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水跟在隋少行後方,沿著河邊向西而行,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隋少行憑著微弱的月光認路,一路上隋少行不時提醒周仲水「伯伯在裡有塊石」、「伯伯這裡有個坑」、「伯伯往這走一點,不然會掉到河裡」,就怕天暗,周仲水看不清楚路而絆倒。
周仲水臉上微微一笑,心道:「這娃兒心性甚是不錯!想來父母也是良善之人,卻不知為何淪落此荒郊野地?」
兩人來到東岩州地界,果見一名女子倒在一塊大岩石邊。
隋少行拿著烤鴿興奮的沖上前去,叫道:「娘!你看,我們有烤鴿吃了!」
卻見王嵐一點反應也沒有,隋少行搖搖王嵐的肩膀,道:「娘你睡著了嗎?醒醒阿!娘!娘!」
周仲水察覺不大對勁,急上前去,右手一伸,搭在王嵐手腕脈搏上,只覺脈象束亂虛弱,有太過疲累與風寒入體之象,手掌再往額頭上一摸,已然發燙。
周仲水連忙從懷裡掏出一瓶補氣行血的藥丸,讓王嵐服下後,右手手指連點王嵐肩上「中府」、「雲門」兩處要穴,再搭到手腕上把脈,脈象已趨於穩定。
周仲水轉頭向隋少行微笑道:「你娘沒事,只是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便會清醒。」接著起身續道:「你先在這吃烤鴿,守著你娘,我去枯木林那撿些樹枝過來升火,莫讓你娘著涼了。」
隋少行道:「好,謝謝伯伯。」心中對周仲水盡是感激之情。
隋少行這些日子以來,雖不太瞭解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盡人情冷暖,自從他們一家流落街頭的那一天開始,除了隋世平外,再無人對他們母子倆噓寒問暖,關心問候,直到遇見了周仲水,才讓隋少行心中有了一個可以短暫依靠的人,此時他並不確定周仲水何時會離開,但他知道,至少這個晚上,他與娘親可以睡得很安穩。
次日清晨,王嵐悠悠轉醒,模糊視線中,隱約見隋少行斜躺在自己旁邊,開口叫了聲:「行......行兒。」聲音仍有些虛弱。
隋少行聽見王嵐聲音,爬起身來,抓著王嵐的手臂,高興的叫道:「娘你醒了阿!」
王嵐「咳....咳....」的咳了幾聲,待要開口,忽見一名面目和藹的老丈走到自己前方,道:「夫人身子可好些了嗎?」
王嵐疑惑的看了看隋少行,道:「這位是.......」
隋少行道:「這伯伯是好人,烤鴿給我們吃還給娘治病。」
王嵐道:「如此......那要好好......謝謝...這位.....。」說著兩手撐著岩石,要起身向周仲水道謝。
周仲水連忙阻止道:「夫人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您歇好...您歇好。」一手將王嵐扶至岩石上坐好,接著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遞給王嵐道:「夫人,這是九轉清心丸,有補氣回神之效,請夫人快快服下,有助身體。」
王嵐接過藥丸,道:「老丈人,今日蒙您相助,我母子倆感激不盡,卻不知......不知如何......」語氣眼神中充滿感謝之情。
周仲水微笑道:「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夫人不必言謝,快將藥丸服下。」轉頭向隋少行續道:「你娘久未進食,旁邊有我方才打回來的鴿子,還有昨晚用剩柴火,你去升火烤隻鴿給你娘吃吧。」
隋少行道:「好,我這就去升火,娘你等著。」
周仲水見王嵐莫約三十歲左右,身上穿著粗布衣,臉上衣上沾了不少污泥,看起來甚是狼狽,但觀其舉止嫻雅,神韻清麗脫俗,應是富貴人家出身才是,不禁問王嵐道:「敢問夫人,何以淪落至此?這娃兒的爹呢?」
王嵐聽周仲水如此詢問,不禁悲從中來,黯然道:「老丈人于我母子有相助之情,既然心中有疑,我也就實不相瞞,莫約三個月之前............。」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完眼眶早已泛紅。
周仲水聽完嘆了口氣,道:「唉.....,這歹人著實可惡。我瞧這娃兒敦厚良善,想來是像他爹了。」
王嵐點點頭道:「這孩子確實跟他爹像的很,只可惜......」想起隋少行年紀如此小就沒了爹,心中不捨,話未說完已經哽咽。
周仲水勸道:「夫人切莫悲傷,只要這娃兒能夠平安長大,也足可告尊夫在天之靈了。」看王嵐情緒稍有平穩,接著又道:「昨日我觀這娃兒天份過人,老夫有意收之為徒,卻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王嵐臉上略顯猶豫,道:「這......怎好再勞煩......」
周仲水不等王嵐把話說完,道:「夫人放心,我書劍風雲門乃名門大派,非一般旁門左道,這娃兒拜入我門後,夫人便一起隨老夫上山,有個棲身之所,也好過這顛沛流離阿!」
隋少行用樹枝插著一隻烤鴿,滿臉笑容的跑過來道:「娘!鴿子烤好了,您快吃吃。」
王嵐摸了摸隋少行的頭,柔聲問道:「行兒,這位伯伯想收你做徒弟,你可願意拜伯伯為師?」
隋少行眼神堅決的道:「娘,伯伯使劍使的又快又好看,可以打很多鴿子給娘吃,行兒願意!」
王嵐接過隋少行手中鴿子,道:「好!那快跪下給伯伯磕頭,叫師父!」
隋少行立刻轉身跪下,向周仲水磕了三個頭,叫了聲:「師父!」
周仲水微笑道:「好......好......快起來。」接著又道:「咱們把著鴿子吃了,吃完我們便上昊山,回師門給你們母子倆安排居住之所。」
周仲水帶著隋少行母子腳程不快,一連趕了三天路,終於來到昊山山下,三人沿著蜿蜒曲折而又狹窄的山路上山,走了莫約半個時辰,一個拐彎過後,眼前轉為一片開闊,前方出現一道大門,連著高聳的圍牆,圍牆連綿延伸不斷,直到遠方的山壁上。
三人來到大門外,見大門上方一塊匾額寫著「書劍風雲門」五字,周仲水往前走上臺階,來至大門前方,伸出右手掌壓在門上,左右來回轉了三個半圈,接著手掌往前一推,「壓!」的一聲,大門竟自己打了開來。
周仲水回頭向王嵐兩人道:「來吧!夫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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