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失憶日記 - 第二十九章只有大小姐記得的曾經

帶客，肯定是會帶的。

但先不說Bailamos是新開沒名氣的Studio，聶倩倩本身也是才回港三個月，聽過她名頭的多是在大洋洲。

在香港，初學者是不知道她的，資深者本身也是各有門派，唯有極度留意國際比賽的才知道她，所以說要段時間內湊出一個小組，有點不切實際。

「不過嘛，人氣沒有，證書有就行了。」聶倩倩如是想。

本港有真材實料的舞蹈導師不算太多，當中很多都是有實力沒履歷的，當中尤以街舞為甚。

Jazz、ballet、Latin、Ballroom甚至Belly Dance等，也都是有評級認證可以考取的，但street dance……

聶倩倩眨眨眼，又戳開［M］的對話框。

［NieNieNie］：Mr Partner，有想過承辦學校的舞蹈興趣班，或是corporate training嗎？

那頭的大佬，看著這訊息，不由笑了。

［M］：好。

［NieNieNie］：你這這兩星期走不開吧？我先整理一下再給你發個proposal吧？

［M］：嗯。urgent的話，先使喚著桐山。

［NieNieNie］：哦？你也把他拉作勞動力了啊！

［NieNieNie］：好。先這樣，我去寫proposal去。

大佬看著她頭像下的online字眼消失了。

「扣！扣！」

大佬抬頭，進來的是同室的隊友。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跟著一個近來口不擇言、四處惹火的富家子，替他擋下明裏暗裏的危險，直到他安全離港。

他與同室都是私人聘請編外人員，還有一隊是官方的保衛隊。今天是任務第一天，就是在機場接人的時候就見識過萬人洶湧、千夫所指的場面。

幸好本地人不流行過於暴力的抗爭行為，要不然，跟他以前在國外見過的場面，他們一行人都該被扒一層皮。

「Man，那個，」進來的高大男子向門外努了努嘴，「讓我們跟官編的打散，分三隊，早午晚輪換。」

大佬抬抬眉：「就這？讓你親自過來？發個WhatsApp不就行？」

高大男子扯扯嘴角：「怕被人hack了。」

說罷，又壓低聲音：「你說，他做的甚麼天怒人怨的事，搞得全世界都會針對他似的？」

大佬一向明哲保身慣了，搖頭不說話：「不知道，也管不了。」

政治立場這事兒，站哪邊都有理，同樣地，站哪邊都沒理。

You can't please everyone.

可是，即便是整個社會都充滿了矛盾，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就如大佬的工作，越是動亂越賺，可賺這種錢會招人恨的。

想到大小姐自從失憶以後，就走上了與舞台截然不同另一條路。

「也許，我也是時候轉型了。」

轉型，是必須的。

莫說這是吃體力與武力值的活，就這三不五時日夜顛倒居無定所偶爾有生命危險的生活，也別想能娶妻生子安定生活了。

慢著！

我甚麼時候有這麼個想法的？！

大佬被自己的腦迴路驚到了。

「大小姐……」

讓他下定決心退位的，是大小姐。

大小姐的受傷、落胎、失憶，不都是受了他的連累麼？

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手上的6吋屏幕，突然覺得，網絡的最惡毒之處，就是人肉。

有意人肉無辜者的人真的太太太惡毒了。

［NieNieNie］的IG上，一張一張明顯是去茶舞拍的照片。

玲瓏有致的人影，穿著基礎款的短款黑色練習裙，配上七分喇叭袖大露背的鮮紅上衣，腳下一雙經典款dark tan的Ray Rose舞鞋。

明明是在場內獨舞，偏是後頭跟著一串中老年小尾巴，硬是把一個dance floor的Centre整成line dance formation。

影片中的人影嫋嫋，與身後六個尾巴整齊的Jive。

明顯可見的是與前一天上社交舞班的課堂影片一樣。

「Basic 12 QaQ QaQ, 12 QaQ QaQ, 12 three step turn… drag….」

兩個八拍Basic movement，一個three step turn，Drag！

兩個八拍Basic Movement，兩格Change of places。

兩個八拍Basic Movement，一個fall away throw away，link……

大佬看的笑了，驟眼一看，是一群人在跳Latin Jazz

因為solo的關係，spare hand多了partnered position中沒有的arm styling，就是雙手繞得眼花繚亂。

不懂的人，就如桐山，就如梁正衡，就會覺得非常繁雜而困難。

可懂的人，就如大佬，卻都知道全都syllabus figures。不管在包裝得如何花哨複雜，其本質就是基本步。

大佬的手指不斷地在屏幕上劃拉，Jive群舞之後是一張有又一張照片，大概有三十來張。

那抹熟悉的身影，妖嬈的舞姿，火熱的步伐，舉手投足間的魅力。

倏地，劃拉的手指停下來，定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正中央說是聶倩倩，可她跟大佬心心念念的大小姐有著差異。

不過，這不是他停下劃拉的原因。

他的手指定在她身後的一抹朦朧。

浩雲。

浩天。

還有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

都在看他的大小姐。

「甚麼時候來香港的……」

哼！

大概是要搞事情。

看來，改行還真的很必要，否則，他想要安穩的跟大小姐過日子，還真是個奢望。

+++++

雲天姐弟兩。

說來這兩人也是可憐人，出身不能選擇，可人生還是能自主的。

大洋洲上有很多窮人，雲天姐弟窮，聶倩倩也窮。

姐弟倆窮，但幾代下來生活已經不那麼差，小資小富算不上，但比月光族好一點。

聶倩倩也窮。

拿著全額獎學金，還有生活津貼的聶倩倩，生活肯定是能生活的，但代價是壓搾學習力。

挺公平的。

可聶倩倩還是壓縮出兼職的時間。

與姐弟倆的首次見面，是在Ocean Club的後台。

“Hi, Pretty.” 長相油膩的高瘦男人對著身材豐潤的女人說。

女人的眉眼精緻，卻是濃妝豔抹，可厚厚的粉底下，掩不住眼下青紫，以及髮際頰邊的痘痘。

“Pretty, fancy a drink?”油膩男人說著已經摸上了女子裸露在外的腰肢。

女子身著性感的登台服，露出胸前深刻的丘壑，上衣是短款的，裸露在外的肚臍上還穿了個臍環。

“tonight……？”女人欲語還休，嬌媚的一笑，風情萬種。

二人默契對望，男人輕佻地捏了一把她的臉蛋，這才走出了後台。

另一邊也有數個作黑暗妖精打扮的嬌俏女子，也在跟自己的金主大人卿卿我我一番後道別。

而後台裏的其餘人換裝的換裝、化妝的化妝，無人側目，無人嫉妒，也無人鄙視，這就是後台的常態。

“Nie, I heard that you've found another dance job.”

無人「探班」的隊伍中，一個身材過分修長的紅髮女子，對著默默化妝的東方女孩低聲問道。

“Not found another job.” 同樣壓低聲音的回應，手上的粉掃不停。“It's getting one more job.”

那默默化妝的東方女孩正是快滿十九歲的聶倩倩。

“How much do they pay?”

Silvia跟聶倩倩都是不靠外力、自食其力的dancers。

Silvia在這圈子中浮浮沉沉快十年了，功底是有的，只是瓶頸了六七年。

慣了自由身，轉行是不行的，可自由dancer是不長久，要轉行教舞的話，沒有一定的學生基數也是養不活自己的。

所以嘛……

“Do you think they'll need one more dancer?”

“I don't know. But I can ask them.” 聶倩倩的無可無不可。

對於Silvia想要她拉一把，聶倩倩是沒所謂的，畢竟她們這樣的freelancer，請個假也要自己找代課，Silvia這樣的，就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代課備胎啊！

“Even if they don't need one right now, I believe they would like to keep a pool.”

聶倩倩對Silvia笑笑。

“You know, people like us are not stable working force. Keeping a pool is what they would like to have.”

二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工作人員也來提示上台了。

隨著東方式編曲的《Shape Of You》響起，充滿了Belly Dance感覺的音樂下，一眾嬈媚的dancers隨著韻律扭動身軀。

赤足金鈴，串串銀片鑲珠，隨著律動發出叮叮鈴鈴的清脆聲。

一舞既終，台下哄動。

返回後台的一眾美人，各自卸妝換衣，因為這曲就是今晚最後的一曲。

“Nie!” 後台人員朝聶倩倩叫了一聲，又擠眉弄眼地往外示意。

“Is that your boyfriend?” Silvia悄悄的問聶倩倩。

聶倩倩抬眼一望門外，笑笑不應。

Silvia也沒有再問，反倒是聶倩倩告訴她會幫她探聽另一個job offer。

“Bye！”

聶倩倩一笑，拿起自己的小背包，向著那昂藏七尺的東方男子走去。

「Man，怎麼來了？」

聶大小姐撒嬌似的問。

男子黑衣黑褲黑風衣，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黑色的陰影下，看不清容貌，只隱約看到男人堅毅的下巴，讓人覺得此人氣度不凡。

「剛好得空，就來接你了。」說著牽過大小姐的小手，並肩離去。

迎面而來卻又擦肩而過的，是……十八歲的小白臉浩天，還有傍在身邊的陰柔男子。

聶倩倩神情自若地跟男人邊說邊走，反倒是男人瞥了一眼那陰柔男人。

「你不喜歡那兩人？」待走遠後，大小姐低聲問。

男人抬抬眉頭，不置可否。

大小姐見他不以為然的神色，又道：「那兩人是一對的，而那個亞洲男人跟其中一個登台的女孩是姐弟。」

想到甚麼似的，又說：「那兩姐弟，好像有點背景。」

言下之意，就算不喜對方，也掂量掂量一下。

「無事。」

男人伸手攬過大小姐的肩，輕輕親一下她的頭頂。

有底細？

呵呵！那個性變態……

可惜，為了平衡各方勢力，這人還真的不能隨便就砍了。

「算了，這又不管我的事。」

就這一念之差，男人沒把那姐弟跟那陰柔男子的事放在心上，誠然，他們之間是沒有切身衝突的。

可就是如此，才埋下後來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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