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香小姐的收藏 - 第八瓶香：那年仲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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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說妳是……林詩家？」

　　「對，就是我。」

　　她拉著我坐在沙發，淺淺一笑，「妳不認得我也很正常，誰會想記著曾經霸凌過自己的人？」　

　　「妳怎麼會知道是我？」

　　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很難和當初的她聯想在一起。

　　「妳戴口罩我怎麼可能認得出來？我是因為妳零錢包上的那個鳳梨串珠吊飾。」

　　「妳怎麼會知道那個吊飾？」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因為許明言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都過了十年，她怎麼會記得，該不會──

　　「妳和他還有聯絡？」

　　『聯絡』只是個含蓄的說法，而更精準的說法我卻不想親口說出。

　　「沒有，妳別誤會。」她急忙解釋：「我和他畢業後就沒聯絡了，我會認出來是因為我那時看過他把吊飾掛在書包上。」

　　「這件事情妳記到現在？」

　　我會記得是因為我放不下他，而讓她能記得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放不下妳。」她淺淺一嘆：「這件事情放在心中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愧疚，我想當面向妳道歉。」

　　「是不用。」我搖頭回絕：「我們那時候年紀都小，我並不會當真。」

　　她先是微微詫異，接著恍然大悟：「所以你們畢業後在一起了？」

　　「誰？」

　　「許明言呀！」然她眼中的興奮，很快被疑惑取代，她反問：「難道沒有嗎？」

　　「沒有。」

　　「那妳剛剛說的不會當真難道不是說我們那時候故意挑撥妳和許明言的事情嗎？」

　　「挑撥？」

　　「對阿，我們那時候不是騙妳五天之後許明言就會討厭妳嗎？」

　　我驚訝盯著她，隱隱有些猜測，「我不懂妳的意思。」

　　「其實那時候是我們威脅許明言，他才會遠離妳的！」

　　「妳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禁提高音量，「威脅？」

　　「第五天下課時，我們去學校賭他．威脅他如果繼續和妳在一起，我和李筱可就會在學校繼續說妳壞話，讓妳在學校待不下去，直到妳受不了退學。

　　所以他是為了保護妳才選擇遠離妳，並非是他花心想跟妳搞曖昧。」

　　竟然是因為這樣……

　　「原來是這樣，」我佯裝不在意地笑回：「但也過那麼久了，我早就不記得了。」

　　「如果早就不記得，那妳還會把吊飾帶在身上？」她拉著我的手腕，相當誠摯地道歉：「明妍，我們真的對妳很抱歉，要不是當初我們那樣，或許你們現在還在一起、甚至都結婚有小孩了。」

　　「妳真的不用道歉，我是真的不在意。」　　

　　「妳知道那時候當我們發現他書包上多了一個小吊飾的時候，有多生氣嗎？」她笑著說：「我和李筱可氣到搶他書包，想把吊飾扯掉，結果妳知道他怎麼說嗎？他說他真的很喜歡妳，想保護妳不受到傷害，他甚至還低聲下氣拜託我們別再繼續欺負妳了。」

　　對於這樣的事實，我並不意外，他那樣溫暖的男生的確是會這樣做、也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男生我才會記了十年都忘不掉。

　　是我誤會他了。

　　「我對於當年的事情真的很愧疚，明妍妳能原諒我嗎？」

　　「妳放心，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她先是仔細觀察我的表情，確認我的確是不在意後，才長長吐了口氣，「那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做惡夢了！」

　　「有那麼誇張嗎？」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壓在我心上十年了耶！」她似乎又想到什麼，趕緊追問：「阿妳真的都沒想連絡他嗎？」

　　「我們沒有再聯絡的必要。」

　　「是嗎？我聽其他同學說他現在在做保險，好像也住在中區，而且也還沒結婚，我是覺得現在也還不晚，希望妳不要錯過這樣的緣份。」

　　緣份嗎？

　　從她家離開後，我還分析著這兩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字。　　

　　緣份到底是能順其自然的巧合還是需要刻意為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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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summer that year

　　「先生，您好，您訂的餐點我已經送到了，方便出來取餐嗎？」

　　「好，馬上來。」

　　結束電話，仰望著這戶獨棟別墅，還來不及讚嘆──

　　「抱歉，妳等很久了嗎？」

　　怎麼是他！怎麼會是他！

　　盯著他，遲遲無法言語，好半會才楞著吐出一句：「這是您的餐點，謝謝。」

　　說完轉身欲跑。

　　我戴著口罩，他應該認不出來……

　　「我買了兩份，要不要一起吃？」

　　他是在跟其他人講電話吧？

　　「明妍。」

　　腳步一頓，卻依然未回頭，他也可能只是在跟電話那頭的人介紹他自己──

　　「我叫的是妳的名字，明妍。」

　　好吧，我自欺欺人的藉口實在太瞎，只好轉身垂眸回問︰「還有什麼事嗎？」

　　「要不要進來一起吃我剛剛點的鳳梨冰沙？」

　　抬頭盯著他，他淺淺笑著：「要是怕進來我家，那我們撐傘在外面吃也可以。」

　　「我現在不能吃冰，謝謝你。」

　　「那我倒杯熱茶給妳。」

　　實在是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麼，只好搬出萬年通用藉口，「抱歉，我等等和我男朋友還有約。」

　　「所以不就是和我約嗎？」

　　他是因為賣保險賣到這麼厚臉皮？

　　「如果是要推銷保險就不必了。」

　　「不讓朋友變成保戶是我的原則，而為妳媽投保真的只是巧合。」

　　看起來不像說謊。

　　「但是那天約你見面時，你為什麼看到我並不驚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約你的？」

　　「聽妳這樣問，妳根本就沒忘記我是誰對吧？」

　　完蛋！我怎麼自己承認了？

　　「我是後來才想起來你是我國中同學。」

　　「就這樣？」

　　不然應該怎麼回答？

　　「真的不進來聊聊嗎？」　　

　　好像是有點熱……

　　「那好吧。」

　　跟著他走入，忍不住問：「這房子是你的？」

　　「對。」他將他訂的冰沙放在桌上，「我去泡杯熱茶給妳。」

　　「不用不用。」我趕緊喊住他，「我不用喝。」

　　「那一起吃冰，坐吧。」他打開蓋子，將其中一碗放在我面前。

　　「這間是我覺得吃起來最像我們國中時吃過的口味。」他挖著一大匙入口，笑著：「妳不吃我就去泡熱茶給妳喝了喔。」

　　「我吃。」

　　這味道……和那時候吃過的一模一樣！

　　「是不是一模一樣？」他問：「吃了這個有想起我們以前的回憶嗎？」

　　繼續吃著並不回應，而他啟口解釋：「妳是蕭阿姨的保險受益人，我當然知道妳是誰，如果妳沒聯絡我，我也打算主動找妳。」

　　「找我做什麼？」

　　「明妍，其實妳一直都還記著我對嗎？」

　　記不記著又有什麼差別？

　　「畢業那天我一直很想找妳解開誤會。」

　　畢業那天？

　　阿對了，他那天的確是找過我要說些什麼，不過被我拒絕了。

　　「其實也沒什麼誤會。」

　　「明妍，我──」

　　「抱歉，我接個電話。」

　　拿出手機，接起響了六聲的電話。

　　「妳在忙嗎？」

　　「恩，怎麼了？」

　　「來我店裡，我研發了新的飲料，讓妳喝喝看。」

　　「好，知道了。」

　　結束電話，起身向他說：「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你的冰。」　

　　在我轉身後，他又說了一句話，而我卻不想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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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後，來到他的咖啡廳。

　　「妳來啦！」

　　他拉我坐下，「妳趕快喝喝看我最新研發的鳳梨冷萃咖啡！」

　　「我這幾天不能喝冰的。」看著桌上那杯他的得意之作，回絕。

　　「那我叫小薇泡一壺熱茶給妳。」

　　「不用了，我不喝。」

　　「那妳來做什麼？」

　　「那我回去了。」

　　「好啦我開玩笑的！」他將我拉回位置上．「我們都好幾個禮拜沒見了，妳居然對我這麼冷淡。」

　　我趴在桌上並不回應。

　　「妳怎麼了？是生理期不舒服？」

　　「是叔叔阿姨又吵起來了？」

　　「那是工作不順利？」

　　「還是──」

　　「我遇見他了。」

　　「他？」他楞了幾秒，驚訝反問︰「妳是說那個和妳同名字的國中同學？」

　　點頭。

　　「所以呢？怎麼了？」

　　「沒什麼。」我幹嘛跟他說？

　　「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好說的？我理解妳的心情。」

　　「你不懂。」

　　「陳明妍，我喜歡妳十年了，從國中就很喜歡妳！」

　　「你、你什麼意思！」我瞪眼望他，不可置信。

　　他也盯著我，那專注眼神讓我想躲，下一秒他卻突然大笑，拍著我肩膀說：「妳絕對不能跟他說這種話耶！不然他肯定比妳更驚嚇！」

　　「所以你是開玩笑的？」

　　「當然啊！」他還笑著，將桌上那杯咖啡喝了近半，「我只是模擬如果妳對他說這種話，他會是什麼反應勒！」

　　「林致皓你人是有什麼問題！」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他收起玩笑，嚴肅問我：「妳該不會還喜歡他？」

　　「我沒有，從以前就沒有。」我只想口是心非。

　　「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妳到現在都忘不掉。」他輕哼一聲，「想當初我可是死纏爛打追著妳好幾個月，妳才肯正眼看我，憑什麼他什麼都不做就能讓妳這樣念念不忘？」

　　「那還真是謝謝你國三幫我補數學。」

　　「知道感謝就好！那我這好朋友就再給妳一個建議。」

　　「什麼？」

　　「相信我，真的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花十年等一個人，那是妳們女生才會做的事情，」他將剩餘的咖啡全數喝盡，「如果真的有，那也就是我這樣的癡情男子漢，像他那種不缺女生喜歡的男生妳覺得能做到？」

　　我說不出反駁的話，聽他又補了一句：「不過讓妳見到他也好，這樣妳才能徹底死心。」

　　「喝杯綠茶吧，我專門為你調的。」小薇端了一杯茶走來，遞向他。

　　「妳沒事幫我泡綠茶做什麼？」

　　小薇冷冷一句：「清熱退火。」再轉向我說：「看在妳經常來消費的份上，我勸妳還是別聽這個男人說的話。」

　　「小薇妳是什麼意思？」他起身質問。

　　「我先回去了。」

　　看著他們打鬧，我趕緊走出門，將他的喊聲關在店內。

　　林致皓是什麼意思我不想知道，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許明言在我要走前說的那句話。

　　『明妍，我對妳的心意和十年前一樣，只是我現在絕對不會再因為其他人而有所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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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summer that year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24bk1Xbq
下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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