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空》 - 《第六章》跳下去，不要站在邊上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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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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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醇厚易碎的水氣在空氣中奔騰，晨起黃米下了一場大雨，校園裡的一磚一瓦都像是睡著了一樣，蒙上淡薄的霧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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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喔!早安!太陽。」浪痕楞著站在教師辦公室的門口，恰巧碰上了也要來找導師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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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喔…其實，我是來找老師報名朗讀比賽的。」

「真的嗎?那麼巧!我也是來報名比賽的。」

「太…太陽你不是已經參加了作文比賽了嗎?」

「是啊。但就想都嘗試一下。你呢?我好像沒聽說你國小參加過比賽。」

「沒有。就是…老師不是說男生一定要有人去嗎?其他人都不想去，所以就推我出來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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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搔搔頭，他的腦袋低垂，卻因為高個子，所以太陽還是能稍稍看到他的表情。太陽的眼睛轉了個圈，遲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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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拒絕呢?你看起來應該沒有很想參加比賽才對。」

「大家…大家都不想去，總要有人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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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頓了頓，掛上一個傻愣的笑容，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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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擅長拒絕。」

太陽看著浪痕的表情，禁不住笑了出來。浪痕感覺得出來太陽微微的笑了，但是他覺得那只是嘴角勾起來而已，眼睛沒有跟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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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太陽跟隕石說話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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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拒絕也沒關係啊。正好我有個伴可以一起學習，其實我的實力也不太好，之前在國小只勾到第三名而已。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雖然我的經驗跟能力都不太好，但我會盡量幫助你的!」太陽微笑看著浪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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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你!」浪痕抬眼稍稍描了一眼太陽。

太陽今天難得沒有綁公主頭，她將頭髮挽成一顆球，高高的紮在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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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髮型好酷。」浪痕小聲地說。

「嗯?怎麼說?」

「金色的包包頭，給陽光一照，真的像一顆小太陽。」浪痕這一句話，音量又更小了。

太陽為了聽清楚浪痕說了什麼，稍微將頭貼在他的嘴邊，沒想到浪痕竟然會這麼說，太陽稍稍愣住了，她那意味不明的微笑終於透露出一點明顯而自然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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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真的嗎?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太陽稍微後退一步，像是保持一點點安全，可她退了一步之後又抬頭看了浪痕一眼，彷彿擔心他看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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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浪痕只是又把頭給低下來，就像剛剛什麼也沒說一樣，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太陽的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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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看著浪痕呆呆佇立在那裡，她不自覺弓起的肩膀慢慢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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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跟太陽從辦公室前腳一走，隕石又接著走進了辦公室。

「欸!隕石!哈囉!你也是來找老師報名比賽嗎?」浪痕高高舉起手，想跟隕石打聲招呼。

「先不說了，老子正在被通緝。」

「欸?」

「掰。」

太陽跟浪痕還來不及看清楚隕石的表情，他一陣風似的就溜進了辦公室。

「什麼狀況?隕石又被老師叫去了嗎?」

「又?他最近有被老師叫過去嗎?」

「不是，是國小的時候。隕石總被老師叫去。」

「有什麼原因嗎?」

「恩…不知道，隕石也不會欺負同學，頂多就是早退而已。」

「他常常早退倒是真的，可是他為什麼常常早退?」太陽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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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知道為什麼。」浪痕遠遠的看著隕石，直到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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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推開門進了辦公室，蔓蒂老師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挺得直硬，安靜啜飲著手裡噴香的咖啡。

「隕石同學，你來了。」

「恩。老師好。」隕石手插著口袋，岔著步伐站在老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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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蒂老師通過鏡片平穩的看著他的臉，輕緩放下手中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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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來跟你談談早退的事情。」

「老師，抱歉。」隕石直直看著蔓蒂的臉，語氣裡聽不出任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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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從我上次跟你說過之後，你應該就要知道收斂了。準時上下學不只是一個學生的本分。隕石，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對自己的尊重。」蔓蒂的眼神並不銳利，反而像是一台大貨車在隧道裡安靜的前行，雖然氣勢龐大，卻安靜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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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隕石依然毫無表情。

「你必須尊重這段時光，隕石，尊重你自己有上學的權利，唯有這樣，以後的你才不會後悔。雖然從現在的眼光看，國中生活就只是考考試，做一些無聊的活動，但是你以後會知道，生活的意義是會隨時間逐漸浮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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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毫無波爛的表情像是一滴雨落進了池塘，開始泛出一點點的漣漪。

蔓蒂見隕石的表情有所鬆動，默默的把背脊後仰，清了清喉嚨。

「老師知道你是個特別的孩子，所以我一開始稱呼你為隕石先生，我今天不是要來對你訓話的，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想法多，不喜歡被當小孩子。可我覺得你的特別不在於想要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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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隕石啊，如果以後你有遲疑的時候，就試著跳下去，不要站在邊上看。」蔓蒂老師推了推眼鏡，露出一點淡淡的微笑。

「我現在並不是要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就放在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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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老師。」隕石輕輕側著頭，那一點點的漣漪並不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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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試圖掩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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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隕石回到教室裡，碧落正抱著一小疊卷子，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什麼。

「呦，捲毛。」

「嗨，隕石。抱歉，我正在忙。」碧落一著急起來，小小的汗珠就全爬到她的臉上。

隕石看這她那張焦急的小臉瓜子，終於笑了出來。

「你是找不到考卷的主人嗎?」

「嗯嗯，我現在還是認不得大家，可是老師說下午上課前要把卷子發完。」

「哼哼，這有什麼問題。」隕石歪著嘴嗤笑一聲，把考捲一把拉走，隨意的分到每排的第一位。

「喂——等等等等隕石你在做什麼——」碧落焦急地想把卷子收回來，卻被隕石用食指抵著額頭，不讓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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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等大家一上課坐定，就會自己主動傳考卷了。」

「恩…哦…可是。」

「哈哈，安啦。」隕石一副胸有成竹的看著碧落，碧落伸手擦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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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他是聰明呢?還是隨便呢?」碧落在心裡碎念著。

「欸，我靠，誰啊，誰考註釋只拿了十分?」玫瑰正從外頭裝水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考卷。

「哈哈哈哈，欸，隕石，恭喜恭喜，你只拿了十分。」玫瑰把考卷舉起來，對著隕石笑出聲。

「承讓了，承讓了。現在我們是低分群好夥伴了。」隕石對著玫瑰拱手，一臉喜得貴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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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考的，猜一下也有二十分吧?」

「呿，猜題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太簡單了。我才不幹。」

「你就直接說你懶算了。」玫瑰翻了個白眼。

「如果你對分數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跟老師說，可以補考的。」碧落看了一眼分數，尷尬的說。

「不用啦，這種小事困不住本大爺的。」隕石聳了聳肩。

「好啦，爛就爛啦不要管了，等下體育課，我要先去佔球場了。」玫瑰快速把頭髮撈起來綁成單馬尾，往球場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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