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夏 - 盂蘭盆節

　　天氣很好，陽光灑落，微風徐徐吹來，帶來一絲涼意，揮退墓園寧靜肅穆的氛圍，沒了令人壓抑的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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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雖然沒有穿黑色正裝，但還是相當整潔樸素，那是對過世之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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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夏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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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終於注意到眼前有手在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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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嗎？」梨惠阿姨面露擔心，微顛起腳尖把手放到夏柊額頭上，喃喃地說：「好像沒有發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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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夏柊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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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已經發呆好幾次了，身體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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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只是……想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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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著道歉，夏柊，有件事我們沒和你說，希望你不要介意，其實……」梨惠內心有點忐忑，看向自己丈夫，得到認同的點頭，才對夏柊說：「其實我們擅作主張把你父母的墓遷移到萬靈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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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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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經過你的同意真抱歉，但我想這樣你思念父母時會比較方便過來看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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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真的嗎？」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夏柊感動地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睛裡閃爍著，忍耐著不讓它流下來，聲音哽咽地感謝道：「真的很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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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怪我們沒經過你的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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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很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梨惠阿姨和琮介叔叔為他所做的讓他無以回報，他對夫妻倆展現了最真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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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一起去看看他們。」琮介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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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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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島夫婦帶著夏柊來到他父母的墓碑前，給予他個人空間，他們明白夏柊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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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伸出有些顫抖的手，輕輕觸摸墓碑上的名字，眼裡充滿思念靜靜地凝視著，與他們進行心靈上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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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花夫婦的墓就在月島祖先的墳墓旁，夫妻倆在一旁不去打擾，等夏柊整理好情緒，才帶他來到月島祖先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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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雙手合十虔誠地將心中的敬意和想傳達的事對祖先報備後，便開始細心打掃兩個墓碑和墓碑的周圍，清理完後灑上一瓢清水，才拿出小花瓶插上鮮花，將水果、酒等供品放在準備好的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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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焚香點燭，煙霧裊裊升起，也點燃了迎接祖先到來的迎火，等離開時再把迎火轉移到盆提燈引導祖先回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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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對月島祖先一無所知，只是帶著恭敬的心祭拜祂們，墓碑上有許多名字，沒有一位他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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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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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在墳墓上看見了有點熟悉的名字——月島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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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可以問一下……月島新司先生是？」同樣是叫新司，夏柊卻不知道夢裡的孩子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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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夢也是他來到萬靈鎮才做的，現在看到這名字，怎麼想都不覺得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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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嗎？」琮介意味不明地看著夏柊，梨惠也對夏柊的問題感到意外，兩人注視著夏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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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就是……我、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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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的爺爺。」琮介流露出懷念還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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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聽見答案還是相當驚訝，他本來以為月島新司是屬於更久遠的人，沒想到會是琮介叔叔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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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請問月島新司先生的爺爺……是哪位？」不知道這樣問會不會太沒禮貌，但他覺得冥冥之中夢境和月島家有所關聯，想進一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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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琮介狐疑地看著夏柊，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是月島總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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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島總明……夏柊在心裡默默呢喃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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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問的問題還很多，而且越來越突兀，可是夏柊沒能忍住好奇心，抿了抿唇再三猶豫，最後還是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請問……琮介叔叔的爺爺，月島新司先生有養寵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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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聽你這麼一說，好像在我小的時候，我爺爺有說過養了一隻很大的貓。」琮介輕蹙眉頭，閉上眼睛摸了摸下巴，努力回想小時候的記憶：「不過叫什麼名字我沒什麼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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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貓咪是叫蛋黃嗎？」夏柊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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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對！就是這個名字！」琮介恍然想起，後知後覺震驚地轉過頭看著夏柊：「你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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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夢夢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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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囁囁嚅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就在這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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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貓！他終於知道夢中的違和感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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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的視角不是孩子，而是一隻貓，所以新司的爺爺叫他過去，他站起來的時候高度根本沒怎麼變，而那年輕武士把自己抱起來的時候，那角度幾乎是趴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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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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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裡突然湧入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畫面，如上千根針刺入太陽穴一般疼痛不已，周圍沒有可以支撐的東西，夏柊抱著腦袋痛苦的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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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琮介沒等到回答就看到夏柊的樣子不對勁，立刻上前關心：「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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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頭好痛……」夏柊臉色蒼白如紙，劇烈的頭痛使無法集中注意力，眉頭緊緊皺起雙眼也下意識用力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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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島夫婦手足無措，只能面色擔心地跟著夏柊一起蹲在地上，輕輕擦逝掉夏柊額頭上冒出來的細細冷汗，希望他能稍稍減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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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痛感一直持續到那些畫面接收完才得到緩解，夏柊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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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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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一些了，謝謝。」嘴上這麼說，但任誰都看得出他虛弱無力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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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勉強，先休息一下，晚點回去也沒關係。」梨惠眼神中充滿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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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回家的話說不定好的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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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夏柊堅持，夫妻倆把東西收一收，提起盆提燈帶著夏柊離開了墓園。臨走前，夏柊回頭望向父母的墓碑，眼中已經不再是悲傷，他知道無論何時父母永遠愛他、與他同在，他們也會一直活在自己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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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現在又有了可以依靠和歸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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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柊耐著不適終於回到了月島家，一路上琮介和梨惠都沒有提起夏柊問那一連串問題的原因，只在到家時立刻把他趕上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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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準備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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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辛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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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琮介一個人來到佛壇的神主牌前，緩緩跪在軟墊上雙手合十，上面擺放了許多蔬菜水果，因為在節日期間必須吃素齋，以不殺生來澄淨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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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壇上還設置了精靈棚，是用小黃瓜做成的精靈馬，以及茄子做成的精靈牛，為的是想讓祖先能快快回來團聚，滿載而歸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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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說他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琮介對著悄無聲息來到身後的毓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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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起來也無所謂。”毓稼瞇著眼睛舔了舔貓掌，再往臉上抹兩下，重複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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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起了月島總明先生。」琮介抬起手拿起敲罄的棒子，輕輕敲響了銅罄，清脆悅耳，悠揚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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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稼的身子頓了頓，放下貓爪坐得直挺，睜開貓眼露出狹長垂直的瞳孔，神秘銳利，彷彿獵物般直勾勾盯著月島琮介的背影，若不是尾巴時不時地左右甩動，那畫面就像是被定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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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樣看我，蛋黃。」琮介笑呵呵地轉過身來，伸出手想摸摸毓稼的頭頂，毓稼卻一個貓掌拍開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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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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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情，爺爺的爺爺不也這樣叫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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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給我重新取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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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了我吧，我可不敢直呼您的名諱。」琮介擺擺手，起身走去廚房看自己老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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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毓稼在室內一動也不動，目不轉睛凝視著月島家祖先的神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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