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 （二）大雨

「誰？」那隻手挑動了林孟生的敏感神經，讓他嚇了一大跳並猛地轉頭，然而這動作也嚇到了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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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一看，原來在他身後的是何欣儀，她正縮著身體，眼睛含著眼淚，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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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們這一群已經算是感情非常好，也比一般朋友熟稔，但個性內向的何欣儀在群體裡依舊沉默寡言，跟他們也很少互動，就旁人看來，她就像是剛轉到班上的轉學生一般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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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是妳啊……」林孟生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趕緊彎下腰來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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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妳在我身後。」兩人相差一顆頭半的身高，讓林孟生必須為為彎腰才能讓兩人眼神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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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邊摸摸她的頭，對他來說，何欣儀就像自己的妹妹一般，當初也是他試著讓內向的何欣儀融入他們的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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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我只是看你臉色不太好。」何欣儀搖了搖頭，抬手將眼淚抹乾，仰頭說「還好嗎？你看起來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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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一楞，他不確定是因為剛剛自己的表情實在是太失控，還是何欣儀觀察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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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妳不用擔心。」他捏了捏她的臉，略顯親暱的動作讓後者臉微微一紅，但跟剛剛的林孟生不同，她將表情隱藏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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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回頭望了望看台上還在觀海的三人，在轉頭看山的那一側，那邊是西邊，山裡的日落總是比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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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喊上三人，回到了搭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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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人手忙腳亂地將兩個四人帳跟一個客廳帳搭好，此時的山間已經只剩遠處海邊反射的日光，昏暗的光線也讓眾人點起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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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準備晚餐的時候，林孟生抓緊時機走向正在角落清洗碗盤的江雅云，問說「妳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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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後者沒有回頭，依舊在認真的洗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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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剛剛在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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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沒等他說完，江雅云就適意讓他閉嘴，然後拿著碗盤走向客廳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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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望著被遠處客廳帳搖曳的光線映照的少女背影有些發楞，過了半晌回過神，發覺身後傳來淅瀝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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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聲。他心裡如此想著回頭，果然看到洗手台的水並沒有關上，他上前關水時發現檯面上有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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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他們會引來他們。」上面留著絹秀的字跡，以及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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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林孟生拿起紙條，正要回頭時他頓了一下，隨後便趕緊走回了客廳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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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再一會就完成了，林孟生手插口袋將紙條藏進去，同時視線瞄向留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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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同樣投來一樣的視線，林孟生這時發覺，他們兩個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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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剛洗手台後方的草叢中，站著一個大約七八歲左右的少女，身著鵝黃色洋裝，綁著個低馬尾眼神空洞，重要的是她把自己的頭捧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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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就不像什麼走失兒童，縱使冷靜如林孟生，這輩子見到這種情景還是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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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非常不妙。林孟生心裡想著，全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但他必須保持冷靜，不能再嚇稻畦他人，膽小的何欣儀先不說，另外三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要是信了肯定大吵大鬧，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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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煮好咯，來吃吧！」陳承儒跟吳欣芸招呼著大家吃飯，王嘉宏則把燉好的湯到桌上，何欣儀也在一旁幫忙擺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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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簡單的咖哩飯跟味噌湯，以及一些炒青菜，在搖曳的燈光所襯托出來的黑暗野外下，倒也挺有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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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露營就是該吃咖哩飯，對吧林孟生？」陳承儒邊吃邊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林孟生，同時眼睛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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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肚子痛？」他盯著林孟生的盤子，裡面的飯菜絲毫沒有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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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桌上有四個人，除了情侶檔在一旁你濃我濃之外，另外兩人也察覺到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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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欣儀一臉擔心地盯著林孟生，後者只好笑了笑「沒有啦，我怕燙，等一會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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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裝模作樣地舀了一勺吹了吹「歐！涼了。」然後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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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欣儀見狀也放心地轉頭回去繼續吃，陳承儒則說「咖裡冷掉會好吃嗎……」邊繼續開心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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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後大家開始準備休息，江雅云在營火旁找到了正盯著火發呆的林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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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緊張，他們不一定有敵意。在這種野外有些遊蕩的幽靈是很正常的。」她坐在林孟生的對面，隔著火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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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只是下了一跳，剛剛想了一下，應該真的是像妳說的那樣。」他抹了抹臉「妳怎麼懂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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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云並沒有馬上搭話，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待著，空氣中只有營火的劈啪聲和帳棚裡談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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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終於開了口「我小時候出了一場車禍，從此我便看的到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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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我第一次見到的鬼魂就是我父母。」隨後便走回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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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依舊在外頭盯著營火，當他要走回帳篷時，突然聽到了不太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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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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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打在帳篷上發出了很大的水聲，雨勢轉瞬間變得很大，大到帳篷快要撐不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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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心中一驚，趕緊拍打帳篷「快出來！我們必須離開這座山！這種雨勢太危險了。」邊說邊拉開了帳篷拉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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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的同時他呆住了，他任憑越來越大的雨勢打在自己身上，希望藉此來讓自己冷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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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帳棚內只剩散落一地的餅乾以及打翻的飲料，還有三個扁塌的睡袋跟它們主人的行李，然而最重要的人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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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生根本想不到，前一分鐘明明還有聽到他們的談笑聲，竟然一瞬間就不見了，但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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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女生們還在，可能只是他們兩個在對我惡作劇而已。」他邊這麼想著邊敲了敲女生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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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帳篷被雨水打到直接塌了下來，顯而易見的是，這下面也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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