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與他的緘默» - Chapter 8-7

第九百六十天，和他在新家的第一個晚上。

算不上新居落成，但也算是裝潢好後第一次踏進這裡，看到這裡完整的樣貌，像是從細節裡都能捕捉到未來的樣貌。

他早上載我到這，又匆匆離開去公司了。梗在我喉頭上的，我的疑心，我還沒能問出口。

就幾天前而已，我自己去了他公司一趟，原本是想著送他忘在家裡的設計圖給他。不巧的是，我抵達的時候他正在開會，等他開完會這種事我也不是沒做過，獨自在他辦公室轉幾圈也是常有的。只是我那天沒等到他開會完。

辦公室裡散發著濃烈的香水味，很甜膩的那種，不是言墨會用的類型，也不是他會送我的那種味道。無意間，我發現我的畫不見了。靠著香水味的線索，我鎖定的真凶是Sharon。但現在想起來，我的推理是錯誤的。

這幾個晚上都想著問他這件事，但每每看見他回家後的疲態，我怎麼都沒辦法板起臉來問他，更不想變成他情緒上的負擔。在愛情裡太沒有自我的下場，沒自私過的人和忍不下心自私的人，都是在自我折磨，成為自己情緒上的負擔。

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時間晚得，大概接近半夜兩點。我想他是因為工作忙才晚回來，我是想這樣相信的，但心裡總有另一個聲音說著，是別的女人吧。我清楚聽見他打開臥室的門，慢慢接近我，很小聲地說：

「睡啦？我下次會早點回來的。」

語畢，他輕輕落下一吻。

腳步聲漸遠，我睜開我假寐的眼，開始責備自己懷疑他身邊有女人這件事，迴盪著的聲音是，「我怎麼能不相信這麼溫柔的他呢？」

等他洗漱完回到臥室，我是坐在床上的，背對他的位置。

「吵醒妳啦？」

他的聲音也是那樣的，極為柔和的。我沒多說話，原本還想轉過頭看他的神情，但我還是選擇躺下，一樣是背對他的樣子。

「怎麼了？床睡得不習慣嗎？」

我感受到床另一半的塌陷，他的氣息近在呎尺。我用沙啞的聲音，不清不楚的回應他：

「沒甚麼。」

「轉過來。」

他說的，像命令一樣的。我轉過身，在床上翻了九十度，正躺著，與他幾近沒有距離，他側躺在我身旁，四目相對，我感受到我雙頰的微熱。

「怎麼？我不在，妳睡不著啊？」

他的左手擺弄著我的頭髮，臉上帶著笑意，問我這種會讓我一瞬間沸騰的話。第一秒的反應，把棉被拉過頭頂，喊著：

「言墨，你流氓！」

他的笑聲響得比黃鸝還動聽，一邊扯著我的被褥，逼得我遮著熱得發燙的臉頰看著他。他說：

「我沒說甚麼啊！」

我看著他的樣子，用那使不上勁的拳頭，垂著他的胸膛。他不費力地抓住我的手，用認真的眼神看進我的雙眸，他說：

「說吧，妳怎麼了？」

我迷失在他的眼眸中，想找出我想看到的，也想找出我還不知道的。

「你會娶我嗎？」

他的表情凍結了一下，僅僅一下，又轉換回剛才的笑顏，用一隻手指刻劃我的輪廓，他說：

「妳想要我娶妳嗎？」

我點頭，很肯定的。他又說：

「好啊，成為我的新娘吧！」

這次的吻，正落在我唇上，也正中我的心扉。

後面都是些像扮家家那樣孩子氣的話。他說，他得先設計一間教堂，好讓我們婚禮順利。我則說，我的理想婚紗是像童話故事那樣的。他又說，那他得準備更大的鑽戒，因為他要娶的是一位公主。我回應他，我們會幸福快樂的吧，畢竟是王子跟公主的世紀婚禮呢。

幻想過婚禮的樣子，幻想過遲早會來的燦爛笑容，是我衝著他笑，他也笑我的春風滿面。我當時只想著，他都能直接承諾我婚禮，我也躺在他承諾過我的屋子，已經稱得上城堡的屋子，我還需要疑心他甚麼。

況且，他也說中了一件事，沒有他的晚上，即使睡在舒適、柔軟的床上，我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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