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與他的緘默» - Chapter 5-2

我身後的他，雙手搭在我肩上，眼神示意著，要我好好看這場煙火，內心的掙扎，眼前的饗宴，我一時沒有任何可以表達的模樣。

關於煙火的記憶，這大概是第五次，為了我的煙火秀。我生日時在高級飯店有過，他生日時的遊輪之旅有過，交往周年的河畔邊有過，放假的國外旅行中有過。這是第五次了。

施放完畢，他走回位子上坐著，再次牽起我的手，一語不發，而我透過他手心的溫度，我不禁開始思考，為什麼要離開他這麼難，為什麼推開他那麼難，為什麼不想起與他有關的一切那麼難。

「我出去一下。」

抽離這個空間，我快被他的存在感壓得喘不過氣了。他依然甚麼都沒說。

「欸。」

這聲叫喚，是凌禕。我轉身看向她，我跟她沒甚麼好溝通交流的，

「有甚麼事嗎？」

我穩住情緒的面對她，即使她大我八歲，對沒好感的人，保持基本禮貌就夠了。

「妳也是挺行的，讓他為妳放一場煙火。但妳知道，他最近都跟我在一起嗎？」

驕傲，從她的站姿、表情、用字遣詞，太明顯了，但她錯了，煙火不是一場，這是第五場。

「那又怎樣？」

我最多就講到這裡了，言墨究竟跟誰待在一起，我沒立場管了，何況，我也得為他的離開負一點責任。她走近我，說：

「既然妳沒辦法把他留在妳身邊，就別撐了。」

因為她這句話，我聽著心情更不好了。

「妳不也死撐著嗎。」

我看著她說這句話，接著，離開她，即使我知道我一定還會再見到她。

我本不該和她較勁，自己把自己的名份丟失，還想帶著虛有其表的空殼去嚇唬個誰，也是沒必要了。

我還沒走上樓，言墨拎著我的包走了下來。

「時間晚了，回去吧。」

我正想問回哪去，但想想還是算了。

我們走在一起，經過凌禕，他沒看她，他沒問候她，只是牽著我，我倒是分給她一點我的眼神，而她就只是喊著他的名字。

剛上車，他依舊為我開了門，等我入座才去到駕駛座。這行為，從交往前到此時此刻，從沒變過，這行為，外人怎麼看都不像分手後的情侶。他第一句話是，

「我送妳回妳宿舍吧。」

正合我意，儘管我最開始上他的車是想去他家。

我輕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凌禕說的，我一瞬間不知道還能跟他說甚麼了，明明他跟誰在一起我都無所謂的。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從不在意，到在意到無時無刻想確認他的定位還有他的副駕駛座，再到無所謂，最後是現在的，我知道了，但我忽視不了我心頭的不悅。

當他把車停在我宿舍樓下，我還沒想好這天要怎麼收場，他也沒趕我下車。

「凌禕說，你這幾天跟她在一起。」

我原本沒打算說的，但我實在忍不住，我想聽到他肯定的答案，又怕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承認。

「沒有的事，別聽她亂講。」

毫不猶豫地否認，我已經分不清他哪時候說的是真話，哪時候又是為了哄我而說的謊話。

「那你說，你都在哪？」

這句話，他大概也聽得太多了吧，之前的回答都很制式化，我以為這次也是一樣的。

「在家裡，昨天不跟妳在一起嘛。」

很耐心的回我話，這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到底有變嗎，還是是我變了，變得太依賴他，變得太捨不得離開他，也變得太捨不得他離開，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我們以後別見面了吧，我覺得我們已經走不下去了。」

我終於的終於，當著他的面，逃避著他那麼久，我說出口了。但他卻只說了，

「可以。」

這兩個字刺痛我每條神經，原來我對他是這麼容易割捨的，儘管吵著要離開的一直都是我，想著說出分手宣言的也是我，但這兩個字怎麼就這麼大力地打在我心上。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右手俐落的解開安全帶，接著，再一手撫在我臉龐，另一手扣在我安全帶的開關上，分明是製造，我無法離開的現場。漸漸地，他的氣息漸進，在我耳邊耳語著，他說：

「安靖，妳想清楚了，妳這幾天見我都是為了什麼。」

我沒回他的話，也沒勇氣看著他，彷彿全身赤裸著，所有想法被他參透。而當他的嘴唇靠在我臉上的那一刻，心裡動搖得，比地震還嚴重，一下，兩下，一共兩下，聲音之清晰，呼吸紊亂是我，他依舊泰然，手握著拳，我不想被他操控，一氣呵成地，他順開了我綁著的一小撮馬尾，髮絲散開的瞬間，我順著方向，臉朝向他，我臉上的緋紅在路燈透過擋風玻璃之下，格外明顯，我看進他眼底，除了我，還是我，清晰如午夜星辰。他再一次靠近我，這次朝著我的唇，分毫不差的吻著我，一下，兩下。在他稍微退後的瞬間，我解開身上他對我的禁錮，推開門，十二聲鐘響了，灰姑娘的仙境、奇緣，是時候結束，我該逃亡了。

「妳這幾天見我都是為了什麼。」

這個晚上，闔上眼的每一瞬間，迴繞的都是他這句話。

我見他是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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