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與他的緘默» - Chapter 2-1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天，接近過期。

我徘徊在清晨的河岸邊，因為睡不著，手拿一瓶牛奶，或許此刻的我身無分文，腦袋裡揮之不去的仍是同個畫面，一整天的魂不守舍，剛好早上沒課，突然地我不知道我能做甚麼。在城市中心繞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場一個人的電影，一頓一個人的午餐，我鼓起勇氣站在美髮店門口前，打了通電話給許久未主動聯繫我的他:

「喂？」

他只輕應了一聲，我接著說:

「我今天沒課，早上去河岸邊跑步了，剛才去看了上次跟你說的那部電影，我現在在想...」

我還沒說完，他冷冷地問:

「有事嗎？」

我停頓了一下:

「...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打電話給你。嗯。好。你忙。保重。」

最後那兩個字，他連聽都沒聽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講給他聽，還是給我自己聽。沒甚麼意義的通話，由他終止了我們的對話。

我最後還是回家了，等他，他家。

傍晚時，我像往常那樣，煮了幾道跟著他之後才學的菜，剛弄好，他回來了。不同的是，這天的他沒有倦容，他從後方抱住了正在為他準備咖啡的我:

「妳今天下午想跟我說甚麼？」

我搖頭，掙脫他:

「沒甚麼，吃飯吧。」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態度生氣，他不對我生氣的。

晚餐時間，他聊著公司的事，偶爾問起我學校的事，但當他每次開口，我仍會想到那一幕。尤其是提到「櫟童」這名字時。我筷子摔下到地面，不自覺難受，胸口劇痛，他緊張地走到我身後，問起我的身體狀況，但我沒有回話。他攙著我到臥室，親暱地用他修長的手指，拂著我的臉龐，他好一陣子沒這樣做了，他用他最輕柔的語氣對我說:

「...妳發生甚麼都要跟我說，好嗎？」

我乖巧的點了頭，迴避眼神，心情極為諷刺，忍著全部委屈的情緒，還不是時候。他離開了這個空間。

昨晚，他並沒有回來。我和Mandy姊去看展，經過一間大飯店，我真的看見言墨載著櫟童到那裏，送她進去，幫她提樂器，最後再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吻。

Mandy姊擋住我的視線，稍嫌慌張地說:

「看人家情侶幹嘛，妳家言墨還在等妳回去呢。」

我指著那個再清晰不過的方向:

「他沒有再等我，他就在那。」

Mandy姊急了，她否認著:

「天暗了認錯了吧，我都認識他幾年了，能認不得嗎?那人絕不是他。」

她一定知道些甚麼，但她怎樣都沒有說。我一直以來都知道他很關注櫟童，但超出我的想像的是，我不知道是這種程度。

那一整晚，我睡不著，而他，沒有回來。

想到這，心裡像被甚麼刺穿了一樣，我倒在床上，癱軟的狀態，他沒有敲門，只是開了門站在門邊，用擔心的語氣說:

「妳好點了嗎？」

我背對著他:

「你，能不跟那些姊姊們見面嗎？」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提起勇氣說出這句話，我不敢看他的表情，我也沒預期過他會怎樣回答我，他平淡地說:

「妳知道我的工作的。」

我從床上坐起，回頭看著他:

「你是建築設計師，不是給各種女人提包開車的男傭，如果你是這些，那我算甚麼？」

我眼角泛淚，他看起來不為所動:

「那妳呢？就這麼依賴我嗎？我們不是在扮家家，妳能別老找這種事問嗎?別幼稚了，行不行？」

我很清楚他為什麼說這些，我看著他為我戴上的戒指，我問:

「那這又算甚麼？」

一滴眼淚划過，割開我千瘡百孔的內心，同時也隔開我和他之間不可跨越的距離，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看在眼淚的份上靠近我，也沒有伸手為我擦去淚水，或是擁我入懷，更沒有安慰我，和那句我每次聽到都能瞬間沒事的，「我愛妳」。而是嘆氣後的:

「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

他關上門，然後，又一夜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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