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空》 - 《第十八章》只要笑就是一種背叛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m3uGwEQI

早晨是個陰雨天，碧落努力拖開紅腫的眼皮，駝著厚重的書包走進校門，剛站穩腳步，就瞥見了個一蹦一跳的身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TQs0b4s1

碧落定睛一看，那團青銅色確實是隕石。

「大早上的他在原地打轉幹什麼?」

她再仔細探頭一看，才發現隕石正抓著一個女孩子的書包，原地轉圏似的在門口打鬧，隱約還可以從這裡聽到他們拔高的嘻鬧聲。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g9QJZMEM

碧落感覺腦子轟的一下，剛才腦子裡轉的東西全給燒了個精光。

「死小子大早上在幹什麼。」這是碧落當機了五秒鐘之後蹦出的第一句話，這行字黏在碧落的額頭前，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

「是最近跟玫瑰講話講太多了嗎?我怎麼會說這種話?」

她在心裡糾結著「說髒話不好」、「媽媽說女生講話要有氣質」一類的話，可那女孩子玩著玩著絆了一下，被隕石一把接住。

「幹。」前一秒的矜持全被吹沒了，碧落以一個簡單明快的髒字總結了這個讓她極度不悅的早晨。

她完全不管剛剛那個字有沒有氣質，鼓脹著臉頰大步踱回了教室。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DoiiVx1O

一進到教室碧落便看見了太陽，上漲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

她左顧右盼，明明已經過了入校時間，卻沒有看見玫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P1HNC7BE

「碧落早安啊!」太陽原本捧著課本在預習，一看到碧落便起身走了過來。

「早安…」碧落乾乾的舉起手揮了輝，眼前突然浮現昨天在玫瑰面前失控的場景，她頓時感到千斤重的尷尬壓在肩頭。

「怎麼…沒有看到玫瑰呢?」碧落遲疑著開口問道。

「玫瑰今天大概不會來吧?昨天她好像說有什麼事情要忙的樣子。」

「喔…是這樣啊。」碧落垂著頭，心口蕩漾出異樣的不安。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Bfc4eb1i

「也不知道昨天有沒有傷到她。」

碧落皺著眉頭，她感覺這個上午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空，陰雨的破布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QOztCDAA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DvOZ6sKp

好不容易撐過大半天枯燥的理化課，碧落心不在焉的端著飯盒回到座位，卻看到桌上的餐盒蓋子長出了兩隻角。

「…蛤?」她放下餐盒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是兩條黏著吸盤的塑膠子彈被插在了餐盒上。

碧落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前幾天隕石在教室裡，跟臭男生們玩著吸盤子彈槍的畫面，吸盤子彈全黏在了窗戶上，把蔓蒂老師氣的不行。最後可憐的浪痕被推了出來帶頭頂罪，整群屁孩都被抓去拔草當處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bhwRJw7R

碧落想著早上那崽子抓著女孩團團轉的畫面，氣的把子彈「啵」的拔起來，用力射到正在大快朵頤的隕石頭上。

隕石「唉呦」一聲回頭張望，正好對上了碧落那正冒火的眼睛。

「捲毛是神射手啊。」他摸了摸頭，歪歪的笑著比了個讚。

碧落瞧他一臉嘻皮笑臉，朝他吐了個舌頭，接著用力轉過身子，手一拉把椅子拉得老遠，躲到太陽旁邊不看他的正臉。

「碧落?你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太陽剛盛好飯回到座位，映入眼簾的就是氣的脹紅臉頰的碧落。

「…我，我沒有生氣啊。」碧落見太陽一臉疑惑，頓時意識到自己剛剛一連串的脫序行為，本來就脹紅的臉瞬間變成了過熟的番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CIiNR4QF

「對不起，我最近有點情緒化，被白癡一鬧就更生氣了。」

「白癡?隕石又鬧你了嗎?」

「沒事…也沒什麼，我們吃飯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h3mx9vhH

「…碧落啊。」

「嗯?」

「你跟隕石是怎麼一回事啊?」

碧落被太陽突然其來的問題噎住了喉嚨，差點把無味的咖哩噴了一桌。

「什麼?什麼怎麼一回事?」

「自從上學期末之後，隕石就一直巴著你吧?」

「…這，有嗎?」

「上次放學的時候我還看到他跟在你後頭，不知道要去哪裡呢。」

「…阿，那只是，只是在走回家的路上而已。」

「他住在你附近嗎?」

「說附近…也可以說是附近吧…其實我不太知道。」

「這樣不太好吧，需不需要我跟老師說呢?」

「不不不!不用不用!」碧落嚇得臉倏地又慘白起來。

「沒那麼嚴重的，他只是愛玩，喜歡到處跑而已。」

「是嗎?」

「恩，不用擔心啦。」

碧落用袖子小心翼翼擦著剛剛冒出的虛汗，太陽低垂著頭，眉宇間的皺褶凝結在一起。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iEfIfPfC

「碧落…你有沒有想過，隕石他是不是喜歡你?」

「蛤…蛤?」碧落剛擦乾的額頭瞬間又謄滿了汗水，一路順著他的眉毛流到下巴。她緊張得四處張望，還好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聊天世界裡，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沒有聽見。

「不知道，我只是在猜而已。」太陽一臉凝重地抬起下巴，那表情像是一顆釀成了濃酒的苦瓜。

「…你怎麼突然說…說這個…。」

「就…你不覺得隕石他是個很奇怪的人嗎?」

「奇怪嗎?怎麼說?」

「早退但是從來不講理由，上次唯一一次跟我說理由，說是要去給十字路口那隻貓洗三溫暖，貓?三溫暖?為什麼會有人不來上課只為了給貓洗三溫暖?還說不洗的話那隻貓要回外太空了?」

「恩…原來那裏有貓嗎…」

「還有一般的國中生哪會跑去同學家裡住，一住就是好幾個月，家長日也從來沒有看他的家人出現過，叫他請家長簽名，他跟我說家人這種東西不是拿來簽名的。」

「好像這樣講也是…也是滿有道理的…」

「我不喜歡他。」太陽用力把湯匙插到馬鈴薯上。

「他老是像蜜蜂一樣繞著碧落轉，很想把他趕走。」太陽把馬鈴薯一口塞進嘴裡，忿忿地看著碧落。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YXFO74G2

碧落聽著太陽這一番說詞，掛上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太陽還是有在為我著想的。」她想著自己可能應該跟著太陽生氣的，但是卻不自覺覺得生氣的太陽很可愛。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6xH5Fa8h

「碧落，那你是怎麼想的?」

「你說關於隕石嗎?」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你要怎麼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Yp3CvB9C

碧落看向太陽神色銳利的眼睛，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

「對啊，喜歡之後是什麼呢?」她無法抑制的想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l8hPofwD

「更何況我們還不在那個喜歡之內。」

碧落眼底的天藍漫上了一點沉靜的夜色。

她這才突然意識到，在一陣狂喜與憤怒之後，他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們先是孩子，先是學生，最後才是自己。

「我不知道。」碧落搖搖頭，目光裡的水霧在浮動。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hmZHTJxr

「大概只能拒絕吧。我們都還是學生，還要考試呢。不可以談戀愛的。」碧落掛著一個猶豫的笑容，歪頭看著太陽。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4a0dH40m

碧落帶著成噸的混亂回到家，推開房間門，把書包裡的稿紙倒滿桌子。

她頓時感覺胸口猛然一縮，心搏開始躁動起來，那股力量雖是暗湧卻翻滾沉重，讓碧落難以控制好呼吸。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iJfDnYRd

寫作班規定每周都要抄寫佳句，舞蹈課的舞劇搬演又快要開始了，下周就是挑選主角的動作考核，二次段考也近在眼前。

生活是一隻頰囊塞滿堅果的倉鼠，一步一步顛跛著無盡的沉重，急於想找到終點把一切儲藏成結果。

碧落久違的點開電腦屏幕裡的臉書帳號，她沒有自己的帳號，小學畢業前一直都是跟母親共用的，繁忙的間隙反而讓她想起，好久沒有看看訊息欄了。

點開墨藍的畫面，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草青的信息。

碧落心底一驚，也不知道這訊息放了多久，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點開視窗，草青留的信息是幾個月前開始寫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KyQxQlBN

「開學過了那麼久，都沒有妳的消息，我們都等得很急，你去了哪裡?」

「警衛阿姨說暑假看到你們家的車綁滿了行李，你搬家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不是說了要一起上國中?」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UYklNE8G

碧落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轟隆的聲響從四面襲向腦門。

「鈴鹿說她等累了，不想等了，她媽媽說要讓她去補全科班，我們哭了很久，可是沒有辦法，補了全科就不可能上舞蹈班了，琉璃老師要我們乖乖聽爸爸媽媽的話，賺錢很辛苦，我們還是學生，應該先把課業顧好。可是我不能理解，讀書讀書讀書，為什麼十三歲之後，我們的價值就剩下讀書。」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szFdETNC

「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舞蹈課了，老師跟同學們都在哭，我也忍不住哭了，我真的很想繼續跳舞。」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VHpOaPzc

「我很想你。我們都需要你。」

碧落蹲在書桌前，把頭塞在雙腿之間，企圖偷取一點點平靜，她感覺草青的每一個字都在拉扯她的心臟，這顆心很快要被扯碎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碧落讓嘴角拌著眼淚不停的向沉寂的夜色致歉，愧疚像針扎在她的腦門、她的耳後。

她很想跟他們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那個人要來了，他們除了逃跑沒有別的選擇。再不走的話，有一天真的會死的。

「死很可怕嗎?我應該要害怕這種不存在的東西嗎?」心底一道拔尖的女聲在碧落的耳膜旁邊震盪。

「有什麼比傷害朋友更糟糕的。我是個廢物，一個懦夫，我只想到自己，我應該要不顧一切的告訴他們的，我只想著自己逃跑。」

滿溢的日子，讓人想吐。

月光從未知的淒涼裡透過窗口。

碧落哭著哭著，突然感覺很疲憊。

她不是不知道他們在找自己，她只是下意識在逃避。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fdxnvv7x

「我不能只是一個人笑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yvhkX3Uy

碧落第一次覺得，自己只要笑就是一種背叛。

「是什麼讓我笑得忘記了負罪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AslvTG4x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我們也不用搬走的。」

這是陷入昏睡前，碧落腦海裡最後一個聲音。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mMuPbIn6

在這深不見底的疼痛裡，她不停不停的下墜，記憶流失在指間，胡亂的撈扯，只為了不要那麼快忘記。

在觸碰湖底之前，她突然很想伸出手，抓住點什麼，好讓現世不那麼像一個噩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auRnUjNF

她忽然想到了一張笑臉。

那個笑臉是無邊的黑夜裡唯一一道流星。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u9td6sOa

那是伴隨著罪惡與恐懼的，唯一的慰藉。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8gf1S8Om

◎清朗的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n0uzdlNl

這段時間真的是受寵若驚，收到了很多的喜歡，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依然享受創作的過程，只是這漫長的過程中偶爾也會迷失，迷失於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終點呢?慶幸的是在這個夏天遇見了你們。

那怕只是多了一次的點閱，都讓我心生無限喜悅的你們。讓我不禁想著，即使迷惘我也會一直寫下去的吧。因為這是我的夢想。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Mh4SCnzp

謝謝你們。期待繼續在這裡與你們見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qRbw8Xc2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k4qyVtzQ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qwVCam7T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m3g5OLxM

ns3.147.67.245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