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人偶 - 19 妖精之森

　　今天對芙拉雅來說是特別的日子。

　　從他踏出秘密房間，穿過倉庫和大宅間的小巷時，角落裡被藤蔓纏繞着的包裹就為這天揭開序幕。

　　剛亮的天色還是灰濛濛的，手裡拿着發光球體的芙拉雅借着它的光，閱讀包裹上的卡片︰

尊敬的芙拉雅小姐︰

　　祝您18歲生日快樂。

　　這是主人為您準備的成年禮物，希望能幫助您渡過試煉。

　　主人和我都在期待您的覺醒。

您忠誠的，

霍亞絲

　　上午的陽光照進桑德羅大宅的廳內，芙拉雅正在愛德溫娜的監視下掃着地。忽然，大宅的門外傳來叩門聲。

　　不用愛德溫娜吩咐，芙拉雅已經自覺地戴上面紗，為門外的訪客開門。

　　站在外面的是一位皇家郵差，由他送達的信件自然也不會是普通人寄來的。芙拉雅剛送走郵差，還未仔細看看信是什麼樣子，伊蒂絲已經衝過來把信搶走。

　　芙拉雅對信也不好奇，默默地拿着掃帚到愛德溫娜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媽媽！媽媽！你快看！皇室要舉辦舞會了！」芙拉雅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伊蒂絲激動的叫喊。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芙拉雅回到自己的房間。

　　昔日豪華的景象不再，房間內剩下的只有一張床和梳妝台。床上的被套和床單都佈滿了縫縫補補的痕跡，梳妝台的抽屜裡也只剩下一把孤獨的梳子。

　　芙拉雅活動活動手腳，把梳妝台上的包裹打了開來。

　　幾朵雖然沒有接觸泥土，卻仍嬌艷欲滴的花朵躺在以植物編製成的布料中。

　　如玉般潔白的手捧起了它們，送入嘴裡，嚼碎。

　　「開始吧。」把花朵咽下，芙拉雅低語。

　　嘴巴開合間吐出的氣息，還帶着幽香。

　　再次睜開眼，芙拉雅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他的身下不再是用了許久有點失去承托力的床褥，他的耳邊也不再傳來伊蒂絲興奮得亂跳的聲音。

　　從草地上坐起身，芙拉雅環顧四周，妖精之森仍是他熟悉的模樣。雖然他之前只來過一次，可是已經把這裡的景象深深刻了在腦中。

　　因為他體內流着女巫的血，而這裡是女巫的力量之源，是所有準女巫成為女巫前都會到達的地方。

　　草木的清香隨着微風飄進芙拉雅的鼻腔，在他的動作下從草叢間飛起的螢火蟲們為他鋪設了一條道路。

　　光路的盡頭是一個湖泊，和一個全身藏在斗篷裡、看不見面容的人影。

　　「何以證明你是女巫後裔？」直到芙拉雅走到人影面前，斗篷下才傳出一把無法分辨性別的老人聲音。

　　芙拉雅不再如上次那樣，千辛萬苦才證明到自己的身份。他雙唇微張，朝老人呼了一口氣。

　　老人聞到了吐息間的花香，兜帽晃動，應該是點了點頭︰「母親姓名為何？」

　　「黛尼卡‧辛澤普。」

　　「允許參加試煉。」說完，斗篷中伸出了一隻枯木一樣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了森林中。

　　芙拉雅無需老人說明，利落轉身走入森林。

　　他離去後，老人又沒有了聲息。

　　彷彿站在那的只是一座雕像。

　　芙拉雅進入森林後，那裡所有的草葉都震動起來，發出了像是在交談的聲音。聲音不大，可是重疊相加，加上森林裡本就異常寂靜，森林瞬間變得和鬧市一樣。

　　「新的孩子來了……」

　　「是誰的女兒？」

　　「力量……好強……」

　　「想要她的血……」

　　縱使腳邊的小草，身邊的樹枝都勾住了他的衣服，想要留住這天賦強大的準女巫。芙拉雅卻或狠狠一腳踩下，或猛地用手折斷，目標明確地向森林深處走去。

　　森林外圍的妖精，對他來說實在是弱得不用放在眼內。

　　越深入森林，樹木生長得就越茂密。相反的，周遭的環境卻更亮了。

　　光的源頭，是在草葉縫隙裡的一道道微光。

　　隨着芙拉雅接近森林的內部，他身邊出現的妖精力量也漸漸強大。從一開始只能透過植物的晃動發現它們，到能從魔力凝結的光芒看到它們，到變成了一隻隻手掌大、擁有翅膀的人形生物……

　　當芙拉雅停下時，他面前的妖精除了身體發着光以外，和普通的成年女性沒有什麼不同。

　　雖然不是最強的，但受現在的實力所限，他也只能選擇它們了。

　　「你要我的幫助嗎？保證你能成為最強的女巫哦！」首先開口的是一個黑髮紅瞳，散發着邪惡氣息的妖精。它只現出了上半身，剩下的身體藏在樹下的陰影中。

　　有它開頭，在樹上坐着的、水裡浮着的、天上飄着的妖精都不甘示弱地搶着向芙拉雅伸出橄欖枝。

　　被眾妖精包圍着的準女巫繞過了擋在自己面前的黑暗妖精，走向不遠處的森林妖精。

　　「你是要選擇我嗎？我一定會盡力為你……」森林妖精驚喜的話被放在它頸上的手止住，它掙扎着，卻逃離不了被吸收走力量的命運。

　　從它的雙腳，到它的腰臀，到雙手、胸部……漸漸的，森林妖精的身體化為一片片光點，附在芙拉雅的皮膚上，然後像水落到布上一樣消失。

　　殘忍的一幕在眾妖精面前上演，它們尖叫着逃跑，曾經熱鬧的地方只剩下黑暗妖精和芙拉雅。

　　黑暗妖精沒有被芙拉雅的動作嚇到，反而笑吟吟的說︰「像你這樣的孩子，應該選擇我的。」

　　「這樣會破壞我的計劃，恕我拒絕。」接話的準女巫嘴上笑容不變，眼睛越過了黑暗妖精，看向它身後的樹林。

　　就在芙拉雅吸收完妖精屍體的一瞬間，一陣衣物和植物摩擦的聲音響起，他像是聽到起跑訊號的運動員，突然轉身向前狂奔。幾乎在他起跑的同一時間，幾十根藤蔓向他背後襲來。

　　他的行為惹怒了妖精王。

　　女巫和妖精曾是仇敵，女巫獵殺妖精，利用它們屍體上的魔力強大己身。而被攻擊的妖精也會反殺女巫，以她們的血液孕育更強大的下一代。

　　直到雙方都發現自己的傷亡慘重，快要被其他的勢力趁虛而入，才停止了彼此間的鬥爭，簽訂了一份盟約。盟約規定凡成年的準女巫都有資格進入妖精之森，和妖精在雙方的同意下訂立契約。

　　就這樣，每個準女巫能借妖精在她體內留下的力量覺醒，而相對應的，她的身上每年都會出現一道傷口，一隻新的妖精將從她血液中誕生。

　　當然，準女巫也可以選擇效仿祖先，把妖精殺死並得到它所有的力量。這樣她們覺醒後就能得到比其他女巫更強大的力量，可是，她們會面對妖精王的追殺。

　　要知道未覺醒的準女巫唯一能和妖精抗衡的攻擊手段就是血陣，在妖精之森，怒極的妖精王又怎麼會讓她們有慢慢畫血陣的時間？

　　所以，對走上殺死妖精這條路的準女巫來說，能成功覺醒的方法只有一個。

　　逃，只要逃到妖精湖那裡，歷代女巫覺醒的殘留力量將阻隔妖精皇的追殺。

　　這是一場為了強大力量而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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