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海歌 - 10

　　「這幾天觀察下來你也不像是有目的地的在旅行，雖然氣質跟外表會讓人誤以為是哪個貪圖享樂的翹家貴族，但又不大一樣，完全和那群寄生人民的混帳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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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家鄉的那群貴族，各個都是只有外表好看的吸血蟲，只是虛假的講些漂亮話給底下人民聽，卻從來沒有實際作為，好在我後來出來討生活，日子才變得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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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當年在海上的那段時光，真的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和互相信任的弟兄一起為了生活而努力，一起艱辛，一起歡笑，快活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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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定暫時離開此地後旅店老闆心情逐漸緩和，有秩序的將店內物品上鎖或藏好，一邊像是打開話匣子一樣，和旅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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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和不可能給予回應的對象聊天，但總歸是有個人說說話，也給不停重複枯燥收納工作的他一絲心靈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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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也是一個稱職的好聽眾，他靜靜的聽著，不會也不能去打斷對方，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沙發上昏睡不醒的薩格身上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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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上最後一個抽屜、上鎖，旅店老闆將鑰匙收進行囊，對旅人說：「收工！你們跟我來吧！我是個粗人，但我知道是你治好了我身上的頑疾，所以就讓我報答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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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勾勾手，示意旅人帶著薩格跟上自己的腳步。「我可沒有辦法支付金錢給你，但現在這個情況，你們一定會需要我的幫助。」嘴角扯開一個得意的笑容，顯然自信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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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必須暫時捨棄這個和自己相伴多年的老房子感到有些痛惜，但情況實在是太過詭譎，優先離開此地才是正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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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邊坡後方貼著岩壁走，路就從一開始的狹窄陡峭，越來越寬，越來越平緩，到最後來到一處隱蔽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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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沒有人帶路根本不會發現的地方，天然形成的植物屏障和人為製造的人工掩體，讓此處成為一個藏匿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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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們來到這裡並不是為了躲藏，相反的，是為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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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面的旅店老闆熟練撥開覆蓋住的植被，鑽進洞穴內，旅人將薩格換一個姿勢單手抱住，另一手撥開植被，閉上雙眼，也側身鑽進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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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事先閉上雙眼的緣故，旅人不到幾秒就適應了洞穴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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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內的空氣陰涼卻不潮溼，能看到光線從遠處透進來，也能感受到風吹進來，明顯是有除了入口外的其他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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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火把隨手點燃牆壁上的油燈，旅店老闆神秘兮兮的比了個「跟我來」的手勢，走在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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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的火光成為黑暗中僅有的照明，行走在每踏一步都會稍微陷下去的沙地上，跟著引路之人的步伐前進，潮水的聲音逐漸清晰，也終於嗅到空氣中那苦鹹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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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這些年都好好保養，這老傢伙應該還能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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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老闆一把扯下遮蓋的帆布，露出底下物件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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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三角帆的兩桅小型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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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她有些年歲了，當年可是我最寵愛的小美人，看看這優美的弧度、曼妙的線條，輕盈的身軀和三角形的風帆，能夠完美的應對任何驚險狀況。從前我一有空就喜歡乘著她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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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老闆語氣裡滿是自豪與懷念，愛憐地撫摸著船身的每一處，似乎在懷念過往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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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實不允許再浪費任何時間，旅人用腳挑起一塊小石頭，選好角度施力，踢向對方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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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石子精準擊中他膝蓋後方，讓他踉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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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盛情難卻。」他尷尬的乾咳，老臉一時不知道該往哪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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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竟然就這麼讓大恩人抱著他那暈倒的同伴站在那裡，而不是趕快讓對方上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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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健康狀態的旅店老闆三兩下蹬上船，匆忙打開隔層，從裡面取出可以伸縮的木梯，從船沿「咚」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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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直接將繩梯放下更方便快速，但考慮到對方還抱著人，雙手不便，需要手腳並用的繩梯自然就不被納入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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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旅人攀爬時，不知從何處傳來女人淒厲的哭嚎聲，尖銳地刮擦空氣，大地伴隨聲音開始劇烈的震動，砂礫反重力的懸浮起來，不分敵我的攻擊任何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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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致使潮水猛烈的擊打船身，船身搖晃，還有砂礫的干擾，卻不影響旅人帶著薩格安穩的站上甲板，但供兩人上來的木梯就沒有這麼幸運，碎裂、斷成不規則的好幾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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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聲音．．．．．．是茉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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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中傳來熟悉的嗓音，或許因為長時間失去意識的暈著，喉嚨發出的聲音既沙啞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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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對方恢復意識，旅人便將其平放在甲板上讓他自行調適過來，自己則用魔力構築一層半透明的屏障，幫忙阻擋從四面八方而來，毫無規律性的無差別攻擊，讓身為船長的旅店老闆盡快駛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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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卻遺忘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這是一艘風力帆船，而洞穴內並沒有能驅使船的強勁風力，也沒有能夠足以推進的長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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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旅人的屏障能夠盡量避免砂礫擊中還在調適的薩格和嘗試駕駛的旅店老闆，但並不能完全的護住整艘船，張開屏障這種會大量消耗體力和魔力的魔法本就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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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準確地說，即便沒有過往的記憶，他也清楚的認知到在防禦魔法這方面，自身的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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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船身因為攻擊而開始出現凹洞，船長卻因為搖晃幅度過大，只能緊緊抱著船舵，勉強維持平衡；醒來的薩格努力抓著柱子想要站起，卻一次又一次的跌坐甲板，膝蓋和手掌都摩擦破皮，紅通通的，卻一點忙都幫不上，眼角又開始隱隱泛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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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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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障抵擋住一顆巨石的撞擊，那碩大的身軀撞上屏障後應聲落入水中，濺起三四公尺高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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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給了旅人一個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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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向船尾，身體抵住欄杆，雙瞳溫柔地凝望黑不見底的水面，好似至親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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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捲起袖子伸出右手，閉上眼，感受體內那股力量的共鳴，從心臟到四肢，從中央到末梢，最終匯聚到右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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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這力量從何而來，試圖尋找任何蛛絲馬跡之時就會心跳加速、頭痛欲裂，冥冥之中似乎有甚麼因素在干擾自己探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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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過往的一切對此刻的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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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纏繞上旅人伸出的右手，形成奇異又華麗的紋路，既不屬於任何一種文字，也不構成任何一種圖案，本該是無機物的水卻能讓旅人清晰地感受到屬於生命的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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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撲通、撲通，就像第二顆心臟，鮮明地在手上活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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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握緊，沒有形體的水竟然變成了一把刀身晶瑩透明的精緻匕首，外型酷似西方那頗具特色的大馬士革玻璃所製成的匕首，但手感卻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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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這把匕首的手感卻更為出色，溫潤卻銳利，彷彿能斬斷一切有形與無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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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卻不打算用來切碎什麼，因為它其他更重要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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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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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用自身魔力能施展的魔法是有限制的，但通過媒介就能幾乎忽略這些限制，取得更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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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介通常是將現有材料做成杖型或是飾品，鮮少有人將武器作為媒介使用，更甚至是用自身魔力創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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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到現在還在持續攻擊船身的沙土，以及異常震動的大地，就是某人藉著媒介所施展的大範圍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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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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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薩格剛剛說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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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黑頭髮、褐皮膚、紫眼珠的女性，以及土系的魔法，這恰好驗證了之前的猜測，茉莉確實是來自南方，南方某個著名的游牧部落正好符合上述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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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此刻無須將其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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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腦中雜念盡數剔除，靜下心神，指腹在刀身上摩娑，開口念禱——

—

　　烏雲散去，霜白的滿月高掛夜空，月光溫柔灑落在海面上，就像在夢中般的美好幻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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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海流的方向，傾聽大海的脈動，因為那正是永無止盡的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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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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