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使血脈的傳承者們 - 第二十二章花開荼蘼

　　纖細的身影斜靠在用水泥砌成的牆角，暖色調斜陽從高處窗台溢出，正好映在她的小臉上。

　　雖然嬌媚的臉龐大半被碎髮掩蓋，但從唇角的弧度不難看出她正揚著淺笑，似是游離在香甜的夢中。

　　看著如此靜謐睡顏，深夜笑容中帶著一絲寵溺。

　　「醒醒，別睡了，我帶妳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可以一起旅遊、一起環遊世界，做所有沒做過的事。

　　離開這裡，可以不再渴望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利慾望，甚至做個平凡人也好。　

　　「深雪？」

　　好似沒聽到呼喚的聲音，她就只是這麼沉默著。　　

　　收起笑容，深夜伸出的手有些顫抖，指尖越過欄杆輕倚在她鼻下。

　　此時他才發現她的臉龐異常慘白，以往嫣紅的唇也毫無血色。

還有那道……纖細手腕上早已乾涸的血痕。

　　為什麼？

　忽地站起身向後急退，他顫動的瞳孔是那麼無助。

　　「鏘！」

　　伴隨一聲巨響，深夜被後方石塊絆的跌倒在地，身後大劍也鬆脫落下，在封閉的地牢裡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盯著眼前景象，紅眸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沒有哭泣、沒有怒吼，深夜只是呆滯的坐著，任由地上水氣浸濕做工精緻的衣褲。

　　為什麼？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不等他？

　　「滴答、滴答、滴......」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幾分鐘。

　　伴隨陰冷深牢中水珠滴落的聲音，他的世界像是過了一輩子。

　　深夜頹然的靠著牆，摸了摸腰間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匕首，此刻他只想從這空虛的感受中解脫。

　　但手還沒舉起，深雪手心中一道銀白反光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花開荼蘼？」

　　修長手臂一伸就輕鬆的將那東西拿起，是一枚戒指，而且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銀白的戒身刻著精細圖騰，手法之繁複只有人工可以做到，而中間那朵維妙維肖的純白荼蘼花，更是讓它絕無僅有的原因之一。

　　這是由一位外國藝術家所設計，當時深雪喜歡的不得了，他花重金請人從遠在世界另一頭的澳維亞運回，並在生日送給她後便從沒見她摘下。

　　戒身中此時還塞了一封捲起的紙條，破破髒髒的很是不起眼，輕撫過上頭以鮮血點出的簡單咒印，回憶又將他聯繫到過去。

　　這是爺爺教他們的第一個封印。

　　「聽好了，以後若有一天，我們三人需要傳遞某些秘密資訊時，要記得這個封印陣。」

　　穿著黑袍的東方瑞端坐主位，拿著鉛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

　　「這封印可以防止外人窺視信件內容......不過爺爺還沒想好解開的咒文是什麼。」

　　兩個小腦袋湊過去，就只在紙上看到了一個封閉的圓圈，加上圓中心的小三角。

　　「就這樣？爺爺你不是在騙我們吧！」還只是個小女孩的深雪托著腮，一臉不屑抗議著。

　　坐在她旁邊的深夜沒說話，但稚嫩的臉龐也是透著懷疑。

　　「不信？」東方瑞也不惱，隨意地折起白紙，咬破手指將鮮血點在了陣法正中心，明明應該染透整張紙片的鮮紅液體，卻神奇地只將那小小的三角形染上了顏色，便不再暈開。

　　「拿去，打開看看。」他把折好的紙片丟給深雪，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環抱雙臂靠在椅子上。

　　深雪半信半疑地拿過，左看看右瞧瞧也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待她小心地攤開紙片-------

　　「呀！」

　　「深雪！」

　　轟一聲，伴隨著森白的火焰，紙條在白嫩的小手上自燃、消散，最後連一點灰燼都沒留下。

　　「哈哈！相信了吧，至於解開的咒文，得想一個別人猜不到的呢。」

　　「爺爺、爺爺！我知道！」拍掉手中的髒污，深雪興奮地站起：「如果想要打開的話就這樣說！」

　　就說......

　　顫抖著說出約定的咒文並在上頭輕輕一吻，屬於她的氣息便悄悄鑽入鼻尖。

　　封印的圖騰漸漸消失，深夜彷彿是在對待什麼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攤開了紙片。

　　＂會看到這封信，代表你是真的來了，我很開心。

　　或許你已經記不得，但我真的很想念以前，一起玩、一起修煉、一起偷懶那段時光。

　　被關在這讓我想了很多，最後悔的，應該是沒有不顧一切的阻止，甚至還幫助了你。

　　我覺得呢，這世界有很多有趣的事，並不是非要成為家主才能體會到。

　　怎麼樣？我現在的樣子，總比被當眾處刑來的漂亮吧？

　　所以不要怪我沒有等你，也不用太傷心，很久很久以後，等你老的走不動了，到時候想不見面都不行！

　　如果想念我，就帶著花開荼蘼，陪你走遍世界角落吧。

　　再見，哥哥。＂

　　信中俏皮的語氣依舊，卻是讓他再也承受不住。

　　「嗚啊啊啊啊--------！」

　　從有記憶以來他就哭過三次，一次是出自小時候模糊的記憶，一次是今天下午，一次就是現在。

　　第一次知道眼淚可以像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地流淌。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心臟不被外力貫穿也能痛到窒息。

　　而那句幼稚胡鬧又羞於啟齒的咒文，大概會變成囚禁他一輩子的枷鎖吧。

　　-------＂深夜跟深雪，要永遠在一起。＂

　現在回首，「永遠」竟是個如此難實現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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