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愛》//既然寂寞，點解我哋唔可以一齊？ - 六、弦（2）

幾日後，青青因為家的緣故，連續住在雅君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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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五晚，雅君已經回家，阿樂忽然敲房門，和青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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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病咗，你嚟照顧佢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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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我喺度？」她甚至沒有和阿行講，因為，不想和他太過頻繁地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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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君同我講你嚟屈囉。我要返屋企，你去睇吓阿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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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阿行就只是呆呆地攤倒床上，但阿樂想幫他一把，相信他會很想見青青——男人在追求成功前，都會想見心儀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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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故下樓，看一看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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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着退熱貼，在床上玩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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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做咩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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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屈咗幾晚啦其實。」她問：「你食咗嘢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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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食……做咩嚟瞓都唔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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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米粥你啱唔啱？我去叮一叮，好快食得。」她急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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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遺下他叫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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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預料到會在晚上看見他，感覺違和；這段時間，她想好好冷靜，思考對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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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她分不清心動的原因，是否單純因為不斷相處、對方充滿善意；這令鮮有被男子真心對待的她，傾城、淪陷，渴望建立新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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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撇除一切，看待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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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越是這樣，她便清楚，她是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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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熱啊。」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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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廢咗，想要人餵我，好病啊，嗚嗚。」他斜着眼看她，知道她受不了別人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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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潷了一匙羹，遞到他嘴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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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可以病多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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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痴線，」她笑：「身體健康最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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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悶，唔知有冇靚女妹妹可以留低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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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喺你度冇嘢做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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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啲嘢落嚟做囉，唔使同我玩㗎啦，我識自己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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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真係要做paper喎……」她便上樓，將電腦拿下來，打開：「一星期後先deadline，會唔會太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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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漫青小姐永遠都係對住部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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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00一年啊……雖然我成績唔好，但grade唔可以太爛。」她問：「你係咪想瞓覺啊？不如熄燈啦，開對面枱燈就得，我打字可以試吓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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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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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和她，像一對嫻熟的愛侶，不用太多言語，不用為傾而傾，望一眼，什麼都明瞭。可惜佳人態度飄忽，從未主動牽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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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阿行醒來，看見青青扒在桌子上睡覺；他站起來，行到她身邊，看見電腦已經黑屏，正正映着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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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摸一摸她的頭髮，叫醒她：「唔好瞓喺度啦，唔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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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嚇了一嚇，馬上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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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很慢的目光投向他：「你病好未？係咪要換退熱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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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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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攞，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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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床，蓋着被子，將自己焗得熱一點，以令她相信他仍需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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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邊，給他換了新一塊退熱貼：「陰公，病真係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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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精神啊而家。」他說：「點解你好似咁chur，成日都要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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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床的另一邊，頭靠着床，與他聊天。她大概做完論文了，只差加上參考資料，現在看着他，有感自己正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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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開心，所以抵得過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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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成日都有功課囉，我夠想唔做……你冇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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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兩年都爛晒grade，追唔返啦，諗住之後都開心學習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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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聰明，難唔到你嘅。你將來份工好似都幾睇成績，試吓追囉，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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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咁點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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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係你嘅……」她對上他楚楚可憐的眼神，便說：「真係追到就再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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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話我爆到四，就畀我——？」他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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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尾，又係諗鹹濕嘢。」她笑着瞇眼，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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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阿行正色，立刻坐起身：「我只係想拖你隻手咋，好正經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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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和他隔了一張床的距離，卻仍然清晰看見他眼裏的光影，她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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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真的感受到他的真心，因此，努力阻止自己融化。她是冬季落的雹，大部分人都知她冷硬，然而真願觸碰她，便會化成霧茫茫的溫度，然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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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時的她，十分投入，亦會努力讓對方感覺她的愛——灼熱、濃烈、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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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好似，變得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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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因女子的熱情而冷漠，女子的傾情，有時會換來男子的輕視；這幾乎是男女關係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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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見青青不發一語，便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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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哄近她的臉，她也回望他；他不知眼前人兒在想什麼，眼神似在漫遊外太空，可是一呼一吸的所有鼻息，都打在他的臉上。他看着她的唇，很想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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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似想起什麼，突然後退：「我病緊……唔想傳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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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由來地因感動而笑，然後上前，親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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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咗咁點算吖？」她歪一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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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人間一場，每個人最後都會消失，不如傾心一次，化煙時亦能濃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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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照顧你。」他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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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一抿嘴，此刻，她只想表達自己的愛意。雖然有如窗台漏水的驚恐，越靠近他，就似即將失去。人都因擁有而失去，無一例外。貪心的她只盼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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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臉變得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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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許多條條框框，亦有來自跳動的心的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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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不禁問：「一齊，好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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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答，只說：「早啲休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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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對於不確定者而言，是個Yes/No的未知數；然而對於確定者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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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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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如以前灰心或沖擊，只是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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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下去吧，沒有什麼好與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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