，握刀的手不再顫抖。

　　她站起身，腦袋裡所有畫面瞬間消失無蹤，她彷彿一台無感情的機器人，慢慢將刀尖往自己的頸部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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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到底是哪個賭性重的傢伙，從凌晨待到早上還不走啊？」

　　幾分鐘前，半夜臨時被請來賭場支援的丹，和同事浣熊並肩行走在FBC所屬賭場的走廊上。

　　丹打了個大哈欠，邊翻白眼邊埋怨，「賭渣大叔前幾小時不停嚷嚷『錢錢飛進口袋、等收割一波完趕緊去找妞』，後面狂輸錢還氣到差點拆機台，要不是老子想睡覺，早就往他猥瑣的臉灌上一拳啦！」

　　「那位先生應該很有錢吧。」浣熊笑咪咪地回答，大略推算丹口中的傢伙在凌晨時段，已往遊戲機台投了差不多五百枚以上的硬幣。

　　「有錢？我看根本是花錢不手軟的月光族吧。」丹隨性扭動手腕，笑道，「希望老子以後可以賺一大筆錢，就可以整天躺在床上看『好看的刊物』囉。」

　　「丹先生是指『由於內容過度深奧，所以十八歲以下的懵懂小孩子不適合翻閱，擁有穿著極富魅力的美麗女星圖片之特別刊物』嗎？」浣熊流暢背完丹一年前自創的書刊名詞，懵懵發問。

　　「對啦對啦，你講錯十多次，今天終於背到一字不漏，給你拍拍手。」

　　「如果丹先生某天成為組織幹部的話，說不定就能賺大錢啦。」浣熊精神抖擻地握拳，「丹先生變成幹部後，記得讓我當你的部下啊，我非常願意為你效勞！」

　　「什麼鬼啦？那麼想被我命令，你是不是有被虐屬性？」丹用詭異的眼神睨向浣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浣熊急忙揮手否認，「我只不過真的很崇拜丹先生而已，更何況我到現在還沒報答你救我的那次呢！」

　　「你指因為你幹了蠢事而意外遭一群混混圍攻，我出手打跑那些渾蛋的事嗎？」丹的嘴角以不自然的弧度彎去一側。

　　「對，沒錯，假如丹先生沒有出面，我的性命可能將不保！」浣熊朝丹投射熱切的欽佩視線。

　　「是你太弱，那種毛頭小子根本不算什麼好不好？」丹伸手把浣熊拐過來，陰陰笑說，「不然你每天和我打一場，應該會使你的打架能力瞬間提升一百倍。」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得趕去送女朋友上班，先告辭囉。」浣熊嚇得打哆嗦，忽然想起行事曆上的行程，速速推辭。

　　「快給我滾，還有敢再對我灑狗糧的話，就直接收下我的拳頭。」丹推了浣熊一把。

　　浣熊沒有展現任何不悅，反而露出傻傻的笑容向丹道別，轉身往正門口的方向離去。

　　「喔耶～休息休息，回家睡大覺睡到傍晚囉，老子一定要睡――你老木啦！」

丹興沖沖打開賭場後門，本想抄近路回租屋處，結果還沒踏出步伐，即見一名衣服破舊、全身骯髒的少女拿刀對準自己的畫面，髒話反射性從口衝出！

　　卡洛亞被那句突如其來的髒話驚嚇到，刀尖與自己僅差幾公分之隔，動作頓時定格。

　　丹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他不但被少女的舉止懾住，也被少女毫無血色的神情嚇得半死。

　　他活了二十年，從未見過如此沮喪的面容。

　　卡洛亞的意識漸漸回來，與滿臉錯愕的棕髮男子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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