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與他的緘默» - Chapter 6-2

「不用了，生日那天我會去找安家寶。」

即使我沒和她先說好，我們家從小也沒在過生日，但我現在為了逃避他我也只能先這樣說。

「晚點我讓我司機過去接妳，妳在我家等，我今晚回去。」

又忽視我的話，他用字強勢，但態度上還是軟著的，因為他知道我從沒反抗過他說的，我哪次沒乖乖聽話照做。

「既然你都決定好了，幹嘛還打電話來？」

我早該一巴掌打醒我自己，明明掛掉電話就行了，明明對他說謊就行了，明明對他說「別見面了」就行了。但我還是著了魔般的與他繼續這無意義的問答。

「妳也沒想好吧，這幾天見我是為了甚麼。」

我原以為他會再次把話題帶過，然後再自顧自地掛上電話，他突然地這句，我確實方寸大亂。由身體最內部往外擴散出的不安感與慌亂，麻痺我所有神經，我無話可說。

「聽話，等我回家。」

我恨不得此刻就像他那天的動作一樣，摔爛我的手機。

我是不願意還對他言聽計從的，但身體裡的每一顆細胞總傳遞著，「他還是很好的」。

崩潰與憤怒的邊緣，我踩在懸崖的最角落位置，要說甚麼才能讓我下定決心往下躍，一定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他的身影。

氣自己沒出息，氣自己總被他牽著鼻子走，氣自己沒好好說出我自己想說的話。

也氣他這幾年間對我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氣他明明沒好好待我，卻一再地讓我相信，他是最愛我的。

「你甚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下一次見他，我一定要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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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工作室二層，我想讓我自己清醒，從惡夢般的一切中醒來。

我無意間看到有一些畫作被邢項用布幕蓋住，我掀開深墨色的黑幕，被遮住的，是我去年十二月底個展的作品。

三個月前，曾讓我懷恨在心的另一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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