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戰》 - 第五章《蠻牛》－（下）

「即使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雙親對我的是不是愛……不過唯一能確認的是，自從雙親逝去以後，這個世上就沒有連一個容納我的地方。」段蒙突然以一股怒氣撞向眼前的楠，把它彈開到幾米之外。

「……所以，我可是會好好把握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接招吧！」段蒙再一次揚起他的雙角，向著楠直奔過去。

「唉……」面對段蒙又一次的突擊，楠沒有好氣的嘆了一口氣。「這種只會向前衝的人還真是麻煩。」

跟段蒙糾纏了那麼久後，楠也開始感覺到厭煩，打算盡快把對方殺掉。

「赫刀殺，壹之型——嗯？！」正當楠打算拔刀出招時，突然感覺到暗處射過來的一支飛箭。

楠連忙揮刀一斬，把飛箭一下子斬成兩半。

那是桂貞射過來的飛箭，跑到一半的始終忍不住走回來支援段蒙。

「這個角度，是想攻擊我的手吧？」楠計算了飛箭發射過來的角度，預計飛箭是打算擊中他握刀的右手。

「以為這種雕蟲小技就可以擊倒我嗎？」

「——不，哪怕只爭取到一秒就夠了。」桂貞笑言。

楠這邊廂才把飛箭擋下來，段蒙那邊廂已經衝到自己的面前。

「糟糕！」

察覺到段蒙急速靠近以後，楠已經馬上把刀快回來，希望可以擋下段蒙的突擊。

不過楠還未來得及擋下段蒙的雙角，段蒙其中一隻角就已經刺中了小腹。

「……唔！」牛角刺中了小腹以後，楠馬上用空著的左手抓住段蒙的角，以免牛角插入身體更深處。而握著刀的右手則不斷砍向段蒙，試圖阻止他繼續前行。面對著不斷砍過來的長刀，段蒙便不斷搖動自己的身體，以免楠的長刀傷到自己。

看到段蒙積極地進攻，楠的心頭突然感覺到一絲煩躁。

「你這傢伙……別太得意忘形！」楠突然一腳踢向段蒙，拉開了段蒙與自己的距離，避免牛角繼續插在自己的身上。

楠的左手掩着小腹，掌心轉眼間已經染上一層血紅色。

「不得不承認，在下的確小看了你。」楠強忍著傷口帶來的刺痛，重新以雙手執刀。「不過在下已經決定了，在下定必用盡全力跟閣下一戰。」

看到楠堅毅的眼神，段蒙就知道他們兩者之間只能活一個。

你在幹甚麼？能夠刺傷楠已經足夠了。不要再糾纏下去了！——段蒙的腦裡傳來了游詹皇和桂貞的聲音。

放心吧，我雖然不覺得會勝過那傢伙……但我也不覺得會敗給那傢伙的。這裡就交給我吧，你們儘管去做更重要的事吧。——段蒙答道。

「在我把你殺掉之前，至少讓我知道閣下的名字吧。」楠用刀尖指向段蒙。

「我的名字叫段蒙，」段蒙揚起牛角答道。「不過你問錯了，段蒙這可是會把你殺死的人的名字。」

「哼，即管看看吧。」楠微微的揚起了嘴角。

「接招吧！」段蒙大喝一聲以後，便以他頭上的那對牛角向著楠衝撞過去。

「只顧著向前衝的話，馬上就可以令你死掉的。」看著直衝過來的段蒙，楠也擺好架式應對。「赫刀殺，肆之型－亂。」

向前奔走的段蒙突然感覺一陣強風正迎面吹襲過來，使他難以繼續向前跑。

段蒙抬頭一看，只見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舞手中的長刀，每一擊都造成強勁的刀風，把段蒙的行動停下來。

「連我也碰不到，還說要殺死我甚麼的？」揮舞著長刀的楠說道。

「……別小看我這頭蠻牛的力量啊！」段蒙以一聲大喊振作自己的士氣，然後再一步一步的踏上前，慢慢靠近楠。

看著段蒙忍受著自己的刀風仍能慢慢上前，楠也暗自對眼前的對手產生一種敬佩之情。

「既然對手已經用盡全力，我還保留實力的話就實在太不尊重了。」面對著用盡全力的段蒙，楠揮出的每一刀亦越見凌厲。即使段蒙和楠相隔一段距離，楠每一擊斬出的刀風都在段蒙的身上造成不少傷痕。

「這樣繼續的話拖不下去的，必須趁早分出勝負才行。」看著身上不斷增加的刀傷，使得段蒙不得不加快進攻的步伐。

段蒙強忍著刀風帶來的痛楚，繼續靠近不斷發動猛攻的楠。

「……開始焦急了吧？」感覺到段蒙改變了攻擊的節奏，楠也預計到段蒙已經使盡了所有的攻擊手段。

「你的名字叫段蒙吧？」楠揚起了嘴角。「放心吧，我會記住你的名字的。」楠停下了用長刀斬出刀風，改為正面衝向段蒙的方向。

「來了嗎！」看到楠來勢洶洶的衝過來，段蒙的情緒亦變得高漲起來。

由出生到現在，肯直接面對著段蒙的人實在寥寥可數。一直以來，看到段蒙頭上那對牛角而敬而遠之的人實在多不勝數，他實在沒想到反而會在戰場上碰到會接納他的同伴。而最重要的更是遇上了不嫌棄他，甚至認同他的實力的對手。

「……實在沒有想到……原來這裡才是我的歸宿。」一想到這裡，段蒙的情緒就愈是雀躍。「如果是更早、更早來到這個戰場就好了！！」

「就用這一擊來分出勝負吧！」看到併盡一切衝過來的段蒙，楠覺得自己也必須使出全力以示對對方的尊重。「——赫刀殺，壹之型－斬。」

在段蒙的牛角和楠的長刀碰上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動作仿似都緩慢下來。除了正在正面交戰的這兩人以外，整個世界彷彿是停住了。在雙方的眼中，對手的每一下動態、每一下呼吸都看得一清二楚。

制勝的關鍵就在於這一秒，能夠在這瞬間朝對方的弱點攻擊的就是勝者。

鏗鏘一聲，兩人都揮下了各自的武器，並分出了勝負來。兩人互相背對著對方，等待敗下來的一方倒地。

「…………」

「——咔嚓！」正當段蒙等待著身後的楠倒下的時候，自己的耳邊就傳來了一下清脆的破裂聲。

碎裂的並不是楠手中的長刀，而是段蒙頭上的那對牛角。兩隻斷角離開了它們原本長著的地方，筆直地插在地上。

除了感覺到自己斷掉的雙角，段蒙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等到段蒙身體再有感覺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倒臥在一灘血泊中。

段蒙十分清楚自己躺著的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不過身體卻沒能感受到一絲痛楚，大概是因為發冷的身體已經蓋過了所有傷痛帶來的感覺。

躺在地上的段蒙全身動彈不得，看著楠的腳步逐漸靠近。

「放心吧，我會記住你的名字的。」楠半跪下來，對著段蒙說道。楠輕輕揮動手中的長刀，把沾在刀上的血全都濺在地上，再將長刀插回刀鞘裏。

看著楠慢慢的遠離自己，在瀕死邊緣的段蒙能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

各位，對不起了。我已經花盡所有的力氣拖延對手了。祝願各位能留到最後，再見。——段蒙花盡最後的力氣用「合縱」的能力向其他的隊友傳遞最後的訊息。

在這之後，游詹皇等人就再沒有接受到段蒙傳過來的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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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都死去了，終於為我這悲慘的一生劃上了句號——段蒙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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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一生悲慘而短暫，但能夠在人生的最後碰上會接納不嫌棄我這對牛角的人，以及會跟我正面交鋒的對手，這一生應該還算不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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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己的生命來到一個終結，但段蒙卻沒有因此而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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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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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沒能向雙親問的那條問題，看來應該很快就能問到他們吧——段蒙如此想著，安然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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