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香小姐的收藏 - 第八瓶香：那年仲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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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個月要和男朋友結婚了。

　　這話我只對那位外送時遇到的阿姨說過，他怎麼會知道？

　　「你為什麼這樣問？」

　　「妳不是陪我媽聊過天了嗎？」

　　「所以我那天外送遇到的阿姨真的是你媽媽？」

　　他揚起唇角，「對，妳不是也猜到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我回家的時候，我媽跟我說的。」

　　他走向我，牽起我的手，「明妍，當初我會突然遠離妳真的是誤會，並不是我──」

　　「我知道，前幾天我遇到林詩家，她有跟我解釋當年的事情。」

　　「所以妳全都知道了？」

　　他握著我的力道漸緊。

　　「嗯。」

　　「那我能聽聽妳那時候的回答嗎？」

　　抽開手，僅是低聲回了一句：「我不太舒服，想先睡了。」

　　他沉默片刻，最後輕輕回答：「好，晚安。」

──Midsummer that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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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也在？

　　「阿妍妳回來了。」媽自廚房走出，將湯端上桌，用眼神示意我客廳還有他在。

　　望他一眼，勉強問了一句，「爸，你也在。」　　

　　他面有尷尬，的確是該尷尬。

　　媽笑著說：「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她難得露出這樣的笑容，是因為他吧？

　　「最近都好嗎？」

　　這樣的關心是出自他口中，他現在是覺得他寫了那封悔過書就可以讓我一笑泯恩仇然後閒話家常？

　　我夾了一塊魚肉，專心挑著刺。

　　「最近天氣很熱，妳要多喝水，小心別感冒了。」

　　魚肉很柴。

　　「阿妍妳爸在跟妳說話，妳有聽到嗎？」

　　又來了，她又替她老公抱不平了。

　　「沒關係，我們先吃飯。」他夾了一塊牛肉到我碗中，「阿妍多吃一點牛肉補血。」

　　「不用，我的血夠多。」

　　「明妍妳這是和妳爸說話的態度嗎？他也是關心妳。」

　　「好了，妳別說了！」

　　媽拍掉他的手，「媽知道以前是我們不對，說了一些傷害妳的話，但我們還不是把妳養到這麼大？妳肚子有餓過還是有冷過？妳記著那些事情不放，這樣對我們家會比較好嗎？」

　　「阿惠妳別說了，的確是我們的錯。」他拉著媽，想安撫她的情緒。　　

　　「陳專意你搞清楚狀況好嗎？當初是你外遇在先，憑什麼說我也有錯？而且我剛剛是為了你說話，你怎麼會反過來說我？」

　　呵，這話他肯定聽不下去。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當初是我對不起妳們母女，但妳別把氣發在阿妍身上好嗎？我這個爸爸已經很內疚了，妳別再提那些往事好嗎？」

　　「你內疚？」她冷笑一聲，「對，你現在是打算彌補，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應該和你離婚，把妳女兒還給你和那個狐狸精，我就看你們養大的女兒會不會也去當人家的狐──」

　　「蕭惠心妳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他氣得打斷她未發完的怒火。

　　「我先回去了。」我起身想走。

　　「阿妍妳別生氣，妳媽就是很愛說這些氣話，妳別放在心上，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吃頓飯好嗎？」

　　還有心情吃飯？

　　「陳明妍如果妳這麼怨恨我們、不想看到我們，至少也要看在妳男朋友的面子，今天我們之所以一起吃飯全都是他的安排，妳走了就是不給他面子！」

　　我停住腳步，轉身反問：「妳說誰？」

　　「不就是那天妳問我是誰幫我寫保險的業務員？還是妳有其他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

　　「妳還想騙我們到什麼時候？他都跟我們說了！」她走向我，冷冷問著：「妳不想承認是覺得我們會讓妳丟臉？」

　　「妳別提他！」她的話如針，瞬間戳入雙眸。

　　「怎麼樣？我這個當媽媽的也沒資格問了？」她望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妳不就是覺得妳找了個好男人，而沒像妳這個沒用的媽媽居然嫁給妳爸這種人嗎？」

　　我紅著眼眶盯著她。

　　她甩開他想勸的手，步步向我逼近，「妳是我蕭惠心的女兒，妳憑什麼能得到那麼好的男人？」

　　「妳身為一個媽媽居然會忌妒女兒，妳不覺得妳真的很可笑嗎！」我再也忍受不了，像是要把這幾年來累積的怨恨全透過這句話傾出。

　　「陳明妍妳竟敢對我說這種話！」

　　「惠心住手！」他的話仍是阻止不了她向我揮落的手。

　　啪──

　　清晰的聲音響在耳畔，然巴掌卻不是落在我臉頰。

　　仰頭望著將我護在懷中的他，眼底的淚如有所依，放肆地流著。　　

　　「你、你沒事吧？」她嚇得倒退幾步，頻頻道歉，「阿姨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明言真的對不起，阿妍她媽媽不是故意的。」

　　他扶著她，走向我們。

　　「我沒關係，但阿妍她其實只是需要──」

　　我不想聽他會說的那些話，轉身走出。

　　「阿姨、叔叔抱歉，我先帶明妍回去。」

　　「好，那麻煩你了。」

　　他的腳步追上，拉著我坐入車內，說了一句：「我帶妳回家。」

　　我如木偶般並不反抗，直至眼前的那棟房子展在面前，我才開口：「為什麼來你家？」

　　「是回我們家。」他柔聲說。

　　他帶我走入，關上門後並未開燈。

　　「對不起。」

　　對不起，這是我要向你的說話，為什麼是你先說了？

　　「我不應該自作主張，以為讓你們一起吃飯能解開矛盾，讓妳這麼難過，我真的抱歉。」

　　「你全都聽到了？」

　　「我很早就在門外了，本來是想找合適的時機進去，後來發現情況不對，還好門沒鎖。」

　　「謝謝你的好意。」我幾乎是壓著嗓音，才不讓他聽出哽咽，「我先回去了。」

　　「明妍，別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

　　「為什麼？」我再也壓抑不住情緒，「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看了我爸媽那樣子不是應該遠離我嗎？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願意與妳一起承擔。」

　　「怎麼承擔？」我哭著問他：「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家庭差太多了嗎？你爸媽都已經過著退休生活，你也有自己的房子，而我爸媽呢？每天為了錢奔波，我為了能多賺點錢假日還要去兼職。」

　　「這就是妳拒絕我的原因？」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做到這種地步？」　

　　「十年前是喜歡，現在是愛。」

　　他將我抱入懷中，「我愛妳，明妍，陳明妍。」

　　「我不會說那些都不是問題，但妳相信我，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他輕輕拍著我後背，「叔叔阿姨他們會越來越好，我們也會。」

　　「對不起。」

　　深埋在他懷中。

　　「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

　　「我愛你。」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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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summer that year

　　「媽，抱歉，剛剛在開車沒接到妳的電話。」

　　「對阿，我們到東部，那你們呢？」

　　「現在那邊也很熱吧？你們要多注意防曬喔！」

　　「好我知道，那你們也玩得開心喔，保持聯絡，再見。」

　　吃著當地頗有名氣的包子，假裝沒聽到他的對話。

　　「爸媽他們現在日本玩得很開心。」

　　「這包子很普通，吃不出來有什麼值得排隊的。」

　　「我就說蜜月還是要出國才好玩吧？」

　　「我連花東都還沒玩過，幹嘛出國？」我將剩餘的一半包子遞給他。

　　「我還以為妳是要把錢省下來贊助爸媽出國。」他咬下一大口包子，驚呼：「我覺得很好吃耶！」

　　「好吃那你就多吃一顆！」又塞了另一顆給他，沒好氣地說：「就算我想贊助，他們還不見得領情呢！」

　　「放心吧！我有跟爸說要是花不夠跟我說，我再贊助。」

　　他伸手擦去我唇角的肉屑。

　　「怎麼感覺你才是他們的兒子。」

　　他笑著說：「我就是想報復，妳知道我爸媽現在打給我都是三句不離他們的媳婦，我都覺得我這個兒子已經完全被忽略了。」

　　「許明言，謝謝你。」

　　「妳突然那麼認真道謝，我覺得很可怕……」他誇張地縮縮脖子。

　　我牽著他的手，由衷地表達謝意：「反正就是很感謝你出現在我生命中，不管是國中那時候，還是現在。」

　　「妳知道夫妻之間最不能說的三個字是什麼嗎？」

　　我賴在他懷中笑著，並不回答。

　　「那就是絕對不能說『謝謝你』。」

　　我只好明知故問：「那應該說什麼？」

　　「妳說呢？」

　　「我愛你。」

　　「嗯，我知道。」

　　彼此目光交會，均能在對方眼底感受到相同的溫度，那是專屬於我們的仲夏溫度。　　

　　我們相識在那年仲夏，而未來將會攜手走過每個『那年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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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summer that year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Wqfus60n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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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比我想像中的還難寫，大概是因為有描繪到比較負面的童年陰影。

　　其實這篇不單純只寫愛情，還有關於家庭矛盾，希望最後的結局有圓滿。

　　除了描繪到現實面外，這篇還有個很大的挑戰，那就是──

　　完全沒有任何親密接觸的劇情呢哈，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挑戰（笑）

　　那，下款香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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