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 - ＃４

　　回到教室用餐完，江由迅速的和鄭苡芸把餐桶抬回廚房。再回到教室，離午休還有十五分鐘。因為學校給他們的用餐時間長達四十五鐘，有相當充足的時間做其他事情，像是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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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張家豪也已經早早吃完飯，和陳宗祐一起聊昨晚的遊戲。跟陳宗佑一同抬餐的同學邀了另一位同學一起抬回廚房，於是他也沒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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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正當他們聊得火熱時，剛好從走廊回來的同學叫了張家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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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張家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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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找！是別班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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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從座位起身，把椅子靠攏，跟陳宗祐說晚點再聊後，就往走廊走去。

悠哉的步伐彷彿他已經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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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也大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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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苡芸看著這離去的家豪，又看向拿出歷史課本出來讀的江由，忍不住說：「欸！他不是又被......告白？江由！妳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她雖語氣激動，但這次有識相的壓低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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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瞄一眼張家豪漫不經心的背影，又看向苡芸，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看著歷史課本上，因戰爭而聞名的歷史人物。她手拿著藍色原子筆，輕觸那張人物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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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她還是張家豪，對於被告白這件事都很有經驗。只不過二人皆無想要與人交往的念頭，也沒有過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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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這樣或許是因為江由是個認真讀書的好孩子，連帶讓張家豪也受影響，兩人總是一起讀書，也會打賭競爭成績，不過每次都是家豪輸了江由，畢竟他本身是非常喜歡玩樂的人，也就是定性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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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到走廊上，叫他出來的人不知道是哪班的女生，至少在同層樓見過，但完全不知道對方姓名等資訊，可以說是陌生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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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女生說話有些支吾，簡單介紹自己後就遞出巧克力口味的曲奇餅乾，說是自己做的，然後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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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微笑的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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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的心意，不過我不喜歡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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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可以拿去給朋友吃！畢、畢竟是我努力花時間做出來......」

那女孩尷尬地道。因為周遭的視線投射過來，不免感到有些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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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可是這樣對妳的心意有些糟蹋。妳是想著我做的對吧？給我以外的人吃恐怕是不太禮貌，在這裡最有資格吃的只有妳自己了。我怕我朋友草率分食會把這份心意給糟蹋。」

　　家豪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很明顯是在拒絕她，卻又有正當理由且委婉地拒絕。周圍的視線一下子多了起來，讓女孩有些羞愧地想要盡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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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先離開了！抱歉打擾了！」

　　說完，女孩低頭匆匆跑回自己教室，這時家豪才知道她是七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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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張家豪回到教室，找陳宗祐繼續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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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苡芸看一眼張家豪又對江由說：「張家豪不喜歡吃甜食啊？」見江由依舊在盯著歷史課本同一頁不作回答，在仔細看，江由手上那隻原子筆已經把那張歷史人物的臉塗成藍色的大圓圈，完全看不出是誰了。她想了想不禁勾起嘴角賊笑：「啊！難怪妳不準備巧克力什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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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如果能轉回去，不要打擾我讀書就好了。」

　　江由不客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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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苡芸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發現自己的好友平常一目十行，現在都過了幾分鐘了，依然在看同一頁內容，還把照片畫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感到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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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張家豪則是有些困惑的問陳宗祐：「不是，最近又不是我生日，怎麼三不五時就有人送甜點給我，我真的吃不了，很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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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情人節要到了啊，幹你不知道喔？受歡迎的人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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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節？喔，那為什麼不當天給，這一星期就先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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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是怕大家都擠在同一天給你，怕自己沒被你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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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反正我是不收這些東西的，有求於人的東西最不能收了，更何況我無法實現對方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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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句話也是在哪裡學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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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我媽看的什麼穿越還是轉生的武俠劇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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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能再跟你媽一起追劇了，你看你台詞完全就是......沒救了。也不懂女生到底為什麼對你說的話那麼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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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說、好說。我就是人太好，長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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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套一次台詞我就不跟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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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哈哈大笑起來。接著跑去江由的座位旁，搭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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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卻裝作沒注意到張家豪往自己座位走來的樣子，快速把歷史課本翻頁繼續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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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情人節快到了，妳有準備什麼東西嗎？喔我忘記妳以前也沒幫我準備友誼禮物，也沒喜歡的人能送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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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看了他一眼：「今年有喜歡的人，所以我會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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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震驚了，他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情，而最能讓他興奮的就是好朋友的八卦了，忍不住追問：「誰啊？妳怎麼不說？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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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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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苡芸又忍不住轉過頭，道：「張家豪，你以前也不收女生給的甜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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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會收，不過都給朋友吃了。後來有個女生知道了，直接跑來跟我哭訴還亂發一通脾氣，我就再也不敢收，哪怕對方同意我分給朋友。不過剛上高中，所以沒有太多人知道我不愛吃甜食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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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江由以前有幫你吃嗎？因為量肯定很多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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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江由立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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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她沒吃過，我都是給班上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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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喔......江由妳不是很愛吃甜的嗎？我以為妳會一起吃呢。」

　　鄭苡芸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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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幹嘛要......」江由話音未落，張家豪就插嘴：「妳喜歡吃甜的？怎麼從來沒看過？啊，確實也沒有什麼機會能見到這樣的畫面啦。畢竟妳嗜書如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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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真的，相處那麼久，江由還真的沒有在張家豪面前顯露出自己喜愛甜食的一面。或許是有些難為情，與自己的形象不符，可是她其實很喜歡甜食帶給她的歡愉。她總是在自己房間偷藏零食，然後吃掉，吃完再心滿意足的讀書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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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然也好奇江由喜歡的人是誰，不過除了自己似乎也沒人會那麼靠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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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甚至自以為是的覺得，江由口中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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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想過問，反正依照江由的個性，到時候答案就能水落石出了，也不急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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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江由遲遲不給回應，苡芸跟家豪面面相覷，直到江由發現自己在想些有的沒的後，才回神胡亂應道：「對啦，我就是書呆子！還有我為什麼要給你看我吃零食的樣子？要午休了，你趕快回去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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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由的催促下，張家豪悻悻然的離開了，腦中似乎在思考什麼，不過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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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江由依約到張家豪家去吃晚餐，兩人就在客廳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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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學真的好難，我腦袋當機了。啊！休息！我要去冰箱看有什麼東西。」

　　家豪依照江由的指示作完一小單元的題目後，便大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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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也習慣了：「我想喝阿姨泡的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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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也沒特別回應，直接往冰箱那裡翻找，找到昨晚自己沒吃完的洋芋片，然後也把裝在玻璃瓶裡的紅茶拿出來，拿著客用馬克杯幫江由倒一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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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桌子邊，把馬克杯放在江由前方，自己則是吃起了洋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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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拿了桌上家豪的數學題目幫他檢視答案，錯誤的地方就標示起來，再遞給對方重新思考一遍，若是仍答不出來便直接講解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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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張家豪都非常喜歡江由這樣給他再思索的時間，而不是直接給予解題過程，這樣他記得比較久，況且張家豪一直都是喜歡自己先把事情完成的人，除非有必要才會請求實質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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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江由也是清楚自己這般個性才會採取這樣的方式教他解題，但自己卻不知道江由特別喜歡吃甜食，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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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豪嘴裡還吃著洋芋片：「我跟妳相處的時間應該比任何人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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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怎麼了？」

　　江由一邊檢查答案與解題過程，一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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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卻從來都不知道妳喜歡吃甜的東西，這很奇怪欸。」

　　張家豪抬起一邊的眉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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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嘆口氣：「……這只能說明你對我觀察不仔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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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這樣說吧…….」張家豪似乎還想繼續說什麼，不過江由直接把數學題目放在他面前打斷了他：「先把這些搞懂，你不睡覺我還想回我房間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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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豪舔了舔沾滿洋芋片調味粉的手指，隨手往衣服擦了擦，接過題目本開始訂正起來。看著那些用端正的字體寫下的解題提示，張家豪覺得心裡有某塊地方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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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著筆搔了搔頭，正思索著，就聽見江由的聲音：「你下星期一晚上空出來。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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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張家豪抬起眼看向不看他的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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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會提早回來，你可以吃你喜歡的青椒鑲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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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青椒鑲肉四個字，張家豪眼睛放光：「真的嗎？太棒了！那我去妳家寫作業吧，或是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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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由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說：「我那天放學直接回家，你就看準時間再來，我要幫我媽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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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那就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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