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連結 - 旅行、天使與使命

（1）

　　歷盡千辛萬苦越過沙漠，本以為會迎來清涼怡人的森林，卻迎來濕熱惱人的雨林。威廉爬下巨樹，英俊的臉龐皺成了卷心菜。

　　“估計我們多久能到？”艾哈德合上那本紫皮語言冊子，揣入馬甲內袋。

　　“半個月夠嗆。”威廉開始搭帳篷。

　　艾哈德一邊幫威廉拉繩子，一邊眺望著剛剛露頭的暮星，“半個月，挺好。”

　　“別太樂觀。也許我們跑到了中央，卻發現那妖城在邊緣地帶。那樣的話，我們就直接用頭撞樹算了。”固定好最後一道繩子，威廉背靠著巨樹坐下來。

　　“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艾哈德滿意地瞇著眼，把酒壺遞向威廉，“要嘗嘗嗎？蜂蜜蘋果酒，從修道院帶的。”

　　“還是算了，這東西越喝越渴。”

　　連續三年的歷練，這位小艾哈德十幾歲的朋友展現出絲毫不輸給他的冒險精神，令他極為賞識，“威廉，你不會只是沖著鳥妖羽毛來的吧？”艾哈德脫下馬甲，掛在樹枝搭成的三腳架上。

　　“對啊，聽說鳥妖一根羽毛就抵千金。”

　　威廉眼睛光芒大盛。每次一說到錢，他就跟死人復活一樣，雖然他並不貪財，“你呢？”

　　“來學習鳥妖語言。”

　　威廉撇著嘴，上下打量艾哈德，“你就不能有點像樣的追求？哪怕像我，務實一點也可以。”

　　“每多學一門語言，真實之門就多打開一扇。這是多麽美妙、偉大的事啊。”艾哈德一臉陶醉。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聽你那套哲學理論。”威廉急忙擺手。

（2）

　　藤蔓叢生的廢墟高低錯落，同雨林融為一體，綿延向眼目無法觸及的遠方。金發少女揮動著兩只雪白的翅膀，盤旋在荒城上空，每飛完一大圈，藍色眼眸中就多一絲哀傷。

　　真的要離開這裏嗎？她心裏滿是不安。

　　小時候，每當她吵著要去外面的世界時，父親總會說外面險惡萬分。漸漸的，她就斷了離開雨林的念想。可一周前，父親卻一反常態，要趕她走。

　　她不明白父親在想什麽。這裏只剩下了他們父女二人，而且他走路都需要她攙扶。若是她離開了，他要怎麽活下去？

　　她倔強地對父親說不，他打了她一耳光，“早點從我面前消失。”

　　那是她出生以來，父親第一次打罵她。緊接著，他不知哪來的力氣，蠻橫地把她推出寢宮，任憑她如何敲打也不再開門。

　　“父親，你真要趕女兒走嗎？”她落在一座銅像上，幾滴晶瑩的淚珠滑過美麗的臉頰。

（3）

　　時間過去了一周。威廉已經記不起自己爬過幾次樹了。

　　“小心這種樹，葉子裏經常包裹著酸雨。”艾哈德彎腰撿起一片有兩個手掌那麽長的舟形葉子，伸到威廉面前。

　　威廉咬住匕首，接過葉子，吐了口氣。就在剛才，一陣熱風吹過，立刻有酸雨從頭頂落下。若不是艾哈德眼疾手快將威廉拉出樹蔭，他早就毀容了。威廉想想都覺得心悸。

　　“也許我們能走段水路。”

　　“水路？”威廉投去狐疑的目光。

　　艾哈德喝了口蘋果酒，“我聽到了水聲。”

　　威廉屏氣凝神，也聽到了水聲，不過水深如何，就另說了，而且他們還沒有船只。艾哈德總這麽樂觀，威廉搖了搖頭。

　　“要是水深和流向可以，我們就開始造船。”似乎是看穿了威廉的想法，艾哈德補充道。

　　“希望吧。”威廉調整了一下背包肩帶的位置，跟上艾哈德。

　　兩人邊走邊用匕首開路，大約二十分鐘後一條流量相當充沛的河流映入他們的眼簾。

　　“水是沒問題了，但船怎麽辦？咱們可沒帶斧頭。”威廉踩了踩生滿青苔的一截枯木，腳直接陷了下去。

　　“有酸雨就夠了。”艾哈德神秘兮兮地笑著，朝上遊走去。威廉一頭霧水，剛要擡腿，艾哈德擺了擺手，“威廉，你去尋找幾棵黑鐵樹。”

　　半小時後，威廉灰頭土臉地回到了河邊，“找到三棵，讓我喘口氣。”

　　艾哈德晃著皮囊，哼起了小曲。

　　在一棵黑鐵樹前，艾哈德拔出匕首在樹根處環割了一圈。威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手。

　　艾哈德打開皮囊，將酸雨緩緩滴進割出的溝槽裏。一向以堅硬著稱的黑鐵樹，竟然像雪碰到火炭般，快速融化著。

　　“這怎麽可能？”

　　“黑鐵樹固然堅硬，但酸雨是它的克星。用酸雨腐蝕黑鐵樹，就像用刀子切奶酪。”

（4）

　　“你們是什麽人？”

　　少女警惕地打量著艾哈德和威廉。

　　這哪裏是少女，分明就是天使，威廉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燃燒。

　　“她就是鳥妖。”艾哈德右手拍在威廉肩膀上。

　　少女拔劍指向艾哈德。

　　“我們沒惡意。”艾哈德和威廉同時舉起雙手。

　　“芙蘿拉，不得對客人無禮。”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少女後方傳來。

　　“父王。”少女眉開眼笑。

　　一位老人出現在少女身邊，渾身散發著強橫的王者氣息，“兩位請隨本王來。”

　　威廉撿到幾根羽毛後，將疲勞忘得一幹二凈。在征得國王同意後，他在皇宮裏盡情遊玩。芙蘿拉在不遠處尾隨他，以防他做出什麽壞事。

　　“我已經在預言之石裏看到了你們。唯有你們能使鳥妖族復興。”

　　“此話怎講？”

　　“我鳥妖族，還有很多族人，只是他們魔力不夠，全都變成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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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不會虧待你們的。只希望你們照顧好我的女兒，協助她復興吾族。”國王取下戒指和紅寶石項鏈，遞給艾哈德。

　　“國王陛下，您就不怕我們是惡人？”

　　“我相信神的指示。”

　　艾哈德雙手接過信物。

　　“我活不過今晚了。我希望帶著尊嚴死去，不想被芙蘿拉看到。”

　　威廉回到大殿，只看到艾哈德一人呆立於王座前，就忍不住開口，“國王陛下呢？”

　　“他……”艾哈德伸手，放出一團光，將芙蘿拉包裹在內。後者頓時昏睡了過去。

　　“艾哈德，你……”

　　“背上她，我們出發。”艾哈德將芙蘿拉抱給威廉，“放心，絕不是作惡。待會告訴你緣由。”

　　威廉只好背上少女。

　　“國王將她托付給了我們。今後我就是她的父親，你就是她的叔叔。”出了城，艾哈德終於開口。

　　威廉轉過頭，那座城市正變得虛幻起來。

　　“我一定做一個好叔叔。”

　　威廉和艾哈德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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